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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人情似故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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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了。舒别绪目送着慕遮走出门外后,继续看着那碗药。这药,果然是板蓝根。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加蔗糖。
算了,舒别绪屏起一口气,便抬起瓷碗,一鼓作气喝尽。喝完后用手抹了抹嘴角。
有些人,喝白开水都可以喝出喝茶的优雅,有些人,喝茶都能喝出喝酒的气魄。所以,她必须让慕遮走开。
果然,一副药下去,确实感觉嗓子好受多了。不知道是加了什么特效药。当然了,她也不会嫌中药苦什么的。
舒别绪抿了抿唇,继续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寻找官印的无限行动中去。
“大人?”很久之后,屏风后传来弱弱的声音。
舒别绪直起身,调整好心态,然后坐到床前。
有些事,既然自己实在做不来,她并不介意别人为之。
“过来。”随着这声命令,舒别绪真正强迫自己走进苏绪这个角色。
粉衣少女微微打了个寒颤,然后,跪在了床前。
“去,把我的……印章拿来。”舒别绪微眯起了眼睛,下跪这种行为,让她很看的很不舒服。
幼薇飞快的点了点头,应了声。然后直起身,向书房走去。
不妙啊,从幼薇的紧张程度来看,苏绪似乎并不是一个对下人有多么亲切和蔼的主子。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舒别绪看了眼幼薇颤巍巍的把那枚刻有姓名的印章。
幼薇连忙道错。
唉。舒别绪拧了拧眉头,一定要坚定不移的走群众路线啊。于是婉声道:“你不用紧张,拿错了便重拿就是。”
幼薇慌慌张张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进入了书房。
“你先下去吧。”舒别绪接过幼薇捧来的印章,和蔼道。
幼薇没有多语,立即退下。
舒别绪打开包裹,走到书房那儿,按刚才那个步骤去翻译上面的字。
“国——子——监?”这枚印章像是用汉瓦当文所刻,她并不怎么熟悉上面的字,所以只能连蒙带猜的读出了前两个字,并自动将国监补成了国子监。
“司——业——!!”
舒别绪一下如烫手山芋般的将印章扔了出去,用双手支撑快倒下的身体。待发出巨大的响声后,方大口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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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六天后,慕遮来找舒别绪的时候,舒别绪正在穿着木屐练习着步伐。
听到那个少年自报家门后,舒别绪很是惊讶。在片刻迟疑后,舒别绪还是迅速地走到书房前。
这几日,舒别绪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屋子,但并不代表她就终日无事。
从那天她意识到这位苏绪姑娘已经彪悍到爬到晋朝首都国立大学的副校长这个位置上后,作为一个前世刚刚高考完的高三学生来说,除了对苏绪姑娘那万般敬仰,她也倍感压力。
她并不会侥幸认为,以她现在在这个时代属于“半文盲”的身份可以打着国子监司业的旗帜招摇过市多久。被揭穿,也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只是尽量和原来的苏绪不要差得太多而已,或者说,让别人起疑的时间尽量延后。
就算不是一个演员,也要有自我修养。
于是,她开始以当年开学前一天补作业的速度和大考前一夜复习的效率来开始恶补一系列知识。
每当四周无人后,那种无助感才加倍的肆意漫延,仿若有双无形的手扼住自己的咽喉,痛得不能自已。
是的,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许,她是应该感谢命运之手,让她有重生的机会。也许,说的不好听一点,这条命都是捡来的。
但是……
一千六百多年的光景。
家人,朋友。
这一切,都没有了。
都没了。
身体不是自己的了,环境也发生了巨大的变迁。这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世界,甚至基本上称得是一无所知。
仿若,一个人独自走在黑暗的旷野中。没有月光,连星光也未曾有半点。永远的黑暗,无尽的旷野。
绿杯红袖趁重阳,人情似故乡……
原来,此句何解。
是的,她还有,故乡。真是幸运呢。
既然,建康朋友们的深情厚谊就像故乡一样,那就姑且安下心来,与他们在一起欢娱一番吧。
就这样吧。
虽然舒别绪想着就这样吧。但是,慕遮总是准时的一天三次送来药,很是准时,准时的让她前三天都已他为时间的划分标准。不过在速成期间,她自然还是不情愿让别人发现,于是,在舒别绪第三天委婉的表达了天塌下来,都不要来找我的意思和命令后。慕遮终于将这项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幼薇来做。
可是,他今日,怎么来了?
慕遮并没有走进房内,而是立于屏风处,微微笑。
虽然美男很养眼,可是小命更重要。
“何事?”舒别绪微咳一声,当然不是因为喉咙不舒服,装腔作势而已。
慕遮依旧笑,然后用闲散而悠长的语调缓缓道:“大人……”
“嗯?”
“杏花开了。”
“嗯。”舒别绪漫不经心的回复道,准备足够的情感酝酿听他说什么爆炸消息。可是,四字述尽,他似乎再没有开口的迹象。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呃。
杏花开了。春天到了。
这,莫非是什么隐语,还是,在这个朝代有什么特殊的而没有流传下来节日?亦或是,这是个什么纪念日?
总之,不管怎样,这个日子都不会是她——舒别绪所熟悉的。
“大人这几日可真是忙。”还未及舒别绪想到什么好理由搪塞过去,便见慕遮“噗哧”一笑。
呃,这有什么好笑的。
“大人,今年的杏花春宴还要布置么?”
杏花春宴?是什么有钱人无聊的宴会吗?
她没记错的话,现在叛军直逼建康,东晋政权不稳,怎么还想杏花春宴这种和平年代才会干的事。
舒别绪刚想拒绝,转念一想,还是开口:“嗯。”
“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今年还要请郗公子他们吗?”
“按以往来吧。”舒别绪应道。
虽然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心理,也许就算再胆怯,也总想练练自己演技和试试自己这么多天的准备到底有何效果。
“大人。”
“嗯?”
“虽然并不知晓为何大人要侍卫挡驾。”慕遮低头凝视自己修长的手,然后抬头对着舒别绪缓缓道:“想必也是有比见我们更重要的事。可是,容卿这几天却日日求见,每次都被侍卫挡了回来。”
那你又是怎么进来的?舒别绪内心中立即涌上这个问题,却只是微微动了嘴角,并没有问出来。
“容卿说,他很是想大人。”慕遮用一种很是舒缓的语气,一字一顿的说道。本来是很寻常的一句话,于他口中说来,却让舒别绪不由得产生点内疚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