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如烟 断清歌》景辞

6、凄惨美少年

　　容卿者，男宠也。

　　这几天，她在翻阅苏绪以前的资料时，意外发现一卷卷用锦绣包裹的竹简，藏于书柜最底下的一个箱子里。本以为是什么机密文件，为此，她还特地思虑半天怎样才能以不破坏锦绣为前提来打开。没成想，打开后只是用一行行俊秀的楷书刻在竹简上的一部恩仇史。大抵记载苏绪的各位……咳，说好听点叫面首，说的稍微通俗点，叫男宠们进府之前的经历。

　　那些故事，本记载下来都是些小事，要是让舒别绪写，肯定只能写成一篇篇刚及格的流水账作文。可是，那位执笔者，写得那叫个文采飞扬。写到某位少年的英雄事，荡气回肠，画面感极强，不由得让舒别绪拍手叫好。叙述某位少年心酸事，那又是一番如泣如诉，颇让舒别绪有种前世看言情小说看到虐的部分的错觉，不由掬一把辛酸泪。

　　所以，舒别绪每天休憩之时，都有翻看竹简的习惯。一是了解府里人员背景。二是训练自己读古文的能力。三是，当小说来读，以打发枯燥的时光。而如果让她评选最惨的男宠，舒别绪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投上容卿一票。他的身世，怎一个凄凄惨惨戚戚啊。

　　舒别绪揉了揉眉头，装似疑惑道：“容卿？”

　　“自从七天前被大人……赶了出去后，容卿很是苦恼。”

　　七天前？舒别绪暗暗一算，这不正是她穿越那一天吗？那个很倒霉被她当作出气筒的少年？

　　舒别绪缓缓起身，是不是要安抚一下呢？

　　“不过，若是容卿知晓大人日日穿着他的木屐，必定会好受些。”慕遮随着话锋一转唇角也勾出一丝意蕴深长的笑。

　　啥！？

　　舒别绪只觉得脑袋中轰的一声炸开了花，面上微烫。舒别绪低头轻咳一身，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这这这，怎么可能，这双木屐，明明就很符合自己脚的尺码吗！一个男生，怎么可以脚长得那般小巧！

　　“不过。”随着这声，舒别绪也立马仰头盯着慕遮。

　　“天气还是有些微凉。大人还是穿鞋的为好。”说罢，慕遮手上真的出现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双鞋子。

　　然后，在舒别绪还没及反应回来时，已经走到舒别绪面前，单膝微跪。

　　“还请麻烦大人抬下脚。”慕遮仰头，冲着舒别绪微微笑。

　　舒别绪似受了蛊惑，乖乖地抬起脚。

　　脱木屐，穿鞋。一气呵成。

　　而后，微笑，离去。

　　很久之后，舒别绪才缓过神来。看了看门外，又盯着自己脚下已被穿好的鞋子。

　　舒别绪不由得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怎么又发花痴了？

　　不过，慕遮，他，到底是谁？

　　舒别绪盯着一旁摆放好的木屐，不由得陷入沉思。

　　她确实在卷宗里有看到慕遮的那一份，只是，那一份，很不一样。

　　那是一卷淡青色的锦绣。打开后，并非她所想的空无一字。

　　只是，那似乎，并非是执其他男宠笔者所记，更像是苏绪自己的记录。

　　打开后，一阵酒香。

　　上书四个字：世无其二。

　　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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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舒别绪，今年……哦，不，在21世纪的我再过半个多月便满十八岁了。而现在，我……叫苏绪，年龄，也为十七，但对外宣称是二十一岁。

　　这点可怜的资料，是从一个有些胆怯，为我包扎伤口的小丫鬟口中得知的。那个慕姓少年，确实是叫慕遮。身份不明。那天，苏绪只是和慕遮去东郊的东山郊游一趟，当天就回来了。她说完这些，我也再没问下去，只是颇为潇洒地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错愕，震惊，无助，彷徨，痛苦，迷惘，以及无奈，乃至最后的勉强接受等众多繁杂难言的情绪，占据了我加入穿越大军的前三天。

　　在勉强接受这个事实后，现实又给了我一闷棍。这个朝代名叫晋，再具体到年代——元兴元年，很好，我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年代，但隐约听到桓玄即将驻建康的消息后，我心中那种暴走欲撞墙的心理，不亚于当年已经上课到了晚上十点，我已收拾书包准备赶紧滚回家的时候，数学老师满脸微笑的和带班的语文老师打了个招呼，然后热情洋溢地走了进来道：“来，孩子们，我刚才还有两张数学卷子忘记布置了。”

　　哦呵呵，魏晋南北朝——中国历史上最长的大分裂，大动荡时期。

　　而我此刻处在的年代，正是战乱频繁的东晋末年。如果我当年因为无聊而看野史没记错的话，这个皇上，中国历史上比较少见……荒□□伦，残忍无道这些在他面前已经不算什么了。

　　他是个连寒暖，饥饱都分不清的傻子，其智商可以与西晋著名的晋惠帝比肩。

　　扶额。我绝对没有歧视残障人士的意思。

　　如我打听的消息一般，桓玄已经有造反的念头，并已经付诸行动。可惜，他将会死的更早。

　　而刘宋王朝的开国君主——刘裕，还未成气候。

　　就不能去带我找竹林七贤玩吗！

　　就不能送我去西晋看看潘安，卫玠吗！

　　就不能再让我早穿几十年，看看王羲之、王献之吗！

　　就不能送我去看异族美男，凤凰止阿房的慕容冲，貌柔音美的兰陵王！

　　就不能让我早生或晚生十几年，至少能活在稍微不是那么太动荡不安的时期吗！

　　山阴道上桂花初，王谢风流满晋书。就算是东郊的“琅琊”不是蛮好的吗，让我坐着车马上滚回政治斗争的重心——建康，这是要闹哪般！

　　面对我不姓司马，不姓王谢，不姓桓庾，不姓褚刘等一系列现在、未来的统治阶级或各个世家贵族、名门望族的姓氏，更是让我徘徊在濒临疯癫的边缘。整个魏晋南北朝，我费了所有脑细胞，也只想到东晋初年有一个名叫苏峻的较为著名人物，而面对这位苏家的好儿郎，我记得我那本白话演义上有一个专门列出的章节，只有简单粗暴的四个字，前一个词是个人称代词，后一个词是一个动词，连起来——苏峻叛乱。当然，它后面还有一个章节，五个字——苏峻的败亡。

　　……

　　一瞬间，我想起高二那年的统考作文——

　　从未如此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