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春秋》夜饮东坡

84、第八十四章

　　这会儿寒瑰见他们谈完了，便走了过来，询问方萧岱适才景况。方萧岱一一细细道了，寒瑰皱眉想了一会儿，叹口气，“小歌的伤已教刘大夫瞧过了，虽然流多了血，倒也无大事。但……”

　　“怎么？”方萧岱问道。

　　“……无事。”寒瑰微一犹豫，撇开了话头。

　　方剑吟微微一笑，也未再追问，“我们眼下窘势，寒大侠也是知道的，不知可有高见？”
　　寒瑰想了想，“这些机关我总是不懂的，但若有何不定之处，倒是可以大家推敲推敲。“
　　方剑吟道，“寒大侠过谦了，你多年闯荡江湖，眼界是我们师兄弟二人万万比不上的，我们先前定了个计划，寒大侠来听听。”

　　寒瑰道，“好。”

　　于是三人凑在一处商议起来，因怕吵着寒歌，声音细小，离得远些便听不清楚。刘青本在一旁瞧着寒歌，后来也忍不住过来插话，寒瑰冷冷扫他一眼，刘青只觉浑身生寒，强笑道，“那个……小歌已经睡着了，差不多没有大碍，寒大侠你莫要这样瞧我，我着实冷得慌……”一边搓了搓手，满脸赔笑。

　　寒瑰淡然不语，刘青不敢正眼望他，目光四处乱扫，忽然喜道，“小歌你醒啦！”

　　其余三人均被他话语吸引，一起望了过去，正见寒歌眼帘颤动，睁开了一双眼睛正瞧着这边。

　　寒瑰当下几步跨了过去，将寒歌扶在怀中，低声问他可有不适，寒歌摇头，又笑着与寒瑰答话，见此情势，刘青也喜道，“既然这么快便醒了，总是没有大事！”也随着走了过去，顺势再探寒歌脉象。

　　剩下方萧岱与方剑吟师兄弟二人，见那三人俱是喜气洋洋，彼此相视一笑，眼底透出一丝欣喜，对方心中所想自是一清二楚，无需言语。方剑吟道，“如此甚好。”

　　方萧岱点点头，“正是。”又调皮一笑，携了方剑吟的手，“大师兄，老天果然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他眸子一暗，“但那组织之人又……”

　　“此事容后再议。”方剑吟目光亦是一肃，“我们先去瞧瞧寒歌怎样，再做打算……他自是吉人天相，逢凶化吉。”

　　方萧岱便不再多言，两人走至寒歌身边，与他说话。

　　“小歌，你既然醒了，便太好啦！”方萧岱道，“刚才可吓坏我了，你竟然摔得这么重……还有我又把你丢出去，实在对不住。”

　　寒歌声音尚有丝虚弱，却笑道，“岱哥，我又怎会怪你，若不是你，我二人只怕都要死在那边了！”

　　方萧岱目光柔和深邃，握住他的手，“只盼你无事，小歌。”

　　寒歌一笑而过。

　　几人笑谈了一会儿，寒歌道，“我刚才清醒之时好似听到你们谈些组织密道……又是怎么了？”

　　寒瑰听他声音虚软无力，低声道，“你莫要多操心，先养好伤才是，旁的事自有师叔照看。”

　　寒歌目中微现失望之色，却听话住口不语。

　　方萧岱一旁瞧着，忍不住道，“寒大侠，这些事便是告诉了小歌亦是无妨，好歹教他心中有些戒备……小歌，是这般。”随即把诸般事情大略说了，又讲清了几人计划，如何制敌反击，云云。

　　寒歌面色苍白，眼睛却亮了起来，“此计甚妙！岱哥你们可真是想了个好点子！这下倒不怕那人不上钩了！”他有些激动，语速微快，言毕不由咳嗽起来，好似抽动了伤口疼，当下用手按住了头。

　　寒瑰急忙为他输了些真气，低声道，“你莫要再想这些事了，有我们几个人，定然平安度过。”

　　方剑吟亦是柔声道，“不错。小歌，这些事教我们来操心便罢，你还是好好休养，我们定然将小歌安然带回。”

　　“多谢你，方大哥……”寒歌赧然，“我实在是个拖累，对不住……”说着语声减低，似是过于疲劳，竟然隐隐睡着了。

　　剩下几人微微叹了口气，自去按计划布置防备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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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歌再自昏睡中醒来只是，只觉身下摇晃，耳边有汨汨水声不息。他缓缓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正教人负在背上。方萧岱走在一旁，见他醒来笑道，“小歌，你醒啦！”寒瑰亦是回头瞧了瞧，虽未语，眸中却透出一丝温意。

　　寒歌面上一红，轻声道，“我没事了，小师叔，你放我下来罢。”

　　寒瑰却恍然未觉，反而手臂紧了紧，继续前行。一旁刘青笑道，“你小师叔好生着紧着你呢！你便教他背着好了！”

　　寒歌微微一怔，露出个淡淡笑容，不再接话。

　　几人又走了一段，水声愈见清晰，待转过了一个弯路，面前便现出个粼粼暗湖，水又清又冷，波光流转不休，正是方萧岱与寒歌当初掉下之所……却原来另有路通往此处。

　　寒歌讶道，“我们为何会来这里？之前不是……”

　　方剑吟拍拍他肩膀，“不错，但我们之后又商量了一番，却是发现这里机关只能由一处开启，又有旁的暗路相连，若是控制机关枢纽，在此处守株待兔倒是好过先前商定那里，你适才昏了过去……可能没有听到罢。”

　　寒瑰这会正将寒歌放下，刘青先前已在地面铺起了一层薄垫，他便扶寒歌躺好，方萧岱望着寒歌略有丝忐忑的面容柔声道，“小歌，你怎么了？莫非此处有何不妥？”

　　寒歌摇了摇头，“我只是……那红眼鬼。”他似乎有些害怕，身体微微瑟缩，像是想起了先前可怖回忆，“万一他又再回返……”

　　“原来你是怕这个！”方萧岱一愣，而后笑道，“你莫要怕，红……四师兄虽然厉害，但有大师兄与寒大侠在，也不足为惧。何况我们如今正可将所有密道关闭，只留一条通路……”他走了过去示意，“你瞧这里。”

　　方剑吟本一旁瞧着，此刻微微一笑，“你倒是孩子脾性，这般时候还要玩上一玩。”但瞧了瞧方萧岱略带恳求的目光，叹口气，走到寒歌面前，伸手在他身侧机关上转动几次，“这般左三右一……”

　　只听机簧之声响起，不及眨眼之间，方萧岱身侧便现出了个巨大石洞，若是有人正站在上方，纵然轻功绝世亦是难逃！

　　寒歌眨眨眼，半晌道，“好生厉害。”

　　方萧岱得意洋洋，“这处机关在地图上不曾言明，只是一处漆黑阴影，若不曾多加研究，只怕是发现不了的……好在我与大师兄反复推敲，只觉不对，才找到了这么一处制敌绝妙之所！”

　　方剑吟道，“既然也玩过了，总该心满意足了罢？”方剑吟闻言看向他，不满道，“大师兄，我还没有说完！小歌，你也想听是不是？”一边转头对寒歌挤眉弄眼，寒歌怔怔瞧他，只觉有些哭笑不得，还是点了点头。

　　“这便是了！”方萧岱喜道，“这般启动机关，下面连着一间石室，可以将人关起来，若……”一边示意方剑吟。

　　方剑吟无奈，手下右二左八地转动了一番，地下深处又有机簧声响，但从上面来瞧，却是无多大变化。

　　寒歌等了一等，终于忍不住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我可没瞧出不同……”

　　方萧岱面上微现不豫之色，皱眉道，“这里倒是有些阴毒了……这般右二左八地转动机关，人却不会掉入地洞，反是落入湖底暗室，而待密道关闭之后，被生生溺死其中。”他啐了一口，“这掌月教的邪门玩意，实在令人厌恶。”

　　寒歌抖了抖，“确实如此……可这人溺死湖底之下，不是便要将水污了？莫非这湖面之下……”

　　“尽是死人？”方萧岱哈哈大笑，“你倒是多虑了，这湖水对掌月教地位特别，掌月教人又怎会让湖底全是尸骨腌臜？何况这湖极深，至今未曾有人潜入湖底……那间密室不过是将湖水引入，待人溺死之后自可另行开启，将尸体取走抛置。”

　　寒歌怔忪道，“原来如此……这掌月教真是机关百变，令人猜测不中。”

　　方萧岱道，“总归是邪门歪道罢了……想出这许多法子来害人。”

　　此刻地洞已然合上，方萧岱踱了几步，目光一闪，不觉走到了地洞之上，讶然道，“这是甚么？”他蹲了下去，一边挥手道，“大师兄，你来瞧瞧！”

　　方剑吟挑眉，“怎么？”一边也走了过去看，刘青自是不甘人后，也嚷嚷过去瞧个热闹……就连平时好奇心浅淡的寒瑰也略略抬头，瞧向那边，但他总是惦念寒歌，先是看了眼寒歌，寒歌笑道，“无妨，小师叔，你若是想看，便过去了罢！待会儿再告诉我好了。”
　　寒瑰微一犹豫，也跟着走了过去，三人蹲在地上，手在地面摸索，似乎是发现了甚么奇怪东西，争执不定。

　　方萧岱争辩了几句，忽然抬头道，“小歌，这里……”

　　却见寒歌面上含着一丝诡秘笑容，手正按在他身侧机关之上，见到方萧岱目光撇来，却是毫不犹豫，立时扭动了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