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春秋》夜饮东坡

83、第八十三章

　　方萧岱惊道，“甚么？这山洞另有人在？”他皱眉想了一想，“怎会如此？掌月教如此机关奇巧，又有何人能闯入此处阵心深处？莫不是尾随我们身后而来？”

　　方剑吟叹口气，“正是相反，这人只怕并非随后，反而先我们一步步入这里，更是设下陷阱引我们入彀。”

　　“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可记得那块红龙玉佩？只怕便是偷去玉佩那人得了地图，故而亦可避开机关，安然来得此处。”

　　“原来如此。”方萧岱恍然，“但既然他已得了地图，至今已隔一年之久，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便与我们撞个正着？只怕不是巧合。”

　　“龙玉乃是掌月教信物，身份不同，玉佩颜色不同，功用亦是不尽相同。”方剑吟解释道，“冼星河交予我们的红玉虽然已是护法佩玉，却仍不足以打开这旧教密地。能开此处的钥匙不过两把，一把是旧任教主右师静所持金龙，至高无上，掌控掌月教一切权力，另一把便是过云手中黑龙护教玉佩。”

　　“那么便是那人一年之前取得地图钥匙，却无法进入密室，正巧我们手里却有……所以他正是要抢夺我们手中黑玉？”方萧岱诧异道，“大师兄你身上所受之伤……莫非你们已然遇过了不成？”

　　方剑吟点头，“不错。”

　　方萧岱倒吸口气，“一年之前窃去玉佩的……多半便是那组织的人了！”他愈想愈是心惊，“我们本想寻得先机，先一步取得那组织所欲之物，谁知却步步尽数在他们算计之中不成？”

　　方剑吟皱眉道，“我们来山洞密地是想抢得一先，谁知却实是落于人后……能有如此心机算计，想必只有那组织中人了。”他沉吟道，“他们处心积虑只为那件宝物，几经算计筹谋，精心布局谋夺我们手中玉佩，只怕在我们进入山洞之前便已得到风声，纵然红龙不足进入密地，但不过更改机关诸般小事却是足矣。我们先前便是在用黑龙开启密地之时被机关攻击，措手不及，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

　　方萧岱啊了一声，“若是不曾提防，这掌月教机关如此凶狠……大师兄你身体可无碍？伤得重么？”他纵然关心密地宝物，但在方萧岱心中，便是将天下所有秘宝都堆在一处，也不及方剑吟半根手指，闻言立刻关心地凑到方剑吟身边，便要扒他衣衫瞧个清楚。

　　方剑吟面上一红，急忙按住他的手，低声道，“我无事，不过皮肉伤罢了，刘兄也早为我包扎妥当，不必挂心。”

　　方萧岱松了手，却仍是满面关切之色，方剑吟心中一暖，握了他的手温言安慰了几句，“刘兄医术高明，又带得名贵药品，不过区区小伤，数日便愈。倒是你……”他一手掀了方萧岱衣袖又看了看，“我们才分开半日，怎地便伤了这般重，还中了毒，暂时又不能解。”面上尽是疼惜之色，只恨不得这伤毒尽在自身才好。

　　方萧岱却不在乎，挥挥手道，“大师兄你不要担心……”又想起一事，怒道，“既然如此，想必黑龙玉也被他偷去了，如此偷偷摸摸，实在令人厌烦！”他想一想眼下境况，又觉沮丧，“如今我们手里一块玉佩也无，密地是进不去了，那人在暗中阴谋搞鬼，又有四师兄颠三倒四……不但此行算是白来，只怕要安全离去亦是困难，何况又不能真将四师兄丢在这里……”这一团乱麻挤在脑子里，想得他头大如斗，满心愤懑，只觉前路灰暗。

　　方剑吟却微微一笑，伸手在他背上轻抚，“也未必。”

　　“怎么说？”方萧岱奇道。

　　方剑吟却不答话，反而伸手自怀中取出一物，用两只指头拈了给方萧岱看。那物事温润透亮，小小一段，正微微闪光，却是黑龙玉那一截断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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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萧岱眼前一亮，喜道，“大师兄！”

　　方剑吟道，“我们那会正用钥匙开启密室，那人早在暗中蛰伏，已将机关更改，便于我们疏忽防范一瞬启动机关，又趁势抢夺黑龙。”他笑了笑，“我虽措手不及，却也并非为他一击得手，纵然受了些伤，他也不曾白白占得便宜。他占了好逸待劳之先，我却是抓住了龙尾，这黑龙玉石才修补镶了金，并非十分牢固，两相争夺之下，倒是分了两半，也算不幸之万幸。”

　　方萧岱大笑道，“不愧是大师兄！如此那人未能得到整条黑龙，却是也无法开启密室，总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做梦了！”

　　方剑吟轻笑不语，拍拍他肩，又道，“但他既然未得黑龙完全，只怕还要来寻我们的麻烦……如今我们双方都见过地图，清楚知晓机关启动，端看谁先抢夺得到黑龙罢了。”

　　方萧岱微一犹豫，“但大师兄你受了伤，小歌亦是，不若……”不若先行回返，不撄其锋芒暂且一避。灭门惨祸之后，于他心中，方剑吟便是天下第一，纵然报仇雪恨大事亦是要暂退其位。单他自身一人，便是何等险地都去得闯得，但涉及了大师兄在，他便难免瞻前顾后，畏缩犹豫。然而如今情势微妙，外面武林更怕是马上便要变天大乱，如若错过时机，纵然他们安然出得山洞，却是时机已逝，失不再来，那人携了龙玉回返组织，再想觅得黑龙玉身踪迹，更是千难万难，故而他话说到一半，还是吐而不出，含在了喉间。

　　方剑吟目光清澈，小师弟言下之意纵然未曾出口，他却是清楚明白，当下伸手揽住他肩膀，柔声道，“我的伤没事，你不要挂怀。寒大侠亦会照料看顾小歌……何况如今我们便是想要平安离开这山洞，那暗中之人也是不肯的，只要龙尾还在我们手中，他定要想尽办法来夺，一眛逃避却是落了士气，反易被他寻到空子暗中偷袭。如今我们人多，本占了些便宜，可惜却多少均负了些伤，倒是双方拉平，只在五五之数，若放手一搏，也未必便输了他。”

　　方萧岱愣了愣，低声道，“不错……大师兄，是我多虑了，抱歉。”

　　方剑吟见他沮丧模样，心中柔软，安抚道，“这并非你的错，你为何要道歉？现下局势紧张，倒是要振作起来才是。”他舒了口气，“万幸你与小歌走对了路，使得我们先行会合，倒是免了忧虑分神，实乃上天襄助。但，”他面色一正，肃然道，“之后却是要步步小心，那人蛰伏暗中，更是暗中操纵机关，万万不得大意，否则便怕死于机关之中，争先不得，反而白白送了命。”

　　方萧岱沉吟，“纵然如此，我们却不能如先前一般，只当有了地图便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了……每行一步，都是慎中之慎。不过……”他眨眨眼，“那人虽然通晓机关，我们亦是一般无二，他能操纵机关克制于我们，我们不若便有来有往，原样奉还罢了！”

　　方剑吟目光宠溺，“不错，我与刘兄，寒大侠是寻了这间石室，制住机窍暂作歇息之用，故而你进来之时才会受到攻击……”

　　方萧岱懊恼道，“招待那人的机关却是教我自己踩了，实在恼人！好在大师兄你拉住了我，不然便只有只刺猬当师弟啦。”

　　方剑吟莞尔，“这般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不若我们先来商讨商讨怎样才能反客为主，置敌机先？”

　　方萧岱抚掌大笑，“来来来！”

　　两人诸般谈议不提，半晌相对狡黠一笑，只觉心意相通，定了个完美至极的计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