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曾许诺》一笑先生

12、回忆那么长

　　晚餐时，杨阳没有等她，吴佳拿着两个碗往食堂走，想起刚刚那个叫李晴晴的女生一脸委屈的问为什么，知道是付奕伟不同意后那个女生一脸受伤的表情，睫毛轻颤，真担心下一秒她就会流出伤心的泪来，吴佳果断地走了。
　　“哈喽，好久不见”，正在回想当中的吴佳被一个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是张晋。他仍然穿着特别，脖子上系着一条长长的银灰色围巾，左耳上三个不同的耳钉发出熠熠夺目的光茫，头发染回了黑色，耳朵边有一缕头发是黄色的。
　　“好久不见”，吴佳淡淡的回了句，越过他向食堂走去。
　　“诶，美女，别不理人，你这是帮男朋友打饭？”张晋追上来。
　　吴佳不理他，张晋仍跟着她自顾自的说着，直到他说：“吴君宁来找我”，吴佳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他。
　　“她找你做什么？”
　　“没什么，聊天”
　　“那你以后在她面前要学会闭嘴了”，吴佳不看他，继续往前走。
　　张晋又从后面跟上来，絮絮叨叨，吴佳全当耳边风，张晋见她态度冷淡，大跨两步，伸出手挡在她面前，低了头靠近她：“你心情不好，谁惹你生气了？”
　　他们正站在食堂门口，周围很多学生看过来，吴佳感到不耐烦，不想与他多费唇舌，直视他，说让开，同时抬脚从他身边走过去。
　　“哎，你别急着走啊”，张晋提高了声音，同时吴佳感到有一只手用力拉住了自己的胳膊，吴佳重心不稳，被拽的退后一步，手中的碗落地，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更重要的是她身上衬衣被撕扯，第二颗纽扣脱落于地，大半个肩膀露出来。
　　吴佳大惊失色，慌忙捂住胸口衣服。
　　食堂里食堂外很多人注意到这一幕，纷纷看着他们，那眼神中有震惊，有疑惑，有幸灾乐祸，吴佳气的浑身发抖，冲张晋大吼：“还不放手！”
　　张晋才反应过来，放开了手。
　　吴佳锁着肩膀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张脸通红，不敢去看他人的表情、眼神，耳朵却清晰的听见他人的小声议论：
　　“两人在食堂拉拉扯扯，不像样”
　　“她扣子掉了，衣服崩开，肩带都露出来了”
　　“长得漂亮，在公众场合却如此不顾形象”
　　“你看见她手捂着胸，衣服肯定不能穿了，不然走光”
　　……
　　吴佳心里又急又气，眼眶渐渐湿润，尴尬的不知道如何自处。
　　议论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吴佳心想这脸丢定了，只恨没有一个洞让自己钻进去躲起来，咬紧了嘴唇打算就这样冲出去，一个人走过来把衣服披到她身上，然后弯腰把掉落在地上的碗、勺捡起来，接着走到她面前，说：“跟我走。”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吴佳抬头看，是夏海。他看她愣住的表情，微勾了嘴角，说：“还不走。”声音中有一丝的笑意。
　　吴佳收回目光，满心疑惑地跟着他走出去。
　　从这以后，吴佳和夏海的关系变好了，不止这样，杨阳、付奕伟也和他变得熟悉起来。夏海不再不交作业，每天会及时把作业本交给组长，付奕伟会和他一起打球，两个男生课后会热烈讨论球赛、讨论军事、讨论新闻，吴佳和杨阳虽然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会听他们讲。慢慢地夏海融入了三人的生活圈，而王志仍然不理睬吴佳，却和其他人相处不错，在别人看来似乎坐在一起的五个人相处的很好。
　　不久后，五个人做到了真正的相处融洽，吴佳帮王志付了粉钱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坚冰慢慢融化。
　　五个人一起做作业，课间休息时聊的不亦乐乎，吃饭的时候也在一起，有时候一起出去吃饭，或者在晚自习后沿着操场散步，或者在周日的下午相约去某地玩。
　　在高中紧张的学习中，他们的日子过得充满快乐。
　　裂痕在什么时候出现的呢？在夏海向吴佳告白后。
　　有时候吴佳会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接受夏海的告白，那么现在会不会不一样呢？他们会不会还像以前一样融洽、快乐？
　　现在的吴佳也会问自己，为什么接受了夏海的告白？她给不出一个十分明确的肯定的答案，就像当初付奕伟和杨阳问她这个问题时，她也给不了让他们能够接受的明确的理由。
　　可是吴佳却非常肯定自己提出分手的原因，只是这一次还是没有人能接受。
　　高中有很多美好的时光美好的故事，在吴佳心中，高中是无与伦比不可取代的，如果没有和夏海的那一段故事，那么她的高中生活、他们五个人的高中生活应该是完美的、令人难以忘怀的。
　　所以，很多时候，吴佳会自我催眠，当那一段灰暗的过去不存在。事实上，对于那一段她想抹去的记忆，吴佳已经想不起更多，只记得开头和结尾。
　　开始是糊里糊涂的
　　结尾是清楚明白的
　　故事的开头，一个高三的中午，离高考还有三个月，五个人吃了中饭正开心的坐在教室聊天，突然夏海说，吴佳，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吴佳嘴角的笑褪去，看着他，其他人也瞬间停止了说笑，看着他。
　　在一片安静中，吴佳扬起一抹笑说，好啊！
　　夏海也笑，窗外的阳光投在他俊朗的脸上，显得他五官更加生动立体。
　　其他人还是一片安静。
　　大约过了几分钟，付奕伟深沉的眸子从吴佳脸上移开，转过身，留给其他人一个后脑勺。
　　杨阳站起来，情绪激动，说，吴佳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你想清楚了，这样……是不对的。
　　王志安静的看着每一个人。
　　两人的结束是高考前的一个礼拜，也是在教室里，同样的只有五个人，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写作业，吴佳看着夕阳慢慢退去的天空，感受着窗外的风吹拂自己的脸庞，似乎心里的阴霾也吹散了。转过身对后面的男生说，夏海，我们分手吧！
　　他睁大了眼看着她，她又重复了一遍，夏海，我们分手吧，声音平静，表情平静。
　　他僵硬的脸微微抖动，看着她的眼睛说，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们………我们做朋友更合适。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做情侣不合适？他的声音一下子拔高，吴佳听得出他声音里的颤抖和激动，埋低了头，不敢看他。
　　她看到他放在桌子上青筋凸显紧握成拳的手，感受到他湿热的喘气声，然后看到他一下子站起来，椅子发出巨大的声响，接着看到他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
　　王志静静地看着她。
　　转过身，不期然撞进一双漆黑幽深的眸中，付奕伟认真地看着她。
　　安静的教室里，吴佳听到杨阳的声音，吴佳，你这是为什么，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知道，吴佳平静的说。

　　回忆是这么久远，又是这么的让人难过。
　　出租车上的吴佳痛苦的摇头，紧闭了双眼。付奕伟感觉到她的动作，抱住她的肩膀，低头来看她。
　　吴佳伸出手抱住他的腰，脸更紧地贴在他胸膛上，不让他看她此刻的颓然。
　　“奕伟，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很久都没有听到回答，吴佳又问，“高中时，你有没有喜欢我？”
　　“有”
　　“那你为什么什么都没说？夏海向我表白的时候，我和他分手后，你什么都没说。”
　　吴佳又很久听不到回答。
　　“其实我很傻很迟钝对不对？”吴佳睁开了双眼，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你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很多事情，感觉到了，好像是那样的，但是不敢确定。”
　　付奕伟不做声，车内一片安静，窗外下起了雨，轻微的雨声撞击着玻璃。
　　“你知道杨阳喜欢夏海？”
　　“嗯，知道。”付奕伟也侧着头看窗外，一只手放在吴佳头上，轻轻拨弄。
　　“我应该早就发现，如果早发现就……总之，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对不对？”
　　“已经过去了，无法改变。”
　　付奕伟的声音永远这么平和、温厚，让人听着安心。吴佳那颗伤感不已的心慢慢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