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之永世麒麟劫》楼兰忘川

30、鬼谷草仙

　　离开别院，张起灵不敢做任何停留，一上路便直奔楚地。

　　算命先生给他的羊皮卷上只有两个地名，一个是居于中央的荆州，另一个是在荆州西北方向上的鬼谷，离荆州大概四百余里的样子，周围草草画着些标志性的东西，张起灵清楚，这就是自己此行要去的地方。

　　快马疾奔三日进入楚地，过了襄阳张起灵便不再南下，转而是策马西行。

　　接近目的地，张起灵按着羊皮卷的指引来到一处密林。

　　放眼望去，林间渺无人迹，参天的树木将正午的阳光悉数遮挡，目所能及之处皆是一片暗绿，他不得不放慢速度仔细去辨认隐匿在草丛间的道路。

　　如此走了大半日，入夜前，他才寻到一个视线相对开阔的地方停下，生起火堆靠坐在树下休息。

　　翌日，天刚放亮，张起灵就继续前行，不料途中却迷了路，直至天将擦黑才在浓重的暮气中看到前方不远处立着一块巨石，上面隐约有两个斗大的朱红篆书。

　　待看清正是“鬼谷”二字，他当即就松了一口气。由于这几天一直在风餐露宿的赶路，现在他的身体已是到了极限，突然这么放松下来，整个人竟就毫无意识地伏到马背上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黄昏，此刻张起灵并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究竟睡了多久。

　　意识恢复之际，他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竹屋内，里面的陈设简陋至极，除躺着的竹榻外，只有一张上了年头的竹案摆在屋子的正中央。

　　等意识完全清醒，他才注意到屋内散发出的淡淡竹香，或许正是这股与自身相似的熟悉味道，才使他能放心安睡这么长时间。

　　起身出屋，只见眼前绿油油一片竹林环绕，正对面的竹林前有一道小溪阻隔，小溪东南方横卧一座丈余竹桥，竹桥一端有小径蜿蜒到身后的竹屋，另一端则通向竹林外幽深的密林，想必是出去的路。

　　稍后，张起灵围着竹屋绕了一圈，发现只有东面是茫茫一大片的苍翠竹林，其它三面则只是被别的高大树木包裹着的浅浅几层。

　　毋庸置疑，若是这里真有什么蹊跷，必定是在东面。自醒来就没见到一个人影，张起灵便决定主动入林去寻。

　　林内没有刻意留出的小路，只是竹与竹之间的宽大空隙足以让人在里面自由穿行。他兀自使自己保持直线走着，不多时，就听到隐约有杳渺琴声从竹林的更深处传来。

　　循声而去，张起灵很快走出竹林，来到一处三面封闭的山谷。

　　十步开外，一个青衣老者正坐在磐石上闭目鼓琴，弦间流淌出的是首他从没听过的旷古之曲。晚风乍起，老者的衣袂悠然在风中翻飞，身上不觉就多添了几分隐仙气质。

　　继续走近，张起灵发现老者手中的琴不是时下正流行的七弦，而是一把非常古朴的五弦。

　　“公子醒啦！”察觉到身边有陌生的气息靠近，老者淡然开口，随即睁开半张面具下微闭着的双眸。

　　“嗯！”张起灵看了看老者脸上覆着的的半张银色面具，礼貌性地点头应了一声。

　　“公子可是对我手中这把桐木琴有几分兴致？”老者见张起灵目光停在琴身上，就问道。

　　“自武王灭商以来，时人就开始崇尚七弦之琴，今日得听先生用五弦之琴奏出如此悦耳之曲，实乃晚辈幸甚！”张起灵道。

　　“啊哈哈哈……许久都不曾听人夸赞老朽的琴技了，待老朽再为公子弹上一曲！”老者开心地道，说着就又开始动手鼓奏起来。

　　一曲奏罢，老者不急不慢地用拇指指腹一根根拨捻着琴弦，悠悠开口道：“五弦之琴，一弦八十一丝，属土为宫，声音沉厚；二弦七十二丝，属金为商，声音和润；三弦六十四丝，属木为角，声音高畅；四弦五十四丝，属火为徵，声音焦烈；五弦四十八丝，属水为羽，声音圆急。人之声音，发乎于内在的精气神，犹如浩然天地之气，轻清浮而重浊沉，始于丹田，发于喉，转于舌，辨于齿，出于唇，倒与这五音彼此相配。”

　　“先生高见！”张起灵道。

　　“当日荆州地界，听闻公子言谈之时声音浑厚清朗，便知公子五行属土。果不其然，之后老朽将公子报上的生辰略一推算，也证实了公子是土型之人。”老者道。

　　“你是……”张起灵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明显要年轻不少的老者竟就是当日见到的那个算命先生。

　　“《易经》坤卦中有云：‘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如今公子能前来鬼谷赴约，就说明公子确实秉承了土之气性，是个仁厚之人。”老者接着道，张起灵的惊诧早在他意料之中。

　　“算起来，晚辈与先生已有两面之缘，不知先生如何称呼？”见老者并未对自己的惊诧做出反应，张起灵也很快恢复平静。

　　“呃……这些年，我跟山间的花花草草打的交道最多，不如你就叫我草仙吧！”老者稍想了一下道。

　　“不知先生何以要用半张面具覆面？”张起灵问道。

　　“这个嘛……日后再告诉你吧！”草仙含糊一句。

　　“先生不是在荆州替人算命吗？”张起灵又问。

　　“我去那里，并不为给那些凡夫俗子算命！”草仙神秘地笑了笑。

　　“那是为何？”张起灵不解。

　　“当然是为遇见你啊！”草仙继续笑着道。

　　“我与先生互不相识，先生怎能断出要找的人是我？”张起灵微微蹙眉，心中疑惑更深。

　　“我们当然不认识，不过，你身上那股特殊的味道我却认识！”草仙道。

　　“特殊的味道？”张起灵喃喃一句。

　　“当时，你因那位白衣公子将你晾于一旁而止步在我的算命摊前，一闻到你身上那股特殊的香味，我便知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所以这才跑上去将你喊住。”草仙解释道。

　　“先生说的可是我身上的竹香？”张起灵问。

　　“非也！”草仙摇头。

　　“那是什么？”张起灵猜不出草仙所指何物，反问。

　　“除了竹香，你身上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麒麟香！”草仙道。

　　“麒麟香？”闻言，张起灵瞬间陷入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