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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王府内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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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问过老头子安氏所在,当时那懒鬼高深莫测地一指西南,曰,“你若将来得修九重修为,再想复仇不迟。”那时她便明白,敌人势力很大也很有钱,而她一没势力二没有钱,看来为使娘亲安息九泉,还要从长计议,而这一计议便是八年过去,如今她再下明山,此仇当报。而她既然把正宫母子设定为第一个下去作陪娘亲的仇人,自然首先要了解敌方实力,如果太强,她还得继续从长计议。
但闯皇宫这事太不现实,于是她就来闯王府了,来了之后才觉得,她还不如去闯皇宫,如今明正帝缠绵病榻时辰不久,皇宫必然较之这争位重地来得空虚,而后宫虽然脂粉味也有,但总不至于比这王府后院来的金粉扑鼻。
没想到啊没想到,叶落知后悔地想,她居然才上墙头就被人发现,这运气实在说不过去,但所幸此时围绕在她身边的不是一堆训练有素的侍卫,而是一个醉酒的妩媚尤物。
“你……是谁呀?”尤物缠过来,吐气如兰地呢喃道,“听说今儿个晚上王爷特意为奴的生辰请了批乐师来,可惜奴醉了,你领着奴去当临庭好么?”
叶落知目色带笑,“是,夫人,不过你这模样,确定不需要醒醒酒么。”
“想活命就赶紧扶着我。”那醉酒的女子却在她扶过来的一瞬间冷静地传音道,她媚眼微醺,在一片凝光璀璨里折射出万千奢丽靓影,一袭胭红色轻纱罗裙迤逦在四周娇花里,摇曳出千番祸色姿态。
叶落知从善如流地扶住她,并开始配合地道:“哎,小心夫人,前面有只蚂蚁,哦对,咱们把它迈过去,真乖。”
于是美人狠狠地掐了她的手,叶落知面不改色地道:“夫人,你的劲道真大。”
直到走过了这一片延墙的林苑,那女子才冷冷地拍掉她的手,道:“你是觉得大王府是你家后院想闯便闯?便是公子来此,也是堂堂正正从大门进来,你倒是胆子够大。”
“哪里,哪里。”叶落知赔笑,心里却想着你家公子是从大门走进来不假,但能否活着走出去不也是个问题么?“莫守,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那个被我咔了,我是奉命过来的。”莫守冷淡地道,“你,原本不该是我的任务,还不快些换衣服,要我亲手帮你脱掉么。”
叶落知颇是明智地自动忽略了那个‘咔’字里所暗含的寓意,只连忙动手换衣服,这是一身标准的宫廷乐师服,白纱掩面,水袖伶仃,白裙中透出淡淡的幽蓝,串着铃铛轻响,竟是别样的风情展露。
莫守静静地看着她好久,忽而问道:“你会奏乐么?”
“……不会。”叶落知沉默了好一阵,道,“我滥竽充数不行么?”
“抱歉,不行。”莫守淡定地道,“因为我给你的这身衣服,属于乐师领班。”
当临庭。
叶落知横了横心,都说酒壮人胆,她虽然没喝酒,但在刚才莫守给她灌输了一大堆乐理知识之后,她和醉了酒也没什么区别了,看什么都是晕的。
但偏偏身后跟着一大堆用崇拜眼神膜拜她的小丫头,叶落知觉得自己此刻跟赴刑场没什么差别,唯一的就在于,赴刑场的时候人人的目光皆是怜悯,而此时看她的目光都是……呃,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还是怜悯。
她拉了拉手上的琴弦,觉得自己真心应该别弹下去比较好,老头子虽然专注于培养她的全才全能,但你要明白,总不能指望一个懒鬼在那里抚弄这些风雅之事,于是之于琴棋书画这些风月之事,她着实属于一窍不通的境地。
化装成妾侍的莫守恰巧冷冷地扫过来一眼,大意是说我该执行的都执行了,要不要活下去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皇室御用乐师,裴月见过殿下。”叶落知恭顺地行礼,目光垂敛下,不经意间扫过当临庭上持稳而坐的男子,心中却不由得一顿。
大殿下,楚尽泽。
原是这般的人。
如水的辉光将庭中映出大块不规则的水纹,他手中转着酒筹交错,一袭华贵的明袍绢绣繁复的纹路,四爪之蟒盘旋于他袖口,阴沉狠厉亦如他这个人,五官锋利,一双鹰目四下扫去,便有如刀割。
她想,即使有一天她将他亲手斩于刀下,也永远不会忘了这一日,这一日当临庭下,他持杯遥望,锐利的双目中带起凛然的尊贵傲慢,“起吧。”
“是。”叶落知起身,将琴座置于腿上,觉得今日自己不死也得死,“夫人与王爷相恩相爱,在下便奏一曲《花好月圆》。”
庭上莫守眼中倏地闪过一抹冷光,状似娇羞地搂过楚尽泽的臂弯,“王爷,奴想听那首《出水莲》,就是当年文大人所写的箫曲呀,奴想听很久了呢。”
“哦?”楚尽泽不动声色地一笑,“怎么?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仰慕文清那家伙了?”
莫守咯咯一笑:“怎会?奴最仰慕的要数王爷,文大人最尤善乐律,但那不过是奴略有兴趣罢了,王爷若不想奴听,奴不听便是。”
叶落知陡然想起来这里时莫守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如果可以,能拖便拖吧,算是你为自己的妄为付出的一次代价。”
她想,这果真就是妄为么,莫守看上去也不过是约摸二十上下的年月,为何为人处事这般的冷静?老头子曾说她唯一的缺点便是别无挂念,因为这个,所以随性,她却无法理解,挂念烧鸡难道不算么?
“裴月,你可会箫?”楚尽泽向下看去,有种居高临下的俯视,“三弟可说过,皇宫里的乐师里,唯你一人甚得他心意,总不至于连吹箫也不会。”
叶落知知道莫守这是在拖延时间,虽然不知道她在等什么,但直觉告诉她,等就对了,“回殿下,裴月尤善鼓琴,却并不善吹箫,怕伤了王爷雅兴呢。”心里却暗骂她其实什么也不会好不,莫守这女人是不是成心报复,挑了这么一个身份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