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伽魅离》紫宸炎

5、犬大将

　　“醒醒！小姑娘，醒醒！”

　　伽魅离慢慢睁开眼睛，眼中映入一张看不出年纪的、十分英俊的脸。

　　金眸银发，额生紫月，两颊有妖纹，与杀生丸的外形极像，但无论是语气还是眼神，都比杀生丸要温和太多。
　　但是千年来活跃在战场中的大妖怪，再怎么收敛妖气，再怎么温和了表情，那岁月积累而成的威严就能让人不敢直视。

　　“你是……”刚一出声，伽魅离便收了声——声音是清脆娇软的童音，身材亦是四五岁幼童的模样，短手短脚，身高连犬大将的膝盖都没到。
　　伽魅离自地上爬起来，稍稍退远几步，拉开距离，但依然感觉到身高上的差距实在令人气馁。
　　这让她十分不习惯，想变回犬妖本体姿态，但又觉得太着了痕迹。转念一想，反正已经被看见了这副真实模样，再变化也已无用。

　　为减弱这种不自在的气氛，伽魅离打量起四周。

　　触目皆是白雾，没有边际，也毫无生命的气息。

　　“……这是哪里？是死者的世界吗？”

　　“不。这里是边界。你也并没有死。”因见这么小的孩子以严肃的神情说话，觉得十分有趣，犬大将唇角微微含笑。

　　“边界？”伽魅离十分迷惑，“我没有死……那您也还活着了。边界又是什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边界是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的交界处，是妖怪们的墓场。”

　　“墓场？好奇怪的墓场……”透过白雾，脚下及朦胧的远处，都是累累的骨头。“对了，那把散发邪气的魔剑……”

　　“你知道丛云牙？”

　　“丛云牙？那把刀原来是叫丛云牙。不，我并不清楚这把刀的事。”

　　犬大将没有再问，只是打量着伽魅离额头的胎印，似乎在思索什么。迟疑着问：“你……似乎是叫伽魅离，对吧？”

　　犬大将居然知道她的名字？伽魅离真正惊讶了。

　　犬大将看出她的吃惊，笑了：“以前你的父亲来找过我，因为你……天生十分虚弱。可惜，我没能帮得上他。不过，现在看来，你父亲是过于担忧了。”

　　“啊，原来是这样。”伽魅离颇为意外。心想犬大将知不知道这是诅咒之印呢？
　　多半是知道的，却特意隐瞒了不告诉她，是怕她在短暂的生命里不开心吗？还真是温柔细心。

　　“斗牙王大人，您不必如此小心翼翼。我知道诅咒之印的传说。再说，我现在已经死了，更不需要隐瞒。”

　　“你倒是洒脱……”犬大将大约是十分意外伽魅离的话，“看上去可不像是只有六七岁的小姑娘。”

　　“您看上去也不像是活了几千年的老爷爷呀。”

　　犬大将一怔，笑了起来：“真是有趣的小丫头。”低头瞧着伽魅离额上的印记， “你的妖力似乎……咦？”斗牙王突然露出十分惊奇的神色，离伽魅离近了几步，半蹲半跪，右手抬起，虚按在她左肩处。

　　“斗牙王大人？”伽魅离有些疑惑，也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出声提醒。

　　“果然是……难怪能够来到此处。”斗牙王站了起来，低声自言自语，眼中带着深思，似在思索什么难解之事。

　　“您说什么？”伽魅离不明白犬大将在说什么，不过她并没怎么在意，她关注的一直是有关那股邪气的事。“斗牙王大人，您能告诉我这把丛云牙的来历吗？为何会在您手里，而您却不怎么使用它？”
　　刀已经入鞘，握在犬大将左手中，但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之前的邪气。

　　犬大将心中的疑惑虽然还是未解，但依然很耐心地与伽魅离交谈。“你怎知丛云牙不是我的刀？千年来，我一直是它的主人。”

　　伽魅离微微一笑：“我只知道您一直用您的力量压制着这把刀的邪气，而现在您离开了那个世界来到这属于死者的世界，也是因为丛云牙。”顿了顿，“我说的对吗？斗牙王大人？”

　　犬大将赞许地点头：“聪明的小姑娘。比我家的那个小子好多了——他只看得到刀的力量。”

　　“您指的是杀生丸吗？”

　　“不错，你认识他？”

　　伽魅离哼了一声：“算不上认识，只是差点被他杀死而已。嗯，现在我也算是被您连累了，说起来跟那时被您的儿子杀死也差不了多少。父子嘛。”

　　“啊，还有那回事？”犬大将虽这样问，但也不觉得意外，“那个小子的脾气的确不太好。嗯，我代他向你道歉。”

　　“那我可不敢当。”伽魅离笑了起来，清脆的童音听起来十分欢快，但是她接下来的问题却并不像声音那般童稚。
　　“斗牙王大人，以您的力量，都无法完全驾驭丛云牙，它最初的主人、或者说铸造它的，是谁？为何要铸造出这样邪恶的刀？”
　　“为何要问这些？至少数百年内，丛云牙不会再危害现世。”

　　“只是数百年吗？我想要的，是它永不危害世界。如果知道它的根源，说不定能够永远封印它。”她隐隐感觉到，这把丛云牙十分不简单。而模糊的，她产生一个念头：如果能够找到永远消灭这把刀的方法，那么她的上一世、乃至上上一世，是不是就不会出现灾难？她重要的亲人，是不是还能好好活着？

　　伽魅离的声音不高，又是软软的童音，可是其中蕴含的决心……

　　犬大将愣了一愣，继而凝视着伽魅离。

　　分明只是幼童，却已经自觉担起如此重任。这让他想起了那个一出生便不同凡响的长子杀生丸，以及刚出生便分别的、来不及好好疼爱的幼子犬夜叉。
　　一心一意追求力量、性格偏于暴戾的杀生丸；身为半妖、注定历经磨难的犬夜叉……
　　坚强如犬大将，也不禁微微感慨。

　　“这样的重担，可不该由你这样的小姑娘来承担。”犬大将摸了摸伽魅离银白色的小脑袋，声音温和。

　　伽魅离欲言又止。犬大将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说道：“有关丛云牙的事，以后你可以去问铸刀师刀刀斋。还有，据说在比东国更东边的国度，那里的人类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关于你额上的印记，你可以去碰碰运气，或许可以解开那个诅咒。”

　　伽魅离想起了犬大将之前的话，问道：“您刚才说，我的父亲找过您——”

　　未及问完，只见犬大将忽然转过头，凝视浓雾深处，说道：“时间到了，本还想再跟你多聊一会的。”
　　伽魅离不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什么也没看清，却听到犬大将低沉却温和声音说：“再见了，小姑娘。”

　　眼前似乎有刀光闪过，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时，伽魅离发觉视线中的景物已经与刚才大相庭径。她好一会才回过神，明白自己已经回到了那座人类的城堡。

　　是犬大将将她送回了现世吗？既然他有这样的力量，他自己为何不回来？
　　伽魅离其实还有许多事想请教犬大将的，比如天生牙和那些被天生牙斩杀的小妖怪，还有她额上的诅咒之印、以及她的世界也曾出现过丛云牙之事……
　　可是，她都没来得及问。
　　伽魅离十分茫然。

　　还是深夜，但月光明朗，之前诡异的红色已经消失。疾风掠过，城堡中杳无人迹。大约是之前的战争吓跑了城中的人，这里几乎也与那白雾笼罩的世界一样寂静。

　　月光下，城堡已成一片废墟。之前惨烈的战斗，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包括与犬大将的言谈，好像一场幻梦。
　　偌大的废墟中，似只余下伽魅离孤零零一只小妖。
　　她用鼻子嗅了嗅，黑羽也已经不知去向。只不过，距此不远处，有血与妖怪、以及人类的气味。
　　然而在那附近，还有一只妖怪的气味令伽魅离觉得麻烦——是那刚刚还与犬大将提到过的、冷酷高傲的杀生丸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