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刀之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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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大将的速度太快，伽魅离跟得极为吃力。虽竭尽全力，但犬大将气味的距离还是越来越远。伽魅离明白，自己是无论如何追不上了，但又不肯放弃，便依然循着邪气的方向追踪。
幕色-降临。刚才虽下过大雪，但此时却有一轮圆月慢慢升上了高空，红得令人心惊，与那不散的邪气一起，将整片大地渲染得诡异之极。
伽魅离中途经过一片战场。
战斗已经结束，地上横七竖八全部是妖怪的尸骸，已经找不到一只活着的妖怪。
瞧瞧地形，看出这里是西国边境。伽魅离恍然明白这些就是龙骨精带来的妖怪了。犬大将与龙骨精一对一战斗，那么杀了这些妖怪的是谁？
伽魅离虽然好奇，却没有停留。穿过了妖尸遍地的战场，当跃过已经结冰的河流时，发现几个熟悉的妖怪：“野狼干？”
伽魅离解除结界，一跃落至两妖跟前的一棵树上。
无精打采走着的妖怪抬头，望着停在树杈上的白色小妖犬，惊奇地道：“伽魅离？你怎么在这里？咦，你终于会说话了？但为何还是这副模样？”
“我才要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干嘛垂头丧气的？”没有理会后面的问题，径直问了刚才令她纳闷的事，“刚才我经过的地方有好多妖怪尸骸，是谁杀了它们的？”
“是杀生丸殿下！”旁边的几个妖怪说。
——果然是杀生丸。刚才伽魅离就约略猜到。
那些妖怪的死状都差不多，一看就是同一人的手法。而在西国，有那么强悍手段的，除了犬大将，就只有杀生丸了。
“伽魅离，作为犬族竟然不参加战斗，小心被杀生丸大人惩治。不过你这么弱，就算参加了，估计下场也一样。”黑羽扑楞楞飞过，幸灾乐祸的语气令人听着十分不爽。“刚才那些临阵退缩的家伙们可有不少是死在杀生丸大人手中的。野狼干幸好逃跑的本领不错，居然躲过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伽魅离没有理黑羽，问野狼干。可野狼干恹恹的，没有回答，回答的依旧是讨人厌的黑羽。
“野狼干这家伙不自量力，说要助犬大将一臂之力，撺掇了许多妖怪，喏，就是这些家伙们，来到战场上，可还没与敌人照面，就被龙骨精的妖气震得软了脚，一动也不敢动。若不是犬大将的照顾，这些家伙们早被龙骨精轰成了灰。后来犬大将引龙骨精离开，这些家伙就与龙骨精带来的妖怪们对阵，却被打得四散奔逃，差点被后来赶来的杀生丸大人不分敌我的攻击中杀掉。”
“黑羽，别尽说我们。你这家伙呢？当时又在干嘛？”
“是啊是啊，我们至少参加了战斗，你呢，躲哪儿了？”
一些垂头丧气的妖怪们不干了，七嘴八舌反问鹰妖。
“我当然在旁边观战了。不过一群杂碎妖怪，杀生丸大人抬手之间就能消灭，怎么可能需要别人帮忙？”黑羽理直气壮地道。
“你……”妖怪们无言以对，都怒视着黑羽。
“杀生丸为何来得这么迟？”伽魅离没理他们的争论，只是有些不解，“现在又上哪去了？”
野狼干道：“因为上次的战斗中，那部份逃走的、不知死活的妖怪，趁龙骨精袭来时，又卷土重来了。杀生丸大人多半是把那些妖怪打退了才过来。至于现在去了哪儿……不太清楚。只知道杀生丸大人原本在从容不迫地战斗，突然变化现出原形，妖力暴涨，一瞬就将妖怪们全部杀死后就离开了，似乎很急的样子。”
“是啊是啊，那瞬的杀生丸大人好强啊！”
“……也好恐怖！”
估计想起那些被杀生丸无辜炮灰的己方妖怪，众妖声音越来越低，对杀生丸既敬佩，又害怕。
伽魅离用鼻子嗅了嗅，发觉邪气的方向，有另一只妖怪的气味。是杀生丸吗？他跟去打算做什么？犬大将这么急又是去做什么？
咦？似乎停下来了？
“伽魅离，你去哪？”黑羽跃落地上，收起翅膀，拦住打算转身离开的的伽魅离。
“我有点事……”语声沉吟，伽魅离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乌云渐散，十五的圆月露出了全貌，可是月色却是红的，映照在雪地之上，一片诡异。
“这月亮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忍不住自语。
黑羽难得用正经的语气，感慨道：“血月之夜，将是谁的血祭祀这诅咒一般的月色呢？今晚，注定不会平静。”
瞧了一眼伽魅离，又变回原本的语调，说道：“伽魅离，你的小短腿能跑多快？要不我带你一程？”
伽魅离打量了黑羽几眼，说：“你也感觉到这几天的诡异了吗？”
“自然。你以为我是那些迟钝的家伙们？要不要我带你去？”说着伸了伸爪子。伽魅离没有推辞，在树枝上借力，俐落一跃便坐在了鹰妖的背上，
“切，真是不知客气的家伙。我有让你骑在我背上吗？我是打算用爪子抓着你去的。”
“啰嗦。”伽魅离用前爪拍了下鹰妖的脑袋，“快一些，会追不上的。”
黑羽有些不爽，转头瞅瞅安然坐在他背上的小犬妖，突然振翅直上夜空。伽魅离不禁晃了一下，连忙稳住。黑羽微微转头，黄褐色的眼珠盯着她，不怀好意的说，“不赖嘛，居然没有摔下去。”
“别小瞧我，有你后悔的。”伽魅离刚才的确小小吃了一惊，不甘示弱地回嘴。
“就凭你？一只还不会化形的小白狗？”黑羽耻笑。
伽魅离没有再斗嘴。她已经看到了斗牙王。
海边。波涛汹涌，冲涮着岩石。
雪地之上，立着两道影子。鲜红的血，自其中一道身影的手臂上滴落，落在雪地上是刺目的鲜红。
“你真的要去吗？父亲？”
“你想阻拦我吗？杀生丸。”
“不，我不会阻拦你的。只是希望在这之前，把丛云牙还有铁碎牙交给我。”
“这不可能。我这么说，你会杀了自己的父亲吗？你这么希望得到这份力量吗？你为什么要追寻力量？”
“我的霸道，就是我前进的道路。而只有得到了这份力量，才能为我去打开这条路。”
“霸道吗？杀生丸，你也有要保护的东西吗？”
“要保护的东西……”低沉的声音慢慢重复，似乎蕴含了说不尽的意味。
年轻的犬妖右手伸展，妖力凝聚，冷冷说，“这个对我杀生丸来说，没有必要。”
斗牙王不再说话，也没再看引以为傲的儿子一眼，只是血色月光下，阴影在雪地上迅速弥漫，天地间似乎一瞬间就被斗牙王的妖气充斥。然后，一只巨大的妖犬腾空而起，飞向远方。
那里，有他所要保护的东西。
杀生丸垂下了手。他没有追上去，望着父亲离去的方向，站了一会，冷冷哼了一声：“无聊。”然后，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直到犬大将与杀生丸全部离开，伽魅离才撤去结界。黑羽吁了一口气，放松下来，说：“好厉害的妖气，差点让我透不过气来。伽魅离，你这结界的力量倒是蛮强的。还要追吗？”
“都到了这里，自然要追的。”匆匆坐上黑羽的背，再度飞入高空。伽魅离凝视着前方迅速涌来的积云，浓厚的水汽迷濛了视线。
“对了，你知道刚才杀生丸所提的两把刀吗？我看见犬大将有三把刀，在与龙骨精战斗时，只看见他用过其中一把。”
黑羽全力飞翔，追踪着犬大将的气味，听伽魅离询问，想了一下，说：“第三把可能是犬大将新得的，以前没听说过。犬大将用来战斗的主要是铁碎牙。不过据说那把丛云牙的力量不比铁碎牙弱，也许是因为已经够强了，不需要用到它吧。”
——宁愿身受重伤，也不愿拔出另两把刀吗？
伽魅离不以为然。在她看来，那两把刀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云雾翻腾，瞬息万里。
犬大将去的地方，竟然是一座人类的城堡。
伽魅离是越来越觉得奇怪了。
夜色突然朦胧起来。伽魅离抬头望去，却见血色的月亮渐渐被黑色吞噬。
月食之日。对于很多妖怪来说，妖力会爱到影响。像犬大将这样身受重伤的妖怪，更是不适宜战斗。
黑羽与伽魅离在城堡外的森林降落，借着月食的黑暗与结界的力量，悄悄掩进城堡。
大群人类武士守着城门，持弓拦阻犬大将。然而区区人类之躯，怎么抵得住大妖怪斗牙王的一招“风之伤”？但见犬大将拔刀一挥，顿时城破人亡。
“总算来了啊，你这个妖怪。可惜来晚了一步。”
“什么？”
“我已经将十六夜送到你无法找到的地方了。用我的这双手！”一名武士首领走了出来，迎面拦在犬大将身前。
“混蛋！”
愤怒的犬大将急冲进去，武士首领挥刀迎上。但是犬大将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挥刀而过，留下了武士首领的一只手臂。
重伤的武士首领虽然痛苦，却没有惨嚎奔逃，而是厉声下令：“放火！用火矢将妖魔烧死！”
燃烧着的火矢射向犬大将和城内的建筑，犬大将却连头也不回，疾冲而进。
“十六夜！十六夜！”伽魅离听见犬大将在城内焦灼的呼唤。
十六夜，人类的的名字。
原来，犬大将是为人类女子而来……
伽魅离张开结界，独自进了城内。黑羽有自知之明，不敢冒险进入充满邪气的城堡深处，甚至离得更远了些。
城内到处是火焰。伽魅离小心地避开人群与火焰。
这些普通的火焰，原本应该无法破坏她的结界，可是，此时此刻，这个城堡已经被邪气笼罩，无论是火焰还是人类，都受到了邪气的影响，伽魅离不敢冒险。
她已经依稀猜到，这段时间里战争为何会如此频繁，袭击西国的妖怪为何会那般接连不断。这一切，都应该是那股邪气的影响。
“呜哇呜哇……”火焰燃烧木质建筑的声音及鼎沸的人声中，隐隐传来婴儿的哭声。循声而去，却见到一位刚刚分娩的女子一身是血躺在地上，旁边是刚出生的婴儿。女子身旁，围着几只奇怪的小妖怪，那些小妖怪看上去似乎不强，也感觉不到任何妖气，可是却有一种说不上的诡异感。
伽魅离见过的妖怪各种各样，但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奇怪感觉。她一时也无法理解那种诡异感从何来。
“拜托了，天生牙。”犬大将声音低沉，拔出了三把刀中的一柄。
原来那把新得的刀叫天生牙——刀上似乎有奇异的力量，不同于铁碎牙上冲天的妖力，也不同于她以前见到过的妖刃的邪气——分明是妖刀，可是刀上的力量却是一种近乎于人类法师和巫女们的、有着圣灵气息的力量，却又比之更宏大、更纯正。那就像是……神的力量。这柄刀拔出后，弥漫着天地的邪气，竟然像是消退了一些。
斗牙王是想用这把刀克制邪气吗？
那些念头一闪而过，却见刀光过处，女子身上的小怪物发出刺耳的惨叫，一瞬间烟消云散。
然后……
伽魅离惊讶地看到，血泊中明显已经死去的女子，竟然醒了过来。
这就是这柄叫天生牙的刀的独特力量吗？天生牙的力量如此奇特，那么，它所斩杀的小妖怪，的确与普通妖怪不同了？
伽魅离心中充满惊奇。
犬大将收刀入鞘，将一件红色的袍子裹在母子俩身上，然后转身，面对追进来的武士首领，拔出了第三把刀。
顿时，一股邪气冲天而起。
果然！这邪气与上上一世一模一样！
伽魅离瞬时震惊之极。
断臂的武士首领一步步走来。“只要能消灭你，我就没有遗憾了。即使是和你一起踏上黄泉之路。”
“快走！”犬大将对身后的女子说。
“夫君！”女子眼中的神色难舍难分，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一时沉默，只有火焰燃烧木材的声音。
“犬夜叉！”犬大将低沉着声音，对心爱的女子说着最后的遗言，“他的名字，叫犬夜叉！快走！”
“犬夜叉……”女子温柔的声音低声重复。
“对，快走！”
女子凝视着犬大将的背影，咬牙答应：“是！”突然转身，抱着大哭的婴儿离去。
伽魅离也想离去。这种程度的邪气，以她现今稀薄的灵力，无法保护自己不受侵害。但是，她发觉自己动弹不了——这妖怪的躯体、与前世灵力互克的妖力，似乎正与那浓重的邪气发生共鸣。
伽魅离痛苦之极。
对了，天生牙……犬大将为何不拔出天生牙？
伽魅离想大声呼喊，却出不了声。
“狱龙破！”
痛苦之中，伽魅离听到斗牙王的大喝之声，看到高大的身影及陷于阴影中的脸部轮廓，感到扩散在天地间的邪气猛然汇聚，集于刀上，犹如黑龙般缠绕。
一声巨响，伽魅离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刀之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