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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再见总在不想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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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总在其中一件出现的时候,其它都一起接踵而至。
方微做了很久没做的梦,傻傻的盯着飘动的窗帘。
梦里,还是少年,他,雨伦,何晴在一起看电影。
电影讲的是一个武侠的故事,具体细节记不太清楚,但方微现在仍记得梦里激动的情绪,是很不错的电影。
恍恍惚惚的坐起,方微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闹钟,三点,从窗帘透过的阳光来看,太阳都快西斜了。
晃悠悠的走到客厅倒了杯水,干渴的喉咙终于得到了拯救。
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伴随着门铃声回响在客厅,方微闭上眼享受着它们的交织。
陡然睁开眼,门铃?!
打开门,耀眼的太阳光下,是何晴的笑脸。
“哟!我回来了!”何晴一把拔开方微,自顾自的走进了客厅。
“唔...”方微揉了揉太阳穴,更痛了。
“怎么,一副不爽的表情,不高兴我回来啊?”何晴把包一甩,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啤酒便仰头一倒,“啊~爽!”
“你不是嫁老外了吗,还回来干嘛?”方微站在门边,何晴是伤自己第二深的女人,也是第二个从没想过能再见的人。
想到这里,方微却笑了。
最近还真是巧,以为再也见不到的旧人,倒是一个一个的出现了。
“拿到绿卡就拜了呗。”何晴转过头,对着方微道:“老外不就是这点作用了嘛。”
“是么。”方微清楚,即使何晴这样说,但她绝不是这样的人,她这样一笔带过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那原因苦于让她说出口。
“喂喂,你要站在门边多久?过来陪我这个老朋友叙叙旧呗。”何晴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对方微道。
看向门外的阳光,方微淡淡道:“要问的都问了,你走吧。”
何晴低下头,手指滑着啤酒瓶凸起的边沿,道:“你还在怪我?”
“没什么怪不怪,都是过去的事了。”方微说出口却突然醒悟了,雨伦看自己难道也是同这么一句?
“喂喂,你不是说再见到我就要打残我的吗?”自己就这么让你不上心?
“现在,我再也不会说这句话了。”方微转过头,看向门外的阳光。
时间静默,何晴想,只怕他又想起了往事。
再抬头,何晴已是满脸笑,“看你这么累今天就放过你吧,我改天再来找你。”
原本应该说出口的拒绝,方微此刻却一句也说不出,只是突然感觉,自己对她说的任何一句都有可能是雨伦会对自己说的。
如鲠在喉。
看着方微低下头,仍一语不发,何晴一股无名火蹭的升了起来,狠狠的抱住了方微,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重重道:“你怎么能活成这样,怎么能这样辜负我的退出?”活着明明是那么美好的事,你怎么能让自己活到如此这般不痛不痒?
说完,何晴头也不回的走了,只怕再多耽搁一刻,她的眼泪要夺眶而出了。
退出?方微愕然,当初不是她突然决定丢下自己出国的吗?除了一个盒子和一句话,什么都没有留下。
如果感到痛苦,就打开它。
痛苦?方微冷哼,自己绝不为抛弃自己的人痛苦,即使...痛苦,也绝不承认。
所以这些年从未打开那个盒子看过。
退出?盒子!
急忙的从床底捞出落满灰尘的盒子。
方微犹豫了,现在打开盒子,又有什么用?如果她有隐情,那理由足以让自己原谅她,那么她们就可以复合吗?就可以当作一切从未发生过?在自己变成了同性恋之后?
呵。
盒子滚落,再次滚进床底,回到它尘封的时间。
清吧。
琴将调好的酒推递到方微面前,“怎么了,今天来这么早。”
清吧每天晚八点才开始正式营业,而现在,只是营业前的准备时间。
“没事,突然想看你的脸。”浅常一口,方微皱眉,“好甜...”
“正如我的心情。”琴用手抬起方微的下巴,“庆祝我们终于在一起。”
方微推开他的手,也推开了酒,“换一杯吧。”
“好。”琴将方微推过来的酒一饮而尽,又调了一杯方微惯常喝的浅蓝递了过去。
“无论什么时候,你喝酒都这么不紧不慢呢。”琴擦着杯子,看着方微笑道。
“是么。”方微看着酒杯里浅蓝色的液体,泛着诱人的蓝光,发着呆。
从什么时候依赖上酒的呢,明明不好喝,却没了它不行。
再喝一口,清亮的液体滑过喉头,随后而上的一股辣劲直冲鼻头,头晕眼花,即便心中再多阴霾也体会不到了。
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知觉,再醒来已是在琴的家里。
想要坐起来却被抱紧。
看了看自己胸前的手臂,转过身,方微往琴的怀里拱了拱,感受着琴的体温。
男人的体温比女人要高的多,只几次的温存,便让方微上了隐,再也戒不掉。
是谁说同性恋是由基因决定的?
方微闭上眼,人为什么要约束自己跟本能过去不去呢?随心而为不是更好?
“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琴被怀中的小东西闹醒,心情却是难得的好,轮廓分明的脸上是难得的起床后的笑容。
“煎蛋就可以了。”方微打完哈欠,从床上起来,就这样裸着径直走向浴室。
琴点燃烟深吸一口,无论对事还是对人,明明上一秒还表现的那么依依不舍,下一秒却可以说放手就放手,这个人身边那么多人来来去去,是否是有一个人是他挽留过的?
只怕这样的人,那真心早已被埋在黄土下了。
嘴角勾起弧度,即便没有真心,既然上了自己的床,就没那么容易想走就走了,只穿了内裤,琴便开始了煎蛋。
又是正午,又是阳光猛烈。
“这条河似乎变窄了。”
何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方微转过头,有些眼花。
坐到方微身边,何晴捡了一块石头,看着河水溅起的水花,也泛着金光,“你经常来这么?”
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方微起身准备离开。
何晴赶紧起身,抢先一步,拦到方微面前,“我们复合吧!”
“嗯?”方微后退一步,边绕开何晴边道:“玩笑要有限度。”
“我没开玩笑!你这样不就是因为不原谅我?你不原谅我不就是因为我没有跟你在一起?现在我们再在一起吧,所以,原谅我吧!”何晴摊开手,向方微逼近一步,大声道。
微风过,吹起何晴的长发,发间,何晴依稀看见方微笑了。
那笑容是记忆中所没有的,何晴突然意识到尽管眼前的人无论从发型到着装风格都跟以前一样,可却不是自己离开的那个人了。
是自己在他的伤口上又加了一笔。
“我现在只对男人有兴趣。”方微笑着拦下何晴的手臂,“原不原谅,到现在也没什么差别了。”
何晴垂下手臂,“就两年,陪我走完生命的最后路程,总可以吧。”
方微顿住,“最后?”回过头,那一直笑着的脸上,竟满脸是泪。
“我在实验的时候被泄漏的放射性元素感染,医生说长的话,也就两年可活了。”何晴低下头,声音也越来越小。
方微不知道临死之人是什么感觉,但如果是自己知道只有两年可活,只怕每天都会从悲伤中醒来。
曾经最灿烂的笑容,此刻却哭的一塌糊涂。
何况是曾经交往的女人,任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心软。
无论自己此刻还是否喜欢她,毕竟她代表了自己曾经整个的青春。
方微转过身,抱住何晴,轻拍何晴的颤动的肩膀。
“你要我怎么做?”
“让我们在一起,做回最初的朋友吧。”
方微以为会是更加强烈的要求,却没想到,仅仅是“就这样?”
“嗯,必须得这样。”当初自己狠药对重症没有起到作用,起码在最后,要你好好的,这个自己牵挂了一辈子的人。
何晴推开方微,抹了抹脸,道:“我当你答应了啊!我现在住酒店不方便,待会就把行礼搬去你家吧。”
“啊?”
“啊什么啊,对一个临死的朋友,这点照顾都没有?” “你这绝对不像一个临死的人。”
“那像什么?” “像要毁灭世界的临死的人。”
“哈哈,你很了嘛,临死的人可都愤世嫉俗的,必须得以毁灭世界为己任啊。”
“...去拿行礼吧。”
“好嘞!”
要在怎样的心理争扎之后才能在这种情况下笑,以此开玩笑呢?
方微握紧拳头,人成熟了才感觉到了各种无可奈何,人生的悲戚在后半生的时候总会徐徐到来,而她的,却来的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