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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所谓缘分注定是一场又一场的纠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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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心!”
严雨伦从没想过自己平生说的第一句侮辱人的话,是对方微说出的。
“呵!”
方微苦笑,只这一个词,就让自己整整烧了三天的大脑里的火瞬间灭了。
从十七岁开始,方微想象过无数种再见到严雨伦的情景。
也许
在路上突然遇见了,喊一句‘丫死哪去了’。
或者
能从同学那里打听到他现在的住址,在他家门口堵截到他的时候说上一句‘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也许
在路上突然遇见了,说一句‘好久不见’。
或者
能从以前的同学那里打听到他现在的联系方式,问候一句‘你好吗”。
也许
在路上突然遇见了,说一句‘嗨’
或者
能从老同学那里打听到他现在的情况,心里咒骂一句‘怎么还不来找我’。
也许
在路上突然遇见了,只是微笑而过。
或者
从老同学那里听到了他的消息,只是当作没有听见。
十二年过去,无数种可能在方微心里起了又落,却奇迹般的突然且震撼的得到了他的消息。
他要结婚了,就在三天后。
习惯性的去了同志酒吧,在几杯酒下肚之后,便头脑发热的邀请了酒吧的调酒师琴跟自己一起去参加雨伦的婚礼。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见面,也许是从没参加过婚礼,方微觉得,自己必须要有个人陪,否则,他去不了。
见了面,如预想中一样,得到了一个惊愕的表情。
“哟,雨伦好久不见!”方微把红包递到严雨伦手中,再抬头,十二年的时间,似乎将雨伦整个的改变了。
五官虽没多大变化,脸庞却更加削瘦,记忆中青涩而干净的笑容已完全不见,带着黑框眼镜,头发用发胶固定在头上一丝不乱,蓄着络腮胡子,若是不认识的人,只怕会认为他比自己要大上十岁。
只是因为惊讶而微微撑大的眼睛还能让人感到一丝熟悉。
“这是我男朋友,琴。”见严雨伦呆呆的没有反应,方微笑着介绍道。
这一句话是鬼使神差的,方微没想过要答应琴的追求,只是,突然想看看眼前这双眼能不能更吃惊些,对自己。
“男朋友?”严雨伦似乎没有听清楚,小声而缓慢的重复道。
“琴,这就是雨伦,从小学到高中,我们都是最好的死党。”方微没有回答严雨伦的肯定,只是笑着转过头想琴介绍着严雨伦。
“你这是表示答应了我的追求吗?微微?”低下头,一直微笑默不作声的男人低声对方微耳语道。
无视耳边的问话,方微看向严雨伦。
对方脸上的惊愕,让方微感到一阵畅快似电流般直流心底,似乎这些年在心中挤压的莫名的不痛苦一下被释放了一大半。
在看着方微对着陌生男人笑的时候,严雨伦脑中快速闪过了从小到大的记忆。
那里,小时候所有快乐的事情都有着方微的身影,长大后所有痛苦的事情也都是这方微的身影。
那么痛苦,那么无奈。
明明守护他才是自己坚持的唯一原因,明明希望着他的幸福。
只是他在自己眼前幸福了,为什么心内心奔涌的是控制不住的不快和烦躁?!
只是为什么眼前的你要用跟记忆中一般无二的缠烂笑容,对着另一个男人笑!
“恶心!”
握紧的拳头忍不住颤抖,严雨伦从没想过自己平生说的第一句侮辱人的话,是对方微说出的。
说出口,在看到方微停顿的面无表情后便后悔了。
明明知道他最排斥别人对同性恋的鄙视,自己为何还要故意说出伤他的话。
即使从未想过他有一天也会喜欢上男人,尽管他用着跟记忆中一般无二的灿烂笑容对着另一个男人笑,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立场来烦躁?
他跟男人或是女人,如今又有什么差别?
他总归是属于别人的,而他的幸福,也总归是别人才能给的。
“呵!”
方微苦笑,放下挽着琴的手。
只这一个词,就让自己整整烧了三天的大脑里的火瞬间灭了。
是了,除了恶心,自己的这种行为又能挽回我们之间的什么呢?
一声道别都没有的,十二年无声无息。
“是了,到最后还是发现自己跟老爹、老爸一样,是同性恋,想想以前无谓的否认,是不是太可笑了?”方微笑了,即使不想承认。
“抱歉。”
顿了顿,扶了扶眼镜,严雨伦尽量控制着自己的理智。
将红包放到桌上,再抬头已是迎宾用笑容,道:“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吧,待会再一起好好喝两杯。”
这转而正常无比的态度,反而让方微不知所措,计划好的惊吓他一把后的潇洒离开,也没法执行了。
婚礼的程序很平常,待得所有宾客都到了后,司仪开始了他煽情的演讲,讲诉了新郎新娘从相识相知到相恋结婚的这十二年里的不离不弃。
坐在最远一桌的方微却在其他人一脸动容的时候笑了。
十二年啊,正好是他们分开的时候。
是找到了真命天女才离开的呢,还是离开之后才找到真命天女的呢...
新娘从方微这桌缓慢走过的时候,方微觉得拖地的白纱裙真的是美极了,而站在路尽头的新郎也真的是陌生极了。
即使十二年的分别,方微从没放弃过严雨伦是死党的这个定义。
只是今天,只是此刻,方微才突然意识到分别十二年的含义。
它可以代表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另一种清醒认识。
在新郎吻新娘的那一刻,方微突然认清了一个事实。
自己对严雨伦的过分执着,在这执着中滋生的过分放荡,在放荡中腾升的无比空虚,只验证了一件事情。
原来,自己喜欢他。
回想这十二年的点点滴滴,
也许,自己是因为喜欢他才变成同性恋。
也许,自己是变成了同性恋才明白了喜欢他。
但现在,这一切已没有所谓了。
“走吧,琴。”
“可是微微,婚礼还没结束呢。”
“已经结束了。”
方微拉上琴,最后看了一眼中心台上的新人。
那个人是严雨伦,却不是自己执着了十二年的人。
自己执着的那个少年,早已消失在了十二年前的黑夜。
在自己不知道珍惜的时候。
抬起头,严雨伦再看向方微座位的时候,那里已人去位空。
牵起身边人的手,严雨伦闭上眼。
即使想,自己也不能追出去。
能追出去的那个人,早在十二年前自己做决定的时候就已经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