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三凤求凰 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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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府的斜对面是一家不大的茶楼，茶楼共有上下两层，平日的客人不多，这两日不知为何客人却忽然多了起来。
楼上临窗的位子早早的被一位公子占住，这个位置正好可以鸟瞰到对面的甄府一举一动。这公子衣饰讲究，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流光溢彩，贵气逼人，分外惹人注目。
桌上摆着一壶茶，一壶酒，还有四碟小吃。那公子慢慢地斟了一杯茶，轻轻呷了一口，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街景。
店小二对这公子已注意很久了，这倒不是因为他不凡的气派，而是因为这个人从昨天早上茶楼开门到现在几乎没有离开过这个座位。
店小二提着一壶刚出炉的开水走了过来，将这公子的茶壶慢慢添满水。
“换过一壶。”公子声音略带冷漠，更有一丝令人难以抗拒的威严。
“是，客官。”店小二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他也记不起是第几次为这公子更换茶叶了。店中的茶水和各种小吃几乎均被他吃了个遍。
这公子的要求也比其他客人多很多，好在他出手阔绰，店小二围着这公子忙来忙去，心情倒也愉悦。
看起来，公子似在等什么人。但两天来店小二却从来没来看到过这公子同任何人说过话，或有什么人来找过他。
茶水很快便冲好送了上来，公子慢慢地斟上一杯，一边用杯盖拂去茶水中的浮沫，一边深深地吸着茶叶的清香。他忽然说道：“小二，这是今年的新茶吗？我怎么感觉香气不对。”
店小二慌忙说道：“公子好眼力，现在刚是正月，新茶还没长好呢。”
那公子听罢淡然一笑，自我解嘲道：“现在元宵刚过，我倒是糊涂了。”说罢挥手让店小二退下。
楼下忽然传来喧哗之声，那公子透过扶手与楼板的间隙望去却是一群人围着一个人说书人。
“先生，今天说的是哪一段？是‘草船借箭’，还是‘昭君出塞’呢？”
那说书先生上半张脸被楼梯的扶手遮住，仅露出两撇山羊胡子，和一口黄牙，这人身穿一袭布衫，手中拿着一柄蒲扇，却见他呷了一口茶摇头晃脑地说道：“这些都是陈词滥调了，想必各位客官均已听腻了，今日我要给各位客官讲一个新段子，段子的名字就叫……就叫‘甄二姐大闹上元夜’。”
第一人道：“喂，哪个甄二姐啊，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另一人道：“是不是正月十六在三元楼战败‘聚贤书社’的那个啊？”
第一人道：“我也听说了，说是那姑娘长得如花似玉，才貌双全啊！”
第三人道：“岂只是如花似玉，简直是仙女下凡啊！”
第一人道：“仁兄可曾见到？”
第三人说：“我是没见过，但我的浑家可见到了，她说她从未见过那样貌美的女子。”
第一人道：“啊……连女子都说美，看来这姑娘可是俊到了极点！”
第四人道：“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第三人道：“听说就是对面甄老爷的二小姐呢。”
“喔……”众人一片哗然，齐齐将眼光投向对面的甄府。
第四人道：“难怪这么早这茶楼就这么多人，原来是看姑娘的，也不知道这姑娘什么时候出来？”
那先生道：“诸位静一静，大家可想听我说书啊？”
众人道：“快讲，快讲！”
只听那说书先生拿腔捏调说道：“‘西京自古帝王宫，无限名园水竹中。来恨不逢桃李日，满城红树正秋风’。话说洛阳城正月十六那夜，满街红男绿女，处处灯火辉煌，三元楼是人山人海座无虚席，甄二姐带着丫环出来看灯，坐在酒楼外的茶棚喝茶，忽听得酒楼中一名自称‘小李白’的书生做诗道‘今年元宵夜，处处挂花灯，灯多人也多，不要挤坏人。’”
话说到此处众人哈哈大笑，“这也叫诗，我们打个屁也比它好！”
说书先生道：“可不是？那甄二姐的丫环听罢哈哈大笑，说这诗做得不好！那书生听罢恼羞成怒，暴跳如雷，狂骂不止。那甄二姐是何等样人？怎会同那书生一般见识？当即令丫环向那书生赔礼认错。”
众人道：“那书生是否就此罢休？”
说书先生道：“当然不会了，如果这样也不会有今天这出‘甄二姐大闹上元夜’了。那书生装模作样叫丫环以上元夜为题做首诗来，说是只要做得好便可饶她一遭，这丫环平日只会做饭、扫地哪会什么做什么诗呀？当即大哭，就在这时，忽听得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我替她做一首如何’？”这最后一句，是由说书先生尖着嗓子学着女子的声音发出。
众人听得入迷，道；“这女子便是那甄二姐了？”
说书先生道：“正是此人，那书生抬一眼一看，唉呀，好一个貌美的娇娘！但见她，眉扫春山，眸横秋水。含愁含恨，犹如西子捧心；欲泣欲啼，宛似杨妃剪发；真是蕊宫仙子谪人间，月殿嫦娥临下界！”
众人道：“先生说得不像，这哪里是什么甄二姐，如此娇滴滴的小姐如何大闹三元楼呢。”
说书先生呷了一口茶道；“这便是这回书的精妙之处！诸位客官，这文有文斗，武有武斗，这甄二姐比的可是弹曲做诗而不是舞刀弄棒，她一个软质女流未必就不是七尺男儿的对手。只听那甄二姐做诗道：月色灯山满洛阳，邻家小女忙看灯。多才公子咏佳句，笑听妄语作闲人。”
众人道：“甄二姐这诗果真做得好啊，实在强那‘小李白’百倍啊！下面如何……那‘小李白’是否就此认输？”
说书先生道：“当然不是了，那‘小李白’说这次不算，要重新比过才行，列位客官你道这‘小李白’下面比的是什么？嘿嘿，却是他最拿手的抚琴。”
众人道：“那甄二姐可不要比下去了？”
说书生道：“当然不是了，那甄二姐是世家千金，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无一不晓，那‘小李白’可是这甄二姐的对手……”
这说书先生说到此处兴致大起，手舞足蹈，唾沫乱飞，忽听一个声音朗声道：“说书先生，再往下讲可要讲到洛阳留守的舅爷严大老爷的身上了，这严大老爷的丑事被你拿来在洛阳城当笑话讲，日后你的日子可要不好过了！”
这声音中气十足，铿锵有力，那说书先生听罢吓得心惊肉跳，四下张望却不见说话之人，心想，这不会是留守的衙役向自己通风报信吧。想到此处，惊得一身冷汗，慌忙站起身来一揖，道：“诸位客官今日小人忽感身子不适暂且讲到此处……”
众人道：“陈三，你如何这便走了，那甄二姐接下来又怎样了？”
那陈三实在害怕得罪留守老爷，所幸方才所言，同留守大人没任何瓜葛，心中暗叫：“菩萨保佑！”当下连连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众人大感无趣，各自回到位上喝茶。就在此时忽听得鼓乐之声，众人定睛一看，却见一支数十人的队伍浩浩当当由北向甄府而来，来人均在腰上系着大红绸子，队伍中间有十二名汉子抬着六只扎着红绸子的大木箱，看样子倒像是迎亲的队伍。
一人道：“甄二姐现在真是艳名远播啊，这大闹三元楼才不过两天的功夫便有人上门提亲了，不知来者是何许人也？”
第二人道：“我看为首的好生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众人笑道：“当不会是你娘子的小舅子吧。”
第二人笑道：“我小舅子还在吃奶呢，如何前来迎娶这样的娇娘啊？”忽然他唉呀一声，道：“不好了，看来看去这人像是飞虎寨的山大王，陈飞虎！”
众人“咦”的一声，说道：“这飞虎寨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奇就奇在他如何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来甄府提亲！这甄老爷先前也是朝廷命官，这贼向官提亲可千古一闻啊！”
众人嬉笑之际等着看对面的热闹，楼上那公子早已不见了，居然没有人看见他是如何离开茶楼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三凤求凰 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