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妾》我是习习

7、第7章 银瓶乍破水浆迸

　　就在众人都略感奇怪时，骊贵人稍稍停顿，随后仰起头来，直视太皇太后。而接下来的话语，划拨了长乐宫的寂静。

　　“嫔妾承认，当日确实从御花园散步去了冷宫。只是……”

　　众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在了骊贵人身上，各种认定也随之而来，这话虽不是认罪，但也具有同样的力度。绫罗更是一副得意而又忿然的眼神看向骊贵人。

　　“只是什么？”殿外突然有人大声问道。

　　众人听见此声，如雷霆乍惊。

　　只有湘嫔懒得抬头，心知是皇上。

　　“孙儿来了？”太皇太后见是皇上，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处理完政事，就过来了。”皇上向太皇太后笑道，转头：“母后也在？”向太皇太后、太后各问了安，便走向湘嫔。

　　各宫妃嫔几乎进宫以来从未面见过圣颜，没想到皇上驾临，登时一个个脸上浮起了妩媚的笑容行礼，企盼皇上垂目，可眼见皇上一进来便走到湘嫔身边，那笑容便僵在脸上，糊着难免的嫉妒和仇恨。

　　骊贵人只做不见，依然向皇上行礼后，恭谨道：“因为嫔妾看到的是两个宫女在冷宫前鬼鬼祟祟，觉得奇怪。”

　　“你还认得那两个宫女吗？”皇上挑了挑眉道。

　　“认得。嫔妾专门去跟了她们一段，发现她们进了……玉帛宫。”

　　湘嫔不由看了一眼红衣紫衣，回头再看骊贵人时，见骊贵人看到红衣紫衣脸色大变，：“正是她们！”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湘嫔，向红衣紫衣道：“你们是谁的宫女？”

　　“奴婢是在湘嫔手下当差的。”红衣紫衣一齐答道。

　　“为何到冷宫？”

　　红衣紫衣连忙看向湘嫔，湘嫔细想之下，觉得这件事也不必讳莫如深，便准了。

　　于是红衣紫衣道：“湘嫔娘娘要我们去调查冷宫。”

　　“湘嫔，你去调查冷宫做什么？”皇上问。

　　湘嫔解释道：“嫔妾的侍婢烟柳似乎也受到了冷宫的惊吓，生了一场大病，昏迷不醒，所以嫔妾觉得奇怪，想了烟柳的心结。”

　　“湘嫔，这样的事朕怎么不知道？怪不得烟柳这几日没有陪在你身边。”皇上语气温切道。

　　“等等，既然烟柳抱恙也与冷宫有关，就应该带来问一下。”骊贵人机警，忙抓住了湘嫔的话柄道。

　　太后听毕望向湘嫔，神色体贴关切：“烟柳不是还在养病么？要是神志不清的，问来做什么？”

　　“不过是问两句罢了，”骊贵人转瞳盯住了湘嫔，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省的后宫的闲言碎语，不知道湘嫔让宫女悄悄前往冷宫，是为了体恤她的侍婢。”

　　湘嫔无奈，这话说的毫无错处，然而却逼得人不得不就范，果然抬眸只见众人通通投来难以置信的目光，湘嫔只得启齿：“那么，带烟柳上来吧。”

　　烟柳被扶来时比起前几日精神了不少，湘嫔看到心中喜悦，面上终于展颜粲然。

　　“烟柳，你去了安乐宫？”太后面容慈顺，柔和问道。

　　烟柳被红衣紫衣扶过来，身体还比较虚弱，声音也微小，几乎是尽力喘出的字眼。

　　“奴婢……奴婢没有去过安乐宫啊。”

　　奴婢没有去过安乐宫啊。

　　怎么会？！

　　湘嫔脑海重复着烟柳虚弱的声响，烟柳……她竟没去过冷宫？？

　　那日分明是……

　　“太医，如何？”

　　“瘀血内停，气血流行不畅，一时不能上荣于清窍，故昏迷。无妨，微臣开几服药便可……”

　　“太医，为何吞吞吐吐？”

　　“……近来安乐宫中，闹鬼愈烈，敢问烟柳姑娘可否经过安乐宫？”

　　“安乐宫？”

　　“娘娘盛宠，没有听说过冷宫的传闻亦是好的。”

　　一切都是太后布下的圈套！烟柳的病、太医的话，正等她入这瓮。

　　浸入一寸寸肌肤的怵厉，蔓延全身遍布，让湘嫔怔怔盯着乌木架上的浮雕人物，那刀划过圈圈波澜的纹络，只有削除碍眼的角落，方能让一颦一笑更具风韵。而骊贵人嘴角正衔住一缕若有若无的莞尔，眼光逼人，几欲削去湘嫔所有的气力。

　　太皇太后静静地看了一眼太后，太后面色如常，只是微微抬了抬眸，正对上太皇太后的审视。

　　湘嫔慢慢地回神，虽然理不出头绪，恍然间又扫了一眼那具尸首，脑海中嗡嗡一片。

　　太皇太后定了定神，道：“李才人乃当朝吏部尚书之女，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在皇宫，这件事哀家一定要查清楚。”顿了顿，凤眼突然散发出凌厉的光泽，一声惊喝道：“湘嫔，跪下！”

　　皇上与太后俱是一惊，湘嫔看着太皇太后，依言跪下，在众人面前，太皇太后是不会让人落下一个徇私的把柄的。

　　“你到底有没有下毒？”

　　太皇太后的声响在大殿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