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谁碰友人帐我剁谁的手 ...
-
【每次想微笑时,总是会想起你呢。
玲子。】
“它是你带来的?”少年听到我接近暴躁的话语只是一愣,然后浅黄色的眼眸里闪过一层薄薄的光,像是被阳光浸透了的温柔。
声音低缓而充满怕惊扰别人的情绪的语气,哪怕是在这么紧急的状态中,也没有被烈日暴晒出来的焦躁跳脚。
这点让我自叹不如,我现在,很火大,火大到只想骂天骂地骂该死的全球暖化让我热得抓狂。
而且如果这家伙不是夏目玲子,那他只能碍事。
我扯着这个还在发愣着跟我滚在草丛里的少年,跳起身来就往树林里狂奔。阳光像是摔破的玻璃瓶子,洒出无数的荧光粉末,在枝叶上发出带着浅绿色的光芒。
黑色的浓雾越来越丑陋,没有特定形状的扭曲状态像是刚刚出生的婴儿,跌跌撞撞地撞在树杆上,痛苦地嚎叫着。
“等……等一下。”
急促的喘息声,我根本就听不进去,没人知道我的焦躁及恐惧,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没有了,如果没有夏目玲子,这场面根本没法收拾起来。
我都那么努力了,拼了命地想将箱子里的东西关起来,为什么会放手?我是疯了才会相信那些怪物,这里根本就没有夏目玲子。
“玲子……玲子啊。”黑色的浓雾铺天盖地,开始蔓延地胀大,它心心念念地只有那个菜市场大众名。
“等……玲子,其实……”
“你X家的玲子,玲子玲个鬼啊你烦不烦,死妖怪,再吼她也不会出来。这里没有那个女人知道不。”我被这个名字折磨到快要神经衰弱了,暴躁从心头恶劣地涌起来,想都不想就转头朝身后那个在叫玲子的家伙吼一声。
吼完才发现刚才叫玲子的不是妖怪,而是我死拽着不放手的少年。
我怕不拖着这个家伙,他会被黑雾吞噬了。他看得到就表示身上多少有一些灵力,阴阳眼也好灵异感知也好,都太吸引那个世界的异客了。
少年有些狼狈,满头草屑,衬衫领子上的衣扣被我的粗鲁扯掉好几颗,露出胸前的一片白皙。
一个男生,长那么娘干什么?
他另一只手反抓住我的胳膊,气息有些喘地说,“你想找的人是夏目,夏目玲子吗?”
手掌微润,紧紧地不放松地抓着。被他反抓住的手腕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我皱起眉,他的手温度太高了。
日语,在我耳朵里转一圈才总是有些慢半拍地反应回来。我需要翻译的时间,哪怕那时间短如瞬息。
“她是,我的外婆。”少年终于在这个混乱的逃窜中,捕捉到一点可以解释的时间了。温和的声音,带着一点气喘,却有种清晰可见的担忧。
我终于将他口中的外婆或者祖母翻译回来,第一次真正瞪大眼睛看清楚他。
干净的晴空下,狼狈的我们刚刚逃窜进入的森林里,深浓的绿色及耀眼的光斑清俊地温暖。
“你说你是夏目玲子的孙子?”我还是有些生涩,听着没问题,可是这种异国语言在舌尖总有改不去的口音。“那玲子呢,快带我去找他。
沉重的脚步声还在后面跌跌撞撞到凄惨地撞过来,明明是想靠近追逐我们,却有些不分东南西北。
我晃晃头,头疼剧烈,睡眠不足及运动剧烈的后遗症快要拖垮我的身体。眼前的的少年面目又有点模糊,他微微垂下眼睑,眸色里的温暖沉寂下去,清秀的脸孔上表情沉默而带上些说不清楚的忧郁感。
“抱歉,玲子外婆已经过世了。”
?——???
我继续晃晃头,眼前的少年终于再次模糊了去,另一个形象却在朦朦胧胧的视线里,鲜明起来。
【在神明眷佑的土地上,我们丰衣足食地度过每一天。我是如此爱着这片土地上的生命,孤独地爱着。
你是否也跟我一样,玲子。
哦,不。你并不孤独,我陪着你可好。】
我在一瞬间里,有些不明所以地发着呆。夏目玲子……死了?
如果她死了,那箱子里的东西有什么意义。我以为是夏目玲子解放了友人帐上的名字,可如果不是她,那我那么拼命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有一天,玲子不再需要友人帐了,我知道她一定是找到了,她毕生都觉得幸福的梦想。那时候,又,如果我已经不在,你要代替我帮助玲子,帮她收回那些……孤独。】
帮助她,我要帮助她。
我的视线更加的模糊,胸口麻木的痛楚苏醒过来,巨大的痛苦夹带着不甘心的酸涩,是不甘心。
“她什么时候过世的?”也许是昨天晚上,箱子里的东西昨天晚上还加重了。毕竟就算夏目玲子还活着,也一大把年纪。
少年“呃?”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发觉到我的表情不对劲,可是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然后他才轻声地,那份眼瞳里的忧郁更明显地溢出来,说:“很久以前,她很年轻就离开了我们。”
我发现他竟然说的是“我们”,真是温柔到不合理的复数称呼。
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巴不得将胸口的窒息呼出来。原来友人帐上的名字不是她解放的吗
那是谁?
谁?
手腕上的那份炙热的紧贴突然重重一握,如束缚的锁链勒回我冰冷失控的情绪。我抬头,见眼前的少年已经收起怕生一样的柔软情绪,表情变得专注严肃。他扯着我二话不说就往一边狂跑,我呆呆地任由他拖着,角色好像在这一刻反转过来。
变成他在保护我。
“前面是天满宫的神社,我们躲进去就能避开这个妖怪。”他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一声惊心的剧烈声响。刚才我们站的树旁,已经被那个追上来的怪物一拳拦腰撅断,它好像近视,所以只能顺着我们的气息追过来。
“所以你不要怕。”少年的嗓音在急促的奔跑中有些急促的变调,唯独那种缓和而偏向低沉的语速没有任何变化。“别哭。”
别哭?我眨眨眼,视线还是完全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天空的青蓝色像是一团没有边际的浓雾,色彩扭曲斑斓。
眼泪顺着脸颊拼命地往下流淌,眼眶及眼珠子全都泡在汪洋里,湿漉漉的难受。
我这才完全回过神,那种焦躁感再次让我愤怒,我仰头随便望着天空怒喊,“你他妈的让我知道是谁解放了友人帐里妖怪的名字,我就杀了他。”眼泪止不住,我已经搞不清楚这些泪水是痛苦还是因为夏目玲子了,我只知道友人帐谁都不能拿。
因为在日本的国土上,我还特意用日语,就怕自己想掐死人的怒火及认真的宣誓得不到足够的发泄
谁手那么贱敢去触碰夏目玲子的东西,除了我奶奶外,谁碰我剁谁的手。
“啊!”拉着我的少年突然惊叫一声,表情怪异地扭曲一下。不知道是被我吓到了还是跑得太急,他绊到草丛里的石块整个人往前扑去,连累我跟着滚成一团。
人生就是一个轮回的圈圈,刚才是我压着他滚,现在是他压着我滚。
神社近在眼前,我们七手八脚将对方推开,然后狼狈地在那团黑雾扑过来前,连滚带爬进入了神社的石门。
青苔深沉,枯藤蔓绕,古旧的神社几乎不见人烟。荒废了岁月的石阶上,只有一路苔藓依旧沉默而静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