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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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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拉，你能来一下吗？”莱杰森从门边离开，“到我这儿来。”
“等一下，我马上就能拿到……”
“现在。”他强调，朝着行李架迈步跨出门框，走进客厅的时候蕾拉正好回过头，突然身后的行李架翻倒，一只戴黑色手套的手从后面伸出来捂住她的嘴。
莱杰森抓起手边的东西朝绑架者的手掷过去，丢出去以后才发现那是一只瓷器装饰品，对方晃过身体，另一只手中握着一把黑色的枪，枪声响起的时候莱杰森意识到那不是这星球上的东西，这种枪不会偏准星不会突然哑火，被打到绝对会送命。
瓷器在空中化为一团齑粉，灰白的粉尘膨起，莱杰森在掷出物品的时候就矮身冲向前，钻进灰尘的掩护中。他的对手全副武装，戴着红外镜片，在一片橙红色的视野中，少年的身影在灰尘中仍然清晰可见，绑架者朝他行动的方向开了一枪。
“不！！！”蕾拉挣扎起来，她甩动手肘撞上身后人的肋下，手肘像是砸上了一堵铁墙，那个人的身体纹丝不动。他反手用枪柄猛击她的太阳穴，蕾拉倒在地上晕了过去，紧接着绑架者回到刚才的姿势，却没有发现莱杰森的尸体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
橙红色的视野四下打量，屋子里静下来，他所看到的——除了在镜片上不断闪动的液晶坐标数字和电池余量之外，一切都是静止的，莱杰森像是鬼魅一般消失了，直到——一个尖锐的暗色三角突然出现在视野下方。
绑架者默默看着刺穿自己身体的刀尖，并未立刻采取行动。莱杰森用力抽出匕首，瞬间又补了两刀，每一次都几乎刺穿身体，第三刀横向撕扯，然而这一次用了足够割裂肌肉的手劲却难以动弹，刀锋上传来切割金属丝的触感。
不是血肉，不是人类。
莱杰森松开了手，他竭力说服自己摆脱恐惧的控制，但看着绑架者若无其事伸手到背后把匕首拔下来丢到地上，他忽然觉得自己和七年前来到这个星球的时候一样，软弱、无能，充满恐惧。他的鬼把戏和小聪明在真正的强大力量前，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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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的走廊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某块门整个被撞碎，一个人和木屑以及碎片一起飞出来，倒在地上艰难地咳嗽。
莱杰森几乎听不见了，张开嘴也发不出声音，他试图站起来，身体却像是一具坏掉的机械不听指挥。有脚步声从旁边隐约传来，声音缓慢地从耳朵的一边荡到另一边，几秒钟以后声音才渐渐清晰起来。
他用力转过头，长发从脸上滑下来，他看见一双军靴从容地从他身边踏过，绑架者抱着蕾拉从房间走出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好像他只是一堆垃圾。
莱杰森竭力转过身体，抖落身上的木片，撑着墙壁站起来，他捂住已经断裂的肋骨，拖了几步才开始跑起来。毫无来由的愤怒成了提供他力量的热源，哪怕他的对手是一个可以抓着他把整扇门砸碎的人……或者不是人，他仍然无法控制自己。
整条走廊很快跑到了尽头，钢化玻璃窗已经被打破，这家伙足够嚣张了。莱杰森爬上窗台，跨出一只脚，就在这时有人拽住了他把他拉回走廊上。他条件反射地甩掉那只手抬高手腕把对方的手臂拧到背后。
“我草你在干什么！放开我！”那人大叫着却没有反抗，“莱杰森！”
“马达？”莱杰森放开了他，“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闲逛，还有找你！”马达抱怨着揉着手，“疼死我了……等等你又和人打架了？喂，别跑啊！”他看着莱杰森解下他的反重力腰带戴到自己身上，然后丢下他重新跨出玻璃窗从7楼跳下去，他来不及拉住他，只能骂了一句跑下楼。
赌城楼下是一个宽敞的游泳池，游客和赌徒在绑架者带着武器冲撞的恐慌中，四下逃跑香槟桌被撞翻，精致的玻璃杯被砸得粉碎，一辆黑色沙地车刚刚关上车门，后灯亮起。莱杰森落地之后踉跄前冲几步，朝车子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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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慌乱的状态还在持续，他们在他身边奔走，人影晃动，朝着任何方向，有人从前方，也有人从后面超越他。金黄的宫廷广场灯折射出层层叠叠的光影，一切都像是慢镜头中的银烁虫群飞舞。莱杰森感到那些杯瓶里的酒好像被吸收在空气中，进入他的肺他的脑袋，而他身处晕眩而美丽的幻觉中无法摆脱。
一道黑影从后面覆盖了他，有人搂住他的腰，莱杰森下意识抬起左臂挥拳，拳头上传来击中面颊感觉的同时，一股冰冷的疼痛刺入他折断的肋骨下方，几乎到达肺叶的位置，凶器随后抽出。他退开一步，右手探向靴子侧面——没有武器，他的匕首还留在楼上。一瞬间的惊慌后他滑到在地，鞋底传来硬物挂在地砖上的声音，像是一块玻璃。
地上到处都是游泳池里的水和酒水，莱杰森再次撑起自己的时候肋下又挨了一脚，身体向后滑动直到撞上一张放甜点和香槟塔的桌子，他看清了这次的袭击者，沙漠特有的黝黑肤色，头巾掩住鼻子以下的部分，身上披着兽皮斗篷——当地人。
莱杰森吐掉嘴里的血，伸手在地上摸索，他用余光瞥见那辆黑色的沙地车已经缓缓启动，视线又回到走到他面前的当地人身上。
“活到了第七年，哼？”那人说，“不过如此。”
对方仍然使用冷兵器，在沙克斯，至少是沙漠生活过很长时间，对自己的消息和骆驼的平均寿命非常了解，并且在处于优势的时候流露出在意的内容——活到第七年。以上这些是莱杰森当下所能整理出的信息——那是另一个属于奴隶主的骆驼。
“活得够久了。”莱杰森说。
骆驼走到他面前揪起他的头发迫使他向后仰，举起手里的短刀朝着莱杰森的脖子刺下去，他看见少年猛挥左臂向后拉扯，紧接着自己的腿像是玩具木偶般随着他的手滑了出去，地上的水让鞋子失去摩擦力，他向后坐在地上，发现自己的靴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缠着一根细钢丝，另一头就握在莱杰森手里，鬼知道这混蛋是什么时候把它缠上来的，也许就是他踢他的时候。
莱杰森突然动起来，他丢下从地上摸到的一把冰块，白光一闪手指中夹着的玻璃杯碎片割断了被抓住的头发，连带对方的食指。骆驼惨叫着爬起来，而莱杰森已经先一步跳起来翻过身后的桌子，拉着钢丝线钻进桌子底下，那个骆驼已经被激怒了，他向后用力拉扯着钢丝线，谁都明白胳膊扯不过大腿的道理。
但是那线头突然松了，显然是他的对手放手了，骆驼摇晃了一下，放弃了和钢丝线较劲，转而举起双拳砸碎了那张桌子。桌布扬起来，酒杯倾倒，这回总算是一劳永逸地解决了莱杰森制造的小麻烦。他亢奋地将桌子的断木掀掉，得胜的笑容凝结在嘴角——桌子下面什么都没有。
然后他又滑倒了。这次是他的脚被刚才那根线向后扯，而另一只脚踩在了冰块上。
“嘿傻大个，你的脚坏了吗？记不住教训哼？”一双膝盖跪在骆驼的大腿后侧死死压住他，莱杰森在他身后出现，手臂压在他的后颈，“让你的雇主把车停下！”
骆驼侧过头，哑声咒骂着：“你得意不了多久，我等不及看狼鳄把你的脸割烂，你要倒霉了！”他挥动手臂想抓住身后的人，莱杰森轻易避开。
已经没有拷问的必要了，狼鳄已经知道他的谎言了，这只是个教训，这人和绑架者不是一伙的。手中的玻璃碎片深深刺入对方的喉咙，横向撕扯，他听到骨骼和肌肉被锐器切割发出的咯咯声，那声音来自对方的喉咙，也来自自己的手。动脉中粘稠滑腻的血溅上他的脸，他分不清哪些血是自己的。
“七年是一个差距，朋友，你也已经活得够久了。”莱杰森站起来，离开那具尸体。
一束光从身后照过来，马达的声音传来：“莱杰森，你……在干什么？”
莱杰森愣了一下，僵硬地回过头，马达霎那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在沙地摩托前灯的照射下，莱杰森的脸上满是溅射状的血，侍者的制服被几乎撕烂了，血迹渗开，已经看不到衣服本来的颜色，在这幅样貌中最瘆人的则是一双因为杀戮而变得疯狂的眼睛，它们原本是那么美，可现在除了露出空洞的茫然，它们什么都做不到。
“我问你在做什么！！”马达控制不住吼叫起来，“你……你从不让我看到你工作的内容，你原来一直在干这种勾当吗？！”
“……”莱杰森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无暇思考他的话，他转回去，朝着沙地车离开的方向跑去。
那辆原本应该早就溜之大吉的沙地车静静地停在泳池不远的地方，在莱杰森刚刚靠近的时候，车窗里闪着奇怪的蓝光。那似乎是武器发出来的，莱杰森立刻开始狂奔，他的视线早已经开始模糊，思维的速度也变慢了，否则他绝不会在这种状态下做出直接的举动。
就在此时车门缓缓地打开了，一个赌城专属司机打扮的人走下车来，像每一个平常的工作日一般走到后面拉开车门，十分绅士地牵出一位女士。莱杰森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这一幕。
蕾拉已经清醒了，她抬头看着司机，接着扑进他怀里。男人搂着她，拍她的肩膀小声安慰着。过了一会儿男人转过脸朝莱杰森走来，蕾拉也看到了他，她放开身边的男人，跑上来查看伤势。
莱杰森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个男人身上，手中的玻璃碎片从未离手，握得更紧了。
“换了一身衣服就不认识了？”他面对莱杰森的惨状神色如常，似乎见怪不怪，把手中的一个物件丢到地上。
那是绑架者的人头，他的颈部切面干净利落，脖子里细小的电线和金属片还在跳闪着蓝色电光。拥有这种身手的人莱杰森想不到第二个，更何况他已经认出了他的嗓音。
“又见面了，西蒙。”罗德海勒-沙克斯摘下了司机帽子说道。“小蕾拉很担心你。”
“小蕾拉？”莱杰森转而看着蕾拉，蕾拉的脸很快就红了。
“噢，别再叫这傻名字了。”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