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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五章 城上风光莺语乱(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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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卓自花朝节那日染了风寒,一病在家躺了数日。侯爷每天下朝都要亲自来叮嘱一番,又难免顺口嗔怪几句。无非是怨陶家三少爷愣愣傻傻,不晓得分寸,大晚上的陪她胡闹不加阻拦。
四哥允一更是成了头号罪人一个,身为兄长,眼瞅着街市满大街的人,也敢擅自丢下妹妹先回了家。一顿恶骂少不得,最可怜是除了上学,再想出门晃荡是想都别想了,老实在家呆着写写字看看书什么的,低调着过些时日吧。
满府也无什么地方可去,这会儿一下了课,他便来了璇卓屋里。
见她也没梳头洗脸,一头青丝撒了满肩,懒懒的歪在床头正举着本书看。允一轻掂着脚溜进去,躲在她帷幔边“嘿”了一声,吓得她双肩一抖把那书甩到了床尾,回见是她这淘气的哥哥,哭笑不得的作势就要用拳头打下去。
“要死要死!没事儿便来作弄我,我要告诉爹爹去……”
“果然是没心肝的丫头片子,我本是一片好心,怕你无聊特地来陪你说话来着,没讨着你的好便罢了,就这么逗你一下还要害我一顿打,罢了罢了,我回屋不惹你就是。”说完佯作无趣摇头摆脑的就要往外走。
璇卓随手捞了个枕头砸过去,笑道,“先使坏的人反倒先生起气来,也不怕叫人笑话。”
一缩身子一探手允一便将那绣花枕头接在了手中,三两步的走到了床边朝另一头靠了下去,顺带把枕头塞到了背后,望着她一脸的坏笑。
“这么看着,咱们家的卓儿是长大了,不成想这么快就出落成大姑娘。做哥哥的好不适应啊……哎!”这最后一个字拉了个好长又抑扬顿挫的音,听的璇卓头皮都麻了。
白了他一眼,璇卓下床朝外喊了声“福杏,给我打水。”也不理允一赖在她床上依然一脸促狭的笑意跟她说话。“怪道个个公子哥都赶着讨你的芳心,咱们家的妹妹的确是个比个的水灵又聪明,花灯会那晚上我可什么都瞧见了。”
璇卓梳头的手在半空悬了一小会又照旧落到了发尾上,略侧了点身过来似是不经意的笑问,“都瞧见什么了?”
“我跟着子悠一路寻到江边,正巧见着佟予睿拉着你的手说话,没想到那愣头呆也会凑上去,我怕你见着我更难为情,就先回来了。二男争一女的场面定是错不了的对吧?”
他又坐起身来,在袖子里掏了一回,半天才拿出个细小的盒子走过来递予她,坏笑道,“这是才上学时子悠兄托我给你的,再别说哥哥不心疼你。要知道私厢传情在咱们家可是头等大罪,爹爹和大娘若发现,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小心着吧!”说罢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快打开看看是什么稀罕东西。”
“这个小木盒子倒是精巧得很。”落在手,刚好是可以握在掌心,璇卓上下翻看一番,那木上刻着藤蔓花枝,又是镂空雕画,闻着还有檀香木的味儿。开了那小盖子,里面摆着个小圆铁盒。刚一掀开,送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刺激的清凉味儿从那鼻管里唆的一口进去直冲眼眶,瞬时就被呛出了一汪的眼泪。
璇卓眨巴着眼缓了好一阵才嗔怒道,“子悠哥哥是同你一道来捉弄我的吗?弄了这古怪的玩意来给我。”正要丢开,便被允一接了过来拿在手中把弄着,笑道,“就说你没见识,这是上好的薄荷膏子,拿这个抹在鼻子下治鼻塞是最好的,头疼便也可抹些在额头上,虫咬了也能用。”说着自个先挑了些点在了人中那块,极是享受的一副表情叹:“你仔细再闻闻,可是还有一股子清香味?……也只有子悠才舍得把宫里赏下来这独一份的好东西往你这里送。”
璇卓本不以为意,听他如此一说,又生了些好奇,复又接了过来打量一番,也学着允一的用指甲挑了微沫子送到鼻尖前闻了闻。
“真这么好么?”她拿眼斜了去问允一,似是并不大信这点点大的小东西能有这般难得。
“你若不稀罕就给我吧!”允一说罢就要揣回袖子里去,被璇卓眼疾手快的抢了回来,啐了一口,“子悠哥哥给我的好东西,岂能就这么白便宜了你?”又坏坏的笑道,“不过哥哥尽管放心!若哪日你染上风寒或被虫子咬了,我白送些你抹就是。”转眼便塞到允一见不着的地方去了。
璇卓立在了书桌边正打算写着字儿玩,也不再抬眼看他一下了。躺了这么些日子,旁的也没什么,只鼻子还有些不大畅快,骨头反倒越睡越发的酸痛,趁白天暖和,起来活动活动就盼着能好得更快些。
允一兀自给自己泡着茶,看璇卓一番又吃几口点心,甚是惬意。如此坐了一阵,恍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猛一拍脑袋道,“妹妹这几日病着不曾出去,可知道咱们家又有喜事了?”
“是爹爹又升了?还是哥哥你要大喜了?”璇卓虽含着笑却仍盯着才写的字正兀自琢磨。
“你就光会打趣我。是咱们家那位富贵的长姐姐……”
“可是当皇后了?”近日临的几张帖似乎要比从前好了些许,她心下合计着什么时候能让子悠哥哥来看上一看。随口便接了一句玩话,允一却扔了茶杯猛的冲过去捂住了她的嘴,袖子从桌上横扫过去打翻了茶杯,把她才写的字全都浸糊了。
“姑奶奶,这等玩笑现在可开不得了!”松了手,这个爆栗敲下去虽带着怜惜,却也痛得璇卓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但见四哥一脸严肃不同往日玩笑,她也不好发作,遂丢了笔往床上去直直一躺,闷闷的说道,“那你就捡重要的赶紧告诉我吧!我再不言语了,免得白白挨揍。”
允一神经兮兮的凑过来,那脸上的表情瞧着却有些古怪。“咱家长姐姐可是又有了身孕了。皇上盼着是个龙儿,高兴得很,还没出生便有了大封的意思。朝上朝下为这事正议论得紧了。”
璇卓本就不甘愿的受了刚才那一个爆栗,听得是有封这样的好事自是不解,噘着嘴嗔怒,“既是受封,你怎么怕成这样?堂堂永宁府在自家开个玩笑把你吓成这样,果真是胆小如鼠了。”她颇是小看四哥的这番谨慎,又道,“且姐姐正得圣宠,后位如今本就是空位,真心说起来又有什么太难的呢!”
岂料四哥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他往前朝璇卓更探近了点,有些故弄玄虚的小声道:“你是个女儿家,到底是不晓得这其中厉害的。我那日在后院偷听到大娘跟爹爹说,姐姐这次怀的十之八九是个男婴,爹爹说这在咱们家,那即是喜亦是忧,即是转机也是危机,宫里哪个没盯着瞧着,眼红妒忌想害姐姐的岂是一个两个。”说罢白了璇卓一眼,甚是以为小妹妹到底懵懂了些,又好生‘训育’道:“爹这几日暗中已开始走动,怕的就是朝中借此生出什么事来,后宫若有人要加害姐姐,前朝有人必定亦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咱们家那时候就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