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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一个漂亮的男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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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缺了一天课,倒没有多大影响,只是一想起前天阮秋秋的脸色我就有点腿软。
爸爸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我深信不疑这个道理,特意早到了一会儿,等阮秋秋一出现在教室门口,我立刻拿出前天买的一堆空心塑料秆,惴惴不安地双手奉上。
阮秋秋本来没什么表情,半天……突然憋不住似的笑了一下。
她一笑,我就暗暗松了口气,心道安全了。
上课时她又给我传了一张纸条……我有点纳闷地琢磨:她为什么这么喜欢传纸条?
白色的一张纸片上是阮秋秋特有的阮氏字体——力透纸背,写着:那天你为什么不来追我?
我盯着这一句话看了一会儿,完全摸不到头绪,每一个字都认得,每一个词也都理解,可为什么组合在一起这么令人费解?我为什么要追她……
我死死盯着纸条,感觉阮秋秋的目光不断瞟在我脸上,我想了半天,才哆哆嗦嗦地写下一句赞美:你跑的真快。
阮秋秋接过去看了,半天没动笔,最后狠狠瞪了我一眼,才又写起来:今天放学有空没?陪我出去玩!
我眼前顿时一黑,不过很快又缓过来,我想起一件事——妈妈说为了准备三个月后的全市奥数比赛,我要去一个她以前的老师家里上特别辅导。
我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将这个消息写下来。
阮秋秋撅着嘴看完了,又写道:祝你取得好成绩。
我使劲儿点头。
阮秋秋还是撅着嘴,将纸条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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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开车送我到了一栋独立的小别墅前,整个车程用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出了市中心。
我犹豫地说:“这么远,上完课谁来接我?”
妈妈说:“反正你也快放暑假了,到时候你就寄宿在这儿,省的来回跑了。这几天我和你爸爸就麻烦点来回多跑两趟。唉,谁叫我儿子这么聪明?不争取一把拿个奥赛冠军多可惜!”
我问:“拿冠军做什么?”
妈妈笑眯眯地看着我说:“保送你上大学啊,自己挑学校挑专业,这是金光闪闪的资本啊!什么奖学金,公费留学都用得着。”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开门的是一个挺年轻的女人,妈妈说她是这儿的佣人。
妈妈拎了许多东西陪我进去,这是一个布置的很古色古香的环境,都是电影里那样的厚重大方的木制家具,院子里还种了一畦菜地,我只在中央七台看过,感觉非常新奇。
里边坐着一个老头,一件肥大的短袖,手边摆着一盏汤碗,一边摇着柄芭蕉扇一边写着什么。
妈妈热情地唤道:“郑老师!”
那老头好像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一见我妈妈,眉开眼笑地招呼道:“唉,七萍啊,快进来。还拿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妈妈笑着把东西放下,牵着我的手,介绍道:“这是我儿子,蒲爱牛,具体的电话里都说过了,郑老师您就费心指导指导他。”
那个老头摆摆手,责怪道:“别跟老师客套了,把他放这儿,老师保证给你教育出来。”
妈妈放心地道:“那我就走了啊,晚点再来接他。”
郑老师笑着把妈妈送走,我一个人站在大厅里,有一点紧张。
郑老师转身回来看我几眼,笑眯眯地问道:“孩子,多大了?”
我回答:“九岁半。”
郑老师又说:“不错,吐字清晰。以后叫我郑老师,等会儿可能还得有个孩子,和你差不多大,你们一起学,也有个竞争。”
我点头,暗中希望千万不要是阮秋秋那样爱掐人的女孩。
郑老师拿出一本厚厚的书,拈着书页翻了一会儿,指着一道题对我说:“你做做这道题。”说完就摇着芭蕉扇道一边去不管我了。
我低头一看,挺奇怪一道题,很长很长的一串式子,中间还有一排省略号,出现的数字正负都有,分数整数相替出现,运算符号只有加减,没有乘除,式子末尾写了个“=?”。题目很明确,是一道求和的计算题。
我想这里边一定有一个规律,一个既定的程式,否则这么长的式子一个一个相加恐怕我就吃不上晚饭了。
我拿出文具盒,旋开钢笔帽,认真地琢磨起来。
非常巧妙……非常狡猾……如果从最后一个数字代入回去,就会发现每一个数字都和前边出现的数字有关联……我试图抓住隐藏在这简单的一串字符背后庞大的规则与结构,它们灵活而多变,充满无限的可能,我沉迷其中,钢笔在纸张上流畅而迅速地划写,在空白中刻满无数美妙而有力的蓝黑色符号。
不知过了多久,我长长吁了一口气,紧紧握着钢笔的手指竟然有点发抖,金属的笔身湿滑布满了汗渍。
但我的心中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快乐和满足,好像饥饿的人突然吃到了一顿大餐,餍足过后脑子里一片放空,全是如在云端之上的愉悦。
我抬起头,先对上郑老师深沉的视线……然后我看到了他旁边站着的一个小孩子,和我差不多高,穿了天蓝色的短袖上衣和白色的沙滩裤,手腕上带了一块电子表,这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他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眼珠一错不错地看着我,我们互相对视着,我有些发怔,这感觉真奇怪,既不是窘迫的不知所措,也不是刚睡醒后的茫然,只是不能移开视线,好像被无形的力量固定住了。
郑老师咳嗽了一声,说:“来来,你们认识一下。”他说着把那个小孩子招呼过来,对我们两个说:“你们俩先玩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着他伸手一把拿过我的演算纸,急急忙忙地冲出了厅堂。
我愣了一会儿,咽了口唾沫,开口问道:“我是蒲爱牛,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