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母子失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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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微雪飘飞。
整个皇宫沉浸在一片洁白，显得更加庄严肃穆。
暗香横生。
白色、粉色的梅花交相掩映，偶尔一阵微风便随风轻舞，融入片片白雪之中，交织成一副繁花落英的图景。
永和宫门口。
小太监高声喊道，“四阿哥到——四福晋到——”
进去的时候德妃正半卧在榻上，桌上只剩半盏凉茶，应该是早早的就等在这里了。
看到我们进来，她慢慢起身，脸上展开一个优雅的笑容，但却没有丝毫的温度。
我和四阿哥各自向她行了大礼，她礼性的仪将我们扶起然后自顾自的坐回了榻上。
整个过程她都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看看四阿哥，他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色，看不出喜怒悲喜，只是静静的，仿佛这只是他一个人的世界，周围的人和事统统消失不见。
一时间，整个永和宫了静的如同死寂，只听见起起伏伏的心跳声和规律的呼吸声。
我抬眼看德妃一看，想着怎样打破僵局，门外却传来一阵欢快的脚步声和孩子的玩闹说笑声。
一个小男孩一溜烟的跑了进来，撒着欢儿一头扎进了德妃的怀里。
“这是去哪疯了？”德妃一脸宠溺地抚着他的额头。
“额娘，我们刚才去打雪仗了，可好玩了，我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的！”小男孩一脸神气的仰着头道。
这个小男孩应当就是四阿哥的亲弟弟，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王——十四阿哥。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十四阿哥，胤祯。大概八岁的孩子，面颊白皙，剑眉微挑，眼眸清亮，鼻挺唇薄，眉宇间已然有一股英气。这还只是八岁的孩子啊，我在心里感叹，怪不得日后会被康熙封为“大将军王”，果然名不虚传。
仔细瞧瞧，其实他的五官与四阿哥十分相像，只不过那双眼眸比不上四阿哥清冷、凛冽。
我又看看德妃，她眼中带笑，和刚才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冰火两重天。她帮小十四解开披风，又将他一双冻得通红的小手放在自己手中暖着，言行举止间尽显慈母的光辉。
我暗暗打量四阿哥，他依旧静静的喝着茶，只是脸色却比方才更加苍白几分。
端着茶碗的指节已然发白、泛青，我生怕下一秒那瓷质的茶碗就要被他生生捏碎。
看着他那样，我不禁感叹，十四阿哥从小在德妃身边长大，德妃对于他自是宠爱至极。曾几何时，从未见过他对四阿哥有这般疼惜与慈爱，虽说四阿哥从小由佟佳皇后抚养，感情上有所疏远，但毕竟也是自己亲生的呀，何至于差别这样大。
小十四在德妃怀里蹭了一番之后终于发现了四阿哥和我的存在，简单的向四阿哥请了个安，继而把目光投向了我。
“你原来是皇阿玛身边的宫女吧，我见过你几次。听说你随皇阿玛去塞外救了一个蒙古格格？现在怎么又嫁给四哥了呢？！”小十四带着一脸的不可思议的表情道。
微怔一下，微微一笑道，“十四阿哥这些个问题也恰恰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所以恕我没有办法回答十四阿哥你了。”
“你……”似乎是从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讲话，他竟一时语塞，只剩气鼓鼓的瞪着我的份儿了。
我在心里翻一个白眼，心里暗爽了一把。
“十四阿哥，我教您玩游戏好不好！”
“什么游戏？”一听做游戏小十四立马眼睛放光，俨然把刚才对我的愤怒抛之脑后。
嘁，刚才还一副大人的摸样，这会子又恢复的小孩子的心性，孩子始终是孩子。
“这个游戏需要多一些的人参加，不如叫他们一起吧”我指了指周围站着的宫女，太监，“这个游戏叫‘写王字’，一个人在前面写字，突然回头身后动的人算输，最后没被抓住拍了写字人的肩旁的人算赢，如何？”
我将小时候在幼稚园玩的游戏便给了他，他便和那些小宫女，小太监玩了起来，小孩子果然最好骗。
看着现在仅仅八岁的十四阿哥不禁暗暗叹息，恐怕再没有几年时光他也要卷进那九龙夺嫡的漩涡之中了，这一场数十年的争斗到最后，死的死，圈的圈，这十四阿哥虽然性命得以保全，但毕竟囚禁半生，而且是带着满心的希冀被囚禁的，这其中的真正的滋味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我常常想，既然他与四阿哥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为什么非要成为“八爷党”，如若不是这般，怕是结局也会好很多吧。
我猜想雍正即位后之所以那样痛恨八阿哥，一方面是夺位之恨，另一方面恐怕便是“夺弟之恨”，自己的亲弟弟竟帮助外人算计自己，在从小失去母爱的四阿哥心里只怕是又增一道伤痕，背叛本就心寒，何况是亲弟弟的背叛，凄凉之感可见一斑。
“刚才去哪了，让本宫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德妃收回了望着十四阿哥的一脸慈爱，立即换上了一副冷若冰霜的脸。
万万不能让德妃知道四阿哥先去了佟佳氏那里，不然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啊！且不说谁是亲娘，谁是养母的问题，且说谁是逝者，谁是生者，若是让德妃知道她不但不及养母，现在更不及一个已死之人的话，她非得疯了不可！
“额娘，我们……我们是因为……”我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和借口，毕竟今天进宫请安是个大事，别的借口根本不具说服力。
“我们先去了皇额娘那里！”不等我继续编下去，四阿哥已然冷冷开口。
我大睁着眼睛怔怔的看着他，一时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我原本知道四阿哥冷血，却不曾想他竟然冷血的如此地步，在自己的生母面前居然能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这样的话，就仿佛是用一把利刀亲手在亲妈的心上一刀刀的刻着一般。
德妃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皇……皇额娘么……”她似乎亦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者她宁愿自己听错了。
“是，儿臣方才先去了承乾宫。”
四阿哥一句话将德妃原本血肉模糊的心刺得更加鲜血淋淋，将德妃最后的一丝幻想生生打碎。
我看着眼前的两母子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或许说什么都显得多余吧。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进来，打了个千，在四阿哥而边说了几句便退了下去。只见四阿哥起身向德妃行了个礼，“额娘，儿子突然有急事要去办就先告退了，哪天得空再陪额娘说话。”
“既然有事就先去忙吧。”德妃闭了眼，一副很疲惫的模样挥了挥手，声音平平，表情也是淡淡的，仿佛尽力掩盖内心中悲哀。
四阿哥走后，我也寻了个借口跪安。
德妃始终闭着眼，没有看我，亦没有说话。
透过她苍白的脸，我仿佛看到了她一颗正在滴血的心。
在我看来，造成今天这个局面，不是她的错，亦不该是四阿哥的错，要怪就怪这封建的等级制度，让母子从小分离，疏远，才酿成了不少悲剧。
从永和宫出来一路踏雪而行，积雪在脚下发出“吱吱”的声响，却让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踏实感。
冬日的阳光，温暖和煦。
看着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暖光之下，看起来一片暖意融融之景，但皇宫毕竟是皇宫，它的温暖只是假象，掩不住假象背后的冰冷和浮华。
突然间，一道阴影挡住了眼前一方的视线，抬头去看，才发现面前居然有个人。
逆光之中，看不清是谁，却听见面前的人先开了口，“这不是四嫂嘛，这一大清早往哪里去？”对方说话的语气轻轻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嗓音倒是及其好听，犹如这冬日里的阳光般和煦，温暖。
我心里一惊，除了八阿哥还能是谁！
他从阴影中走出来，我方才看清，他身后居然还有一个人。
心下陡然一震，整个人有些虚脱，脚下一软差点摔了下去，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扶住了我，是八阿哥。
我的目光掠过八阿哥，怔怔的看着他身后的九阿哥，他一双眸子里写满了心痛和不甘，比起前些日子见他时又清瘦了许多，脸色苍白，面颊有些潮红色，看上去似显病态。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咳嗽，他握了拳将手抵在唇边，我看见他因咳嗽而震颤的身体还有他发白的指节，心里如同刀割。
他该有多痛，看着自己爱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眼眶里积满了泪水，我静静的站在原地，不敢移动，连呼吸也不敢过重，怕只是轻轻一动，眼泪就会如泉涌般顷刻流下。
“四嫂，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先走了。”八阿哥淡淡道，继而提步从我身边走过。
九阿哥从我身边经过，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亦没看到我的泪水。
如果注定了擦肩而过，其他的一切都是多余。
这条路是天帮我选得，我没得选。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母子失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