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男女女》司徒小鸛

1、施舍

　　他抬头看了看我，又低下头回到了游戏中。
　　“喏，咖啡。” 我递过一杯加了很多奶精的咖啡。
　　“放那儿。” 他瞥了一眼，又继续玩游戏。
　　我默默看着他在逆光下发黑的背影，想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还留在他身边。三个月前，我下班去常去的酒吧放松。途经洗手间时，发现一对情侣正在一发不可收拾地热吻。男的把女的挤在墙上，手揉搓着一切摸得到的地方，双方发出粗壮的喘气声。我笑了笑开始绕道，无意间一眺，却发现那男的侧脸跟他一模一样。隔着跟墙一样大的观赏鱼缸，两人缠绕的身影看起来那么扭曲，却又缤纷无比。从玻璃的反射中，我看到自己鬼一样的脸。
　　那时心痛吗？我至今都不知道。我还以为自己会跟他结婚的。
　　总之，我决定继续观察给他机会，人无完人。可今天我不打算忍了。
　　“韩亦。” 我唤了一声，他没反应。
　　“韩亦。” 我提声又唤了一声，他的手指按得更快了。
　　叹口气，走到他面前，拎起他手里的游戏机，“啪”地一声脆响，它被我扔到墙上又弹到地上，屏幕闪了闪，黑了。
　　“你干嘛呢！” 他一甩手，腾地站起来，怒目竖眉对我大声吼道。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什么都不说。
　　可能是心里有愧，对我这突然间直勾勾的眼神有些畏惧，他也跟着安静下来，瞪着我。
　　“噗哧，哈哈” 我对着他想发火却不知道适不适合的样子笑了出来，接着脸色一变，以一副战战兢兢楚楚可怜的姿态说，“韩亦，别离开我。”
　　他的脸色一瞬间有些复杂，惊慌，愧疚，嫌弃，暗喜，有些内容大概因为我知道真相才看得出来。
　　紧接着他一脸自鸣得意，说，“怎么啦？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没等他说完，我便凑过去一口把他的嘴堵住，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女生，想从亲密的接触上索取相安无事的证明。他有些错愕，但很快地反应过来。任我吻了一番才吊儿郎当地开始回应。渐渐的，他的呼吸开始粗重，手攀上我的背，处处流连。我睁开眼，看见他紧闭的眼睛，睫毛稍长，微微颤抖，好像吻得很投入。不知道吞了多少唾液两人才放开。我静静站着控制自己的呼吸，用手指擦掉唇边的水渍，微低着头，似看非看地望着他。
　　他突然抽了一口气，把我抱起来，走向床边。
　　完事后，他趴在我旁边睡着了。我也侧趴着，看着他的睡脸，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向我施舍，其实不然。对他的施舍我不屑一顾，其实我才是那个在施舍他的人。现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逐渐拉长呼吸，我由衷地笑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