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烛夜晖》day day up

60、第 60 章

　　“季之，你这是逼我行那大逆不道之事。”刘诞见到带着三万人的部队投奔而来的旧部，第一句话便是如此。“莽撞啊。你我性命暂且不顾，却如何忍心看着曾经并肩作战的将士们与你我一道赴死？”

　　季之风尘仆仆，满面疲惫，向刘诞跪下。“王爷，三年前我劝过你，你让我忍，如今，那人逼上门来，不仅要你庸碌一生，还要你断子绝孙。这如何再忍得？”

　　身后整齐划一站立的将士们，一眼望不到边。刘季之大袍一挥，指向身后肃穆的将士们。“我等皆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既然来了，就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王爷，这场仗，你说了算。”

　　含歌见刘诞的嘴角细微地牵动了下，似是无奈的苦笑，而不知为何忍住了。“季之，长途劳顿，先让众位兄弟好好安顿。接下来如何，我们从长计议。”

　　“王爷！”季之火烧眉毛地赶上来，似是对刘诞不急不缓的态度很是焦急。却被刘诞威严的手势制止，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听命而去。

　　含歌惴惴地跟在刘诞身后进了里院，在众下属都分别领命去安顿这突然冒出的三万张嘴后，刘诞似是微微放松了下，靠在软榻上不动了，似是假寐似是思考。

　　自从王妃丧子后，与刘诞便处于冷战状态，偌大个王府不能没有管理杂事的人，明心挑起了这个担子，还好这些年与府里人相处的不错，大家都卖她这个面子。

　　“我是老了么，竟然想起你和褚兄当年不远万里来投奔我的情形。”突然出声让看着刘诞倦容的含歌吓了一跳，竟然还是和自己有关的，想起当年自己的莽撞，明心有些微的窘迫。

　　“王爷好记性，当年含歌...现在想起真是不懂事。”听得含歌难得的自省，刘诞轻笑反问道，“哦？哪里不懂事？”

　　含歌轻道，“含歌只想到自己，没有考虑到时局，也没有考虑到王爷对当今圣上的...情义。”

　　“当年不止你和褚渊逼我反，人人认为我该反，我没有，还是当年那句话，不管是我还是三哥登基，天下都是姓刘的，为何要让自己人无谓的流血。”

　　刘诞睁开眼看着含歌，似是剖析自己，似是寻求支持自己的理由。

　　刘诞的眼睛酷似刘劭，炯炯有神，不笑时很威严，笑的时候很温暖。可能这也是含歌一贯比较敬畏他的理由。

　　而此时，含歌在刘诞的眼中看到了迷茫、动摇，还有在大多数时候都努力掩盖住的脆弱，像是自己多年的信念一朝崩塌，惶惶不甘。

　　含歌不禁向刘诞靠近了几分，安慰道，“王爷不似我们，王爷不仅看到自己，也看到家族，更看到百姓。”

　　刘诞的眼中闪过一丝明亮，他看着含歌，似是回忆起那段野心与仁心撕扯的阶段。“刘家的男人各各野心勃勃，当年如果我争，国家又要陷入内战，給别国可趁之机。”

　　“而最重要的，这世界上再没人比我更了解三哥，他比我更适合。”刘诞似是想起一个至亲至爱之人，脸上现出难得柔软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