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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皈依佛门 ...

  •   华山峭壁,永远都笼罩着一层氤氲的雾气。
      这座小小的云渺庵,独自修建在光秃秃的岩石之上,隐约中带着几分仙气。庵内纤尘不染,只是不见一名香客。也难怪,现在整座庵里头就只有我一名尼姑。谁能想到就在一年前,这儿还有十几名出家人,每日香火不绝?
      当时,以李渊为首的朝廷崇仰道教,但由于在民间,以佛为尊者依然居多。武德八年,李渊曾颁布了《先老后释诏》,其文曰:“老教孔教,此土先宗,释教后兴,宜崇客礼,令老先、孔次、末后释。”从官方上明确规定道教在佛教之上。到了去年,也就是武德九年间,更借太史令傅奕上《请除去释教》疏之机,下诏沙汰僧尼道士,规定“京城留寺三所,观二所;其余天下诸州,各留一所,余悉罢之。”这一道旨意,表面上看对佛道两教一并缩减,但寺庙的数目,比起道观来又何止数倍?这样一来,实际上达到了打击佛教而扶持道教的效果。
      云渺庵便是在那时被遣散,一众尼姑划归至其他庵堂。然而凑巧当时静闲师太重病在身,我便留在此处照料至她圆寂。到后来不久,旨意取消,庵堂虽被保留了下来,但自此之后,这儿便只有我一人了。
      我坐在蒲团上,随手翻了几页经书,依然觉得晦涩难懂。只好哂笑着合上书本,心想,毕竟不是有慧根之人,自从静闲师太圆寂之后,我的修为依然得不到半点进展。
      我轻叹一口气,思绪飘回至三年前的那一幕。
      在离家之后,我几乎重游了所有与罗成到过之处。那日又来到华山,登上峰顶,在缭绕云雾中忆起与罗成同行的情景,心头依然疼痛难当。衣袂被山风刮得乱舞,我只觉得自己正如悬崖上无依的小树,随时可能被折断。
      我抱着瓷坛,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一步一步地走近崖边:“罗成,不如我来陪你可好?只是不知是否还能追得上你,与你一同轮回?”
      下面便是万丈深渊,但我心中却没有意思惧怕。我闭了眼便要往下跳,忽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喧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声音温和而慈祥,我回过头来,只见是一位草鞋青衣的老尼姑。“施主心中有何化不开的结,不妨让老尼替你解解。”她徐徐开口道。
      我淡淡一笑,说:“我心中并无结,只是丈夫仙逝,想与他同奔极乐而已。”
      老尼呵呵一笑:“此言差矣。极乐本非地,只在心中耳。施主这样跳下去,也未必能得到解脱。”
      “起码那样,我便什么也不知了,总比眼下朝思暮想,为他憔悴的好。”我神色黯然,心中一痛,滚下一行泪水。
      老尼姑轻摇着头,捻着手中的念珠:“烦恼本无底,苦难本无边。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主要还是要看施主能否放的下。”
      我长叹一声:“不动则不伤,说来容易做来难。往日与他朝夕相处,怎能说忘便忘?”
      “我佛慈悲,施主若不介意,不如移步至本庵,贫尼愿为施主讲讲佛法,消除施主的牵挂。”老尼笑道。此时隐约间从山谷传来阵阵诵经的声音,低厚和缓,宁静平和,如同声声劝慰,使人感到无尽的温暖。
      我在向老尼看去,一丝阳光刚好透过云雾照射过来,在水气中散成多彩的虹,便如一道佛光在她身后亮起。
      那一刹那,我突如心有明镜:“原来是佛祖怜我,特派师太来点化。”看到老尼盈盈点头,我便垂首低眉,合十随她而去。
      这便是后来替我剃度的静闲师太。
      不想一晃眼便是三年了。我站起来,走到罗成的灵位前上了一炷香,想到在这里,竟同时供奉着佛祖和亡灵,不禁带了一丝的惆怅——也不知出家三年来,我究竟是否已参透了生死。若是,为何我的脑海中,还时常萦绕着他的容貌?若否,我却为何尚且苟活于人世?
      我伸手抚摸着拭擦得光亮的瓷坛,兀自低头发呆。
      “无悟姑姑?”一个稚嫩的童声在门外响起,随即便听到有人咚咚地跑了进来。
      我猛然惊觉,待抬起头来,已见一个五六岁的孩童推开房门,探头进来一溜眼珠,神情极为可爱。我不禁一笑,转身走了过去:“原来是瑰儿,你爹爹和娘亲可在外头?”
      “我是偷偷上山的,姑姑可别告诉他们。”尉迟瑰压低声音,好像外面就有人在偷听一般,“若爹娘知道了,会打我屁股的。”
      我闻言,装模做样地着把脸一沉:“说了多少次不许一个人上山,怎么还不听话?姑姑也会打屁股的。”
      “才不会!”尉迟瑰做了个鬼脸,“姑姑可疼瑰儿了。若姑姑能下山去陪瑰儿玩,就最好了。”
      他说着,大模大样地在蒲团上一坐,四周张望着问:“今日可有点心吃?”
      我“噗哧”笑了起来,笑骂道:“小鬼头,就知道嘴馋。等一下,我这便去拿来给你。”说着,戳了戳他的额头,便往厨房走去。
      我端着几款素食点心,重新走回室内时,见他已跳上了木椅,正趴在窗台上遥望着对面的山峰,于是说道:“快点儿吃了,便好回家了。你爹娘找不到你,必定要担心了。”
      尉迟瑰跳了下来,抓起萝卜糕便往嘴里塞,又伸手指着窗外说:“姑姑,那叔叔怎么又在那儿了?他究竟在看什么?究竟是何物,看了几年也不厌烦?”
      我垂下眼帘,心里早清楚他指得是何人,也不忍心去看,走过去关上了窗户,只说:“小孩家管那么多做甚?”
      “若是平常我才不管。但瑰儿总觉得那位叔叔,有几分像秦叔叔。不过听说秦叔叔这几天又卧病在床了,应该不会是他才对。”听他这么说,我的心微微一紧。
      心情不经意间被扰乱,于是急忙岔开话题问:“近日爹爹可有教你什么新武功?”
      “爹爹出征打突厥去了,娘亲又不懂武功,天天只让我看书,闷也闷死人了!”小尉迟瑰嘟着小嘴,三两下把手中的糕点消灭光。
      我伸手揉乱他的头发,笑道:“书与武功都荒废不得,你可想长大之后只成为一介莽夫,只懂冲锋撼阵,却不晓运筹帷幄?”
      “自然不想。”尉迟瑰又拿起一块点心,谄媚地说:“因而瑰儿才回来找姑姑。姑姑武艺又好,懂得又多,说的故事也是瑰儿喜欢听的。”
      我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那你快吃完,姑姑边送你回家,边给你讲故事。”
      “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我可不要这么早回去!”尉迟瑰在屁股后擦擦粘满点心屑的手,上前拉着我说:“姑姑快陪我去玩会。”
      说吧,便蹦蹦跳跳地往外跑。我只好无奈地跟着他,刚开了室门,却发现一人悄静无声地正立在门外。我倏地站住,小尉迟瑰却已经一头撞在了他身上。
      来人呵呵笑着,挥着手中的折扇,神情儒雅万分。正是李世民。只见他此刻身穿便服,但头上系着的黄色丝带,不正表明了他九五之尊的身份?
      没错,经过去年的玄武门之变,李渊已经让位。岁月如梭,眼下正是贞观元年。
      我忙合十躬身行礼:“小尼拜见皇上。”
      李世民与尉迟恭往来甚密,小尉迟瑰自然也认识。只见他已跪在地上,口称:“吾皇万岁!”
      李世民伸手一把抱起他,笑道:“趁你爹爹不在,又到处乱跑了。”说着,在他屁股墩上请打了几下。
      我忙砌了清茶奉上,说道:“这突厥去年才被李大人击退,怎地又来侵扰了?”
      李世民抚着嘴边的胡子,略显顾虑:“此族强悍无比,总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实在令人担忧。你是否有何妙法?”
      我苦笑着摇摇头:“小尼只是随口问问,略替皇上分忧而已。战场之事,腥风血雨,皇上竟让出家人出谋划策,实属罪过。”心里想到战死沙场的罗成,又泛上了一丝伤感。
      李世民见我双眸黯然,也叹了一口气:“都是战祸累人。”
      此时小尉迟瑰稍推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又跑过来说道:“姑姑,那个像秦叔叔的人终于走了。”
      “去,厨房里还有点心,自己拿来吃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他开心而去,不禁咬了下唇,沉默不语。
      李世民深深看我一眼,试探性地开口:“秦将军近年来的身体似乎不太爽利。”
      “我晓得,方才瑰儿提起过。”我呷下一口茶,淡淡地回答。
      “你可知他所患何病?”李世民见我轻描淡写,不禁继续问。
      我摇摇头,表情依旧淡然:“只知是旧患。恐是征战时负伤太多,否则又怎会一直拖拉不见痊愈?”
      “刀剑之伤,恐不及心病难治。”李世民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小雅,你、他还有罗成之间的事,朕虽非全部知晓,但总会略有所闻。”
      “皇上,小尼法号无悟。”我听他依旧以“小雅”相称,不禁开口纠正。
      岂知他毫不理会,径直走到罗成的灵位前:“朕深知你是性情中人,出家只不过寻求个依托。过这样的日子,又岂是你所愿?”
      我浅浅一笑,说道:“皇上此言差矣。出家之人,四大皆空,此日子是空,彼日子亦是空,又有何不同?”
      李世民皱眉挥挥手:“速速收起你这套言论,朕今天并非为参禅而来。你若能四大皆空,这罗将军的灵位,恐早已撤去了。”
      我无奈的看着他,轻叹一声:“我依然参不透这生死情爱,依旧忘不了罗成。佛曰:‘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但愿秦大哥能早日脱离这情欲苦海。”
      “若是能忘,又怎会等到如今?”李世民仰头咕噜把茶喝下。
      我知道,秦叔宝一直是他的爱将,两人一起出生入死的次数多不胜数,自然有异于常人的感情,于是轻笑着说:“皇上来此清修之地,不是只为了谈论红尘往事吧?若是这样,小尼日后恐怕要下地狱了。”
      李世民眉头稍有开展,“唰”地打开手中折扇说道:“几日前接到嘉兴上折,称用了药剂的试验土地,今年上半造的水稻大丰收。”
      “果真?”我心里一阵喜,“如此说来,下半年便可放心大规模投放。”
      “这回你可愿意跟朕说说其中奥妙了?”李世民轻摇折扇凑上前来问。
      我抿嘴微微一笑:“其实也并无奥妙之处。去年听皇上说,嘉兴地区粮食骤然减产,我便去了一趟视察,却发现当地的土质微碱。再去看用于灌溉的水井时,却发现水质也如此。照理来说,该地区一向为粮食重要产地,风调雨顺的年头,必定丰收,原来的水土必定没问题。这样迅速的变化,确实令人不解。后来,我听说余杭在前不久前曾发生过地震,于是便前去调查。从当地居民口中知道,地震过后,重修的水井比以往要满。”
      李世民眉头轻皱:“余杭与嘉兴相距近两百里,那次地震,并未影响到嘉兴。”
      “小尼便大胆做了个推测,”我从墙角拿起一支U型的铁管,往里面充了水,拿到李世民跟前,“若我把这头堵上并往下压,另一头的水位便高了。余杭与嘉兴两地的地下水其实相通,地震后,余杭地下的地层断裂,压力消失,地下水便大量上涌,与此同时,嘉兴的水位降低,引导海水导流,致使水质发生了变化。当地的居民习惯用井水灌溉,因而土质也随之而变。下发的药剂,正是用于改良土质的,再让他们改用河水灌溉,当地每年雨水充沛,用不了几年,便能把地下的海水冲淡,继续用于生产了。”
      李世民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一拍脑袋说:“你是如何能想到的?”
      “前人的经验而已。”我故作谦虚,却又有点得意。地理书上关于盐碱地的形成及改良,都说得非常清楚。只是在化验土壤的时候,着实让我花费了一番功夫。
      李世民哈哈大笑,说道:“嘉兴乃重要的粮食供地,若坏收成拖得一两年,朝廷也不知要损失多少。让朕好好想想,该如何赏赐你。”
      我闻言,立刻低眉合十:“善哉!出家人四大皆空,况且此关劳苦百姓的生计,自应全心全意去办好。小尼还应感谢皇上顶着文武百官的质疑,给予信任呢!”
      “朕此次来,其实还有一件要事。”李世民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打开手帕,只见里面裹着两颗殷红的药丸。
      我略带差异地看着他,问道:“此乃何物?”
      “前日将作监长官暴毙,大夫所诊为过度劳累,但其妻子却坚称丈夫是服用烟霞观度侍郎所炼的仙丹而死,恰逢她是后宫一妃的姐姐,便把状告到朕的跟前来了。”说着,李世民把药丸递到我面前。
      我伸手拿起一颗,只觉得手感坚硬,看去色泽光亮鲜艳,略呈金属之色,便想:“这些糊弄人的所谓‘仙丹’,还会是什么好东西?眼下这些道士们正是得宠,须得试探一下李世民才好。况且这些官吏不想着多办点实事,只会求仙炼丹,也是咎由自取。普通老百姓可吃不上这玩意儿。”
      心念至此,便问:“皇上以为呢?”
      “朝中许多官吏都曾吃过仙丹,也不见有何异样。”李世民沉吟了一下,“然而,会否是这度侍郎炼丹所用的材料出了问题?”
      “皇上未曾用小猫小狗吃来试试?”通常宫中的猫狗便是最可怜的试药之物。
      果见李世民点点头:“立毙!”
      我淡淡笑道:“如此,皇上也似没有什么需要小尼帮忙的了。”
      李世民看着我懒洋洋的反应,觉得颇为奇怪。通常,他所吩咐的事情,我必定是尽心尽力的:“你似对这丹药很是不屑。”
      “这些药丸中,有毒的成分有何止一两种,只是下的份量轻了,立时不致死,便无人质疑了。”我取过一只茶杯,把药丸放在其中碾碎。
      “你是说,所有的丹药都有毒?”李世民将信将疑地看着我,“这些道观依附朝廷,才有今日的兴旺。毒害朝中之人,于他们有何好处?”
      我又把药散分成几份,置于不同的容器,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本来只是用来骗人的把戏,他们也未必知道这毒的厉害。”
      李世民看着我从角落的小桌子上,取出各式各样的容器,又往药散中倒入不同的液体、摇匀,皱眉问道:“道教是我大唐第一教,你说这话可有根据?”
      一言惊醒!道教眼下堪称“国教”,我这样做是否妥当?正犹豫着该如何回答,看到反应瓶中的颜色开始变化,深得不用比色管都能做出判断,不禁微愠:“皇上大可让他自己服一剂丹药,看又如何。”指着眼前的一溜瓶子说:“里面的毒,足可药死三个大活人!”
      李世民眯眼盯着瓶子看了一阵,忽然重重地“哼”了一声。我偷眼看他,只见他脸色铁青。相信了么?发怒了么?醒悟了么?我猜测着,也不知自己所言,会使他采取怎样的措施。
      “朕一定要严惩之!”他冷冷地说道,一副袖子,沉声喊道:“摆架回宫!”
      一直在外头候着的一干随从,立刻齐声答应。我见他走得急,连忙喊道:“皇上,你可否派人送瑰儿回去?这天色不早,我若送他回去,便赶不回来了。”
      尉迟瑰从厨房伸出头来,喊道:“我要在这儿多玩几天!”
      “别闹了,在这儿半天,你娘亲肯定急坏了!”我一手把他拖了出来,往门外推。
      尉迟瑰挣扎着,喊道:“请皇上差人过去跟娘亲说一声不就行了?瑰儿要过两天再回去。”
      李世民脸色已然转缓,用力捏了一下尉迟瑰的脸蛋,对我说:“朕差人去尉迟将军府上报个信,就让他陪你玩两天吧。”
      我看着尉迟瑰被捏出了两个指印的小脸蛋,笑着点点头。——我其实何尝愿意一个人呆在这偏僻的山中?这回就自私一下,把梅姐姐的宝贝儿子留下解解闷吧!
      我与尉迟瑰出门,恭送李世民起驾。见一行人走远,正要回到庵中时,一眼见到庵后竹林的叶影婆娑中,秦叔宝正微笑而立。
      “果然是秦叔叔!”我尚未反应过来,尉迟瑰已经喊了起来。
      我摸摸他的头,低声吩咐道:“乖,你先回去,让姑姑和秦叔叔聊会天。”
      尉迟瑰利索地说声“好!”便连蹦带跳地走进屋里。
      平日常见他在对面的山峰上站立,但许久不曾这么近距离地见面了。他的脸色不太好,一看就是大病未愈的模样;身板有些单薄,一点儿也不像曾经叱咤风云,如今正值壮年的沙场猛将。
      “妹妹,你可好?”他点头笑道,信步走将过来。
      我的心几乎一软,但随即合十行礼说:“贫尼法号无悟,秦施主有礼。”
      秦叔宝的笑容一僵,轻蹙眉头说:“我今日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前来见你,你第一句话便要把我挡回去吗?”
      我摇摇头笑道:“施主莫要误会,只是出家人尘缘已断,不应再以俗名相称。”
      秦叔宝长叹一声道:“我早知就算见了你,也必定如此。可为何我还要来?也罢,我且回去了。”他咬牙转身,径直走向下山的小道。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若施主现在放下,也并未为晚。”我轻轻念着佛偈,看着他身影潇湘,心中极为不忍。
      许久不见,明知道他身体欠佳,见面之下我竟连循例的问候也没有。自己对他,已经狠心了四年了。自己对世俗,对情爱,已算超然。但这样的日子,对他又是何种的煎熬,又到何时才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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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能源工业,但为什么只有第一卷?从晋江copy好像会有很多防止盗版的字符串,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把word文档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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