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男》竹西

43、4-6 野心

　　“好吧，我会富甲天下。”白飒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我要那么多钱干嘛？我现有的钱就已经够我挥霍了。”

　　雷低头折起那张地图，“这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雷抬起头，望向窗外的眼神再次变得迷离。

　　“我只是希望……”他喃喃低语。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白飒忍不住追问道：“你只是希望什么？”

　　雷眨眨眼，转回目光，望着白飒缓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上？”

　　白飒一凛，后脖颈上的肌肤立刻泛起一片鸡皮疙瘩。

　　却只见雷再次将目光转向窗外，喃喃说道：“我想过。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我想，老天爷让我活着，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想让我去完成。”

　　白飒默然垂首。他从来没想过他为什么会被投到这个世界来，也没有想过他能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他的第二次人生似乎全都用在了规避危险和享受人生上。

　　而，如果他愿意，其实他可以做很多事情……

　　白飒抬起头，“你想做什么？”

　　“我……”雷低头自嘲地笑了笑，“我想我的野心有点大。”

　　“说说看。”

　　“我……”他抬起头，一双眼眸变得异常明亮。“我希望我能找到一种方法，让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战争。我希望我们不用为了别人的理由而被逼着去自相残杀；我希望所有的人都不用以出卖自己的方式才能来换取温饱；我希望所有的人都能被公平对待；我希望大家都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希望……”他忽然刹住，不自在地笑了笑，“我……我想我的野心确实很大……”

　　“不，”白飒摇摇头，“你继续。”

　　“其实……”雷顿了顿，缓声又道：“其实，我只是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

　　白飒低眉沉思良久，然后抬头正色道：“那么，我也知道我来这世上是为什么了。我是来帮你的。”

　　两人默默对望了一会儿。

　　忽然，白飒眨眨眼，咧嘴笑道：“可是，这跟开客栈又有什么关系？”

　　雷望着他眨眨眼，眼眸中泛起一股笑意。

　　“知道吗？你实在是个妙人儿。”他笑道。

　　“是啊，我也知道我是一个妙人儿。”白飒笑嘻嘻地点点头，“但还是请你别扯开话题。请告诉我，你的这些理想主义跟开客栈又有什么关系？”

　　雷重新拉开那张地图，指着图上的点笑道：“开设客栈，必定需要人手，我们可以雇佣很多人……”

　　“啊，我懂了，”白飒打断他，“我们这是在促进就业——这算不算是走出拯救天下的第一步：减少挨饿人口，养活更多百姓？”

　　雷没搭理他，继续又道：“如果进展顺利，以后我们还会陆续开设货栈、商行……”

　　“唔，这是促进商业繁荣。”白飒再次插嘴，“我认为，这是拯救天下的第二步，实业兴国！”

　　雷皱皱眉，抬眼看向他。

　　“好吧好吧，我什么也不说了。”白飒看看地图，忽然又举起手来，“最后一个问题——不是我爱胡说八道，可是这个问题真的很重要，也很紧急，所以我不得不食言而肥，再唠叨这最后一句……”

　　雷定定地望着他。

　　“好吧，说重点。我说，开客栈是要用钱的，虽然我很有钱，可一下子好像也拿不出那么多来——我的钱都是死钱，不动产，你懂的。”

　　“这倒不用你来操心，”雷笑道，“我已经有了一整套的计划。”

　　“好吧，既然你什么都想到了。”白飒往地图上一趴，看着那些小点笑得眉眼带彩，“虽然我已经很有钱了，可没人会跟钱作对，你说是不是？何况我们还肩负着拯救天下的重任……OK、OK，有关这一点我以后再也不提了。不过我真是太喜欢这个主意了，我们的客栈……对了，我们的客栈叫什么名字？”

　　“‘您’的客栈。”雷笑着更正。

　　“我的客栈？你多少也应该占点股份吧？”

　　“我可没钱入股。”雷笑道。

　　白飒眨眨眼，“可这是你出的主意呀！这样吧，我算你的技术股。你在镖局那边占多少股？我三倍给你。”

　　雷微微一笑，“没有。”

　　“什么没有？”

　　“我在镖局那边没有股份。”

　　看着白飒吃惊的样子，雷笑得分外开心。

　　“可是，为什么？不是你出的主意吗？怎么着也得占点技术股吧！”

　　白飒为他打抱不平。

　　雷呵呵笑道：“我是山人，每个山人到年底都会有一笔分红，到时候自然也少不了我的。不过现在嘛，”他看着白飒笑道，“还请小公爷容我在您手下吃两天白食。”

　　白飒装模作样地掐着手指算了算，道：“好吧，既然养你还挺上算的，我就养着吧。”说完，两人一阵大笑。

　　“说到客栈的名字，我有个好主意，叫‘有间客栈’怎么样？”白飒道。

　　正说着，只听车外大奔们齐声嘶鸣，马车猛地被刹住，白飒一个猝不及防，脑袋“咚”地一声撞在车壁上。

　　“怎么回事？！”

　　他爬起来，恼火地拉开前窗挡板，忽然看到一幕十分眼熟的场景。

　　只见白芷惊魂未定地坐在驾驶座上。在那几匹低头喷鼻的大奔旁，肖恩一手拉着马缰，另一只手里抱着一个孩子。

　　白飒一愣，赶紧拉开车门跳下车去。

　　和上回不同的是，这一回肖恩怀里抱着的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和上回一样的是，不远处又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丫妹！”

　　和上回不同的是，跑过来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和上回一样的是，男孩一把从肖恩怀里夺过那个女孩，开始紧张地查看着她是否受伤。

　　“怎么样？有没有被撞着？”男孩紧张地问。

　　那女孩看到哥哥，这才反应过来，“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这时，从路边一幢二层小楼里又奔出个妇人。

　　“丫妹，石头！你们没事吧？！”

　　那妇人急急忙忙从男孩怀里抱过女孩，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松了口气，扭头瞪向肖恩。

　　肖恩赶紧解释道：“这孩子追猫，突然就跑了过来……”

　　妇人看到肖恩眉间的刺青，却是一愣，指着他道：“怎么是你？！”

　　肖恩眨眨眼，警觉地倒退了半步。

　　那妇人一把拉过那个男孩，按着男孩“噗通”一下就跪在了那里。

　　“快，石头，快给恩人磕头！”

　　肖恩吓得“嗖”地一下窜到一旁，结结巴巴地道：“大、大嫂，您、您这是干、干嘛？”

　　白飒扶着车辕笑道：“谢你呗！我说这一幕怎么这么眼熟呢，两年前，我们第一次逃家的时候，就在这里，你不是也同样救过一个小男孩吗？真是巧啊。”

　　那妇人这时才注意到白飒，赶紧又按着那男孩的头道：“快，快给这位恩公磕头。”

　　这倒把白飒也吓了一跳，他赶紧指挥着白术扶起那对母子。

　　“这是怎么说的，”他笑道，“我可是无功不受禄，我什么都没做。”

　　“有，您有做！”那妇人激动得眼含泪花，“当年要不是您扔给我们的那只钱袋，我们这一大家子肯定早就饿死了，也不可能支撑到今天。”

　　白飒想了想，抓抓脑袋，略带尴尬地道：“扔钱袋的……不是我，是我表哥，你们应该谢的人是他。”

　　“不管是您还是他，要不是你们，我们娘儿几个也不可能活到今天。”那妇人站起来笑道：“恩公，如不嫌弃，还请到店里坐一坐。”

　　白飒顺着妇人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那片被战火夷为平地的瓦砾之上已经陆续重建起了一些简陋的木屋。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些木屋都和路边那幢唯一从战火中幸存的二层小楼一样，看上去灰扑扑的，一副很不景气的萧条模样。

　　“呃，不用……”

　　“那就打扰了。”

　　他拒绝的话被雷打断。白飒惊讶地扭过头去，只见雷冲他眨眨眼，示意他抬头。

　　白飒抬起头来，这才发现那座小楼旁挂着一条泛白的布帘，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有间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