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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当局者迷 ...
八、当局者迷
他慢慢地抬起眼。
像童话书末尾那里总会出现的场景一样。主人公跋涉了千山万水,历经了千难万险,在到达了小精灵们的secret garden的那一刻,阴霾散尽,柳暗花明,才陡然发现眼前的荆棘瘴疠,却原来是那么一个神奇的绮丽仙境——
刚刚那些曲折往复、晦暗不明的小巷子已然成了身后的风景,铺展在面前的,是一条静谧而温柔的小河。月色下波光潋滟,树木的影子沙沙地落在水里,泛着青玉一样温润的光。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半天也没有反应。
“好看吗?”
过了很久,他听见身边的素还真轻声地问。
虽然不想去附和素还真,他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问道:“那你以前有没有……”
“没有,”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素还真看了他一眼,很干脆地说,“这是我第一次带别人来这里。”
他呐呐地闭上嘴,迟疑了一下,终于问出口:“为什么?”
“你说呢?”素还真转过头,一双大眼睛笑盈盈地看着他,半晌却也不肯再说下去。
“哼,不说就算了!”
这样僵持了半刻,就在他涨红了脸,想要甩开手的时候,只听见素还真那略带着笑意、却很认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师弟。”
“咚”一颗小石子轻轻落进小河里。
素还真和他走得更近些,右手依然牵着他的指尖。有那么一会儿工夫,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有交握的双手在静静传递柔暖的温度,汩汩的,好像能顺着指尖一直流进心房里。
“师弟,你喜欢这里吗?”
“……嗯。”
“那以后,这个地方,我们一起常来玩吧。”
“……好。”
初夏的夜里,周围那么静悄,他们手拉手站在小河边,身影融进月光中,话语被吹散在晚风里。
而眼前清粼粼的河面上,偶有三两只萤火虫轻捷地掠过,在半空中点起一只只闪烁的小灯笼,明明暗暗,一起飞到彼岸去。
那时候的他们,都没有想到,在之后的很多年,他们再也没有机会,一起来过这里。
***
下午四点半,无欲天木质吧台后,谈老板系着一条绘着紫色莲花的围裙,站在暖暖的阳光下,正亲自烘焙着糕点。
“谈老板,再要两份提拉米苏,哦,还有一份蓝莓蛋挞,外加一杯椰香奶茶。”
正是下午茶的好时间,无欲天里生意爆棚,原木的餐桌边已然满座,就连吧台前的转椅上也都坐满了来客。
买卖兴隆烦劳多。戴着厨师帽的谈老板弯腰站在烤箱前,忙不迭地又送进去一盒海绵蛋糕;冷水心和寒山意被他安排在厨房搅拌面粉;而店堂内,一道白色的身影正在桌椅间从容地穿梭着,动作不疾不徐,姿态优雅闲适,笑容更是周全到了十分。
今天的素还真很奇怪,从早起开业到现在快打烊,居然一直都在无欲天帮忙打下手,端盘子送餐,擦桌子洗碗,非但半点不抱怨,反倒还始终一副不亦乐乎的样子。
“无欲,三号桌的客人要再加一份奶油曲奇。”
正疑惑着,抬起头,就看到那人微笑着倚站在吧台前,唇角微微勾着,左手扶着桌沿,右手还托着一只白色的骨瓷盘子。
他原本就气质儒雅,穿着这么一身雪白的工作服,更显得斯文俊秀,风采如画。
忙碌中的谈老板没有做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想了想,又扭头递过去一张米色格纹手帕。
素还真似乎是怔了怔,下一秒便笑着伸手接过去,略略擦了擦额角,然后很自然地收进西裤的口袋里,显然没有要物归原主的意思。
靠墙的桌边,有客人扬起手:“这一边,续杯——”
“无欲,今天的进账会很不错。”
轻轻叩了叩吧台,素还真笑了一下,端起流理台上的咖啡壶,转身又走回络绎不绝的客人中去。
进账怎么能不好?无欲天的西点原本就很有名气,点心的味道上佳且不论,单看这家的老板和新来的服务生,一个飞眉斜挑,一个温雅含笑。哎呀呀,坐在一边的年轻小姑娘齐齐捧起脸,还真是悦目又赏心。
转转悠悠又忙乎了大半个钟头,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屋檐下的银色风铃终于静下来。谈无欲拉下帽子直起腰,深深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忙起来的时候浑然不觉,闲下来才发现时候已近黄昏。热闹的无欲天人走茶凉,显得有些空荡,店堂里,冷水心和寒山意还在收拾桌椅杯盘,呯碰不时有细碎的声响。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糕点甜甜的香气,而屋外已是光线斜照,落日把浅金色的余晖打在白色的格子门上,像一幅宁静而悠远的画,看久了,就能让人无端的沉下去,静下去。
不知怎么的,那一瞬间,他忽然就觉得心定思沉——
无欲天,平安路,岁月静好,浮生原来一梦长。
经历了这么多,他已再不是当年的那个谈无欲,素还真呢?
怔然回过神,他刚想招呼素还真也歇一歇,却发现不知何时,那抹白色的身影已不在视线里。
用目光搜寻了好几圈,才看到被店内圆柱挡住的角落里,素还真侧身站着,手机贴着耳朵,似乎正在和谁通话。
他远远的看着,只见素还真脊背靠着墙,大半边面孔隐在阴影里,偶尔点头偶尔开口,像是在说着极平常的事,脸上表情依旧,看不出什么端倪的样子。
但是——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不对,不对。
以他对素还真的了解,全然不是这样。
这个人世故历练,大大小小的风波都见惯了。越紧张,就越沉静,越窘迫,就越淡然。唯一能透露他心底感情的,只有他的那双眼睛。
素还真有一双很好看的大眼睛,睫毛很长,瞳仁圆圆的,眼尾微微往上挑。从很小的时候起,就会察言观色,忽闪忽闪的讨人欢喜。
只是……别人也许没有见过,但是他,谈无欲,却深深知道,那双眼睛亮起来的时候,就能比天上的星星还璀璨,一旦暗下来,却会比黑夜还要沉默。
以前,他们一起捉棋对局的时候,一起游山玩水的时候,还有,那一年,他们割席决裂的时候……
而此刻,素还真低头对着手机说话,虽也常牵动唇边笑纹,一双眼睛里却冰冰凉凉,殊无笑意。
纷乱思绪收回的时候,那边的素还真已经挂了电话,转身走过来,依然是一脸温和的笑容,眸光平静无波,仿若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师弟,有点小事,我出去一趟,晚上见。”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踟蹰着,到底没有说出口,半晌,只低声道:“那……早点回来。”
素还真愣了一下,接着便笑开了:“知道了,多谢师弟关心。”
他于是不再说话,看着素还真换下工作服,步伐稳定地走出店门,夕阳斑驳,把素还真的影子拖得很长很缓慢。再转过头,就只看到墙上乳白色的时钟“哒哒”的走着秒,一步一挪,沉甸甸的,像拨不开的重重心事。
相对论的说法大约真的符合人心。人在焦虑的时候,就愈发觉得时间漫长。素还真不在,他该做什么也一样不差,收拾,打扫,关门,打烊,晚饭也是如常的两菜一汤,只是嘴巴里木木的,吃什么都没有味道。
吃过饭,把冷水心和寒山意都赶回家休息。他和往常一样,打开落地灯,在窗前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膝盖上摊着一本前天开始看的书,一行字盯了很久,也没有翻过页去。他于是索性合上书本,凝神远望,窗外晚风轻拂,夜幕在暗涨的风波里,一点点地降下来。
有多久了?他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犹豫了几下,匆匆奔回卧室,从抽屉的底层翻出手机。
那是一只黑色的翻盖机,没什么别的装饰,只在右上角系着一枚小小的玉质挂坠,表面上轻薄薄一层灰。
这些年来,他很少用手机来与他人联络。并非是排斥现代化的产品,只是当真用不上,更何况,真想要同谁联系,无欲天内也有固定电话。
轻叹口气,他用大拇指按下右边的按键,一秒,两秒,蓝色的屏幕亮起来。
然后翻开通讯录,三两下,就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素还真。素还真。
手指悬在按键上,却迟迟没能按下去——并非是矫情,一个名字,一串号码,旁人也许不能明白,他却无法不直视那背后太多、太沉重的东西。而且,过了这么久,素还真还会用原来的号码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
号码接通的那一刹那,耳畔忽然响起一阵悠然的音乐声,音量很轻,忽远忽近的,像淙淙的流水声。
他一惊,怎么,素还真没有带手机吗?
不容多想,他循着铃声找过去,楼下没有开灯,角落里,白日素还真呆过的木桌边上,有屏光微弱闪烁着。
像是预知了什么,他慢慢地走过去。木桌上,一只淡紫色的手机映入眼帘,和他的那只一样,右上角的位置,也系着一只小小的玉质手机坠。
前尘不应咎,往事不可追。
这一眼之下,却是繁华散尽,红尘远去。
他怔怔地站在黑暗的西点房里,任由铃声兀自响动不休,手机屏幕上的微光斜映着他的脸,竟别是一种悠远的缠绵之意。
而他的手心里,握着那枚小玉坠,紧紧的,就像是在多年前的那个夏夜里,上前一步,握住了那个人的手。
……
多少年前的事了呢?好像还是毕业前的那个寒假,他们都没有急着回家,而是约好一起去另一个城市,登山看日出。
那天天气很冷,凌晨时分,寒风犹厉,好在他们准备周全。只是没想到半途上起了雾,辛苦到了山顶,四周却是云缭雾绕蒙蒙的一片,草木皆不明朗,想看日出,哪里还看得出个究竟?
他心中懊恼,在山顶上捱了数十分钟,觉得没有多大期待,转身想要下山之时,却听见素还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师弟。”
他回过头,一瞬间,如有神助,天际清风涌动,云雾散尽。
天尽头,一轮红日澎湃而出。
……
下山的道路总是轻巧,山脚下的人家务农之余,兼做买卖。一排简陋的小摊子沿着山路蜿蜒,蓝绿色塑料布上,摆着各种各样精巧的小玩意。他们一路走,一路瞧,虽然觉得新鲜有趣,看得多了,倒也没有寻到什么出奇的。
走到中途,他回头去看素还真,却见那人不知是被什么吸引住了目光,在一个普通的小摊前定住了脚步,半天也不见动弹。
他回过身去看,只见素还真掌心里握着两枚做成坠子的玉牌,不过尺寸大小,像山间青竹的颜色,温温的,淡淡的,玲珑中犹有几分浑然天成的稚拙意趣。
只不过,模样雅致,用料却不是多好的材质。
“你喜欢?”他随口问道。
素还真笑:“你再仔细看一看。”
他于是凑得更近些,这一下,方才瞧见那两只玉牌上各刻着一行《诗经》上的字,秦篆细细,字迹朗朗,一时间也不由得心中一动。
“怎么样?是不是刚好适合你我?”
他心下认同,口中却说:“现在已经很少人再用扇坠了,买来做什么?”
“看我的。”
素还真勾唇一笑,手指灵巧地把其中一只系到了自己的手机上,然后不等他反对,又不由分说地夺过他的手机,眼疾手快地便把另一只玉坠拴到了机身上。
“这样岂不刚刚好?”
……
夜色更深。
谈无欲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目轻阖。窗户没有全拉上,有微风从缝隙中吹进来,轻拂着他散在枕边的长发。
这个夜晚,月色莹然,床头的木桌上,两枚玉牌静静地排在一起,像一阕古老又略带忧伤的词。那上面的字迹,经年历岁,虽然已变得有些模糊,却依旧明晰可辨——
如日之升,如月之恒。
……
半夜快十二点,电话忽然响起来。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任何细微的响动都是惊扰,叫人悚然心惊。谈无欲腾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抓住听筒——他原也不曾睡着。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却意外的声音:“小谈,你睡了吗?”
“药师?”不知怎么的,他神经忽然紧张起来,“没,什么事?”
“好。那么你先不要慌,仔细听我说。素还真正在我这里,你现在从后门悄悄绕到我家来,注意不要被人发现。”
他用手攥紧了话筒:“他——我是说素还真,怎么了?”
电话那头顿了顿,声音像隔着很远传过来——
“……他被人从背后抡了一棍子,现在还处在昏迷状态。”
我发现周更最大的敌人不是懒惰,而是寒冷的天气啊!冻得打字都好哆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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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当局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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