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幸福，右眼泪水》江*淼

7、六

　　老董果然雷厉风行，让我彻底的大开眼界。
　　讲台上站着三个迟到的同学，老董象射击一样用食指在他们的面前晃动。
　　开学第一天就迟到，老董气急败坏，在三个脑袋低垂的学生面前大发脾气：“你们难道是聋子？我昨天说得不够清楚吗，你们是不是觉得三十页的检查写起来不过瘾？开学第一天就迟到，你们的学习态度就这样。”
　　老董似乎忘记台词了，看着三个同学，顿顿说：“在我过去所代的班级里，就没有向你们这样的学生，第一天就迟到。你们改写历史了，是不是觉得很伟大？既然你们愿意迟到，那就是做好写检查的准备了。每人写六十页，明天交给我，写不好就叫家长来办退学手续。”
　　没有想到老董这么有个性，从来没有见过那个老师要求写六十页检查。六十页检查，想想都让人心惊胆战，一天之内，抄课文都很难交差。看来老董这学期是要学习俾斯麦的铁血政策了。
　　豆子看着我，笑着问：“昨天为什么不等我，一个人跑了。不过今天没有迟到，有进步了，是不是害怕今天早上迟到，昨天回家就睡觉了。”
　　豆子也许没有注意到我的眼皮肿起来了。昨天晚上我失眠了。在我的过去很多年中，没有失眠的先例，只要闭上眼睛，等再次睁开的时候窗外的曙光已经弥漫我的房间了。我唯一一次失眠，是因为豆子的几句话。
　　有很多我还想不明白的事情，在豆子眼中似乎早已经变得通透。我从来没有为自己的未来伤神过，我也没有为自己的未来规划。别人都焦头烂额，通霄达旦的为高考拼命，我却在那段时间极度的放纵。很多人为了大学而夜夜失眠，但是我却觉得上不上大学都不重要，只要我能在拥有的时光中尽情的开心。
　　曾经，我望着雄伟的白宫暗暗发誓，死也不去里面受复读的煎熬。在我的眼中，凡是在白宫生活过的学生都很苍老，痴痴傻傻的拿着一本本厚厚的书或者习题，我行我素，独来独往。似乎进了白宫就是学习自我保守，自我封闭。
　　如今，我坐在白宫的顶层，感觉到一点凄清。整个百人的大教室，只有早餐的气味和咀嚼的声音。每个人都摆着千姿百态的姿势，干着自己的事情。
　　豆子手中拿着一块饼干，问我：“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这个班级空气很沉闷，很让人厌恶？”
　　我慵懒的趴在桌上，打了一个哈欠，说：“我在高二的时候就对这座雄伟的建筑很忌惮，但是我还没有想到这里比我那时候想象的更加恐怖。”
　　“你打算在这里呆几年呀？”
　　豆子嘲笑似问我。我看见饼干的渣子粘在她的脸上，不禁觉得好笑。
　　我作出不屑的样子说：“最多一年，哪怕我明年考不上大学，也不会再来这里了。这种地方只能让我联想起纳粹集中营中满面忧郁的落难者。”
　　和豆子说话的时候，我忽然瞥见教室后面的角落里有人在抽烟。我转身，豆子也转头。
　　豆子似乎很愤怒，对我说：“他们怎么在教室里吸烟，会影响别人的。”
　　我问豆子：“你很反感抽烟的人吗？”
　　“不是。但是我觉得不应该在教室里抽烟。”
　　豆子说完，我离开座子，走到教室后面，拍拍一个背对着我的正在吐烟圈的人说：“哥们，出去到楼道里抽吧，在教室抽烟影响其他学生。”
　　我在他的眼中看见愤怒的光芒，我看着他的双眼，握紧了拳头。其他几个学生相继把烟头扔出了窗户。他狠狠的盯着我，把烟头扔出了窗户。
　　我看得出，他很不服气。我说：“哥们，我叫吴誉，随时可以找我，单挑还是群斗，随便你。但是你记住，以后教室里不许抽烟。”
　　我看到教室中学生的目光都已经投向我们所在的角落。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后，用手拽着我的衣襟。我对豆子说：“豆子，别怕，学习我不行，但是打架我在这个学校还没有遇见更狠的。”
　　“吴誉。好，我记住你了。我叫章一非，别人都叫我张飞。下午放学后我在操场等你。”他说完，蔑视着笑笑。
　　“我一定去。你是我的第一个对手。”我说完，转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我看见所有的眼睛都盯着我，那些目光中充满惊讶，好奇，赞许，担忧。
　　豆子紧盯着我问：“你下午放学真的去吗？不要去了，我去给那个叫章一非的说说。本来在教室抽烟就是错误，他太不可理喻了。”
　　豆子似乎狠紧张。我笑笑说：“小女生就不要为我担心了。打架我从来好没有怕过谁呢！”
　　我觉得后面有人轻轻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转过身。一个尖嘴猴腮，脸庞被胡子殖民的男生神经兮兮的说：“你知道刚才惹谁了吗？张飞是我们四中打架出了名的人物，你这下有麻烦了。”
　　我轻蔑的说：“那你知道一中打架出了名的是谁吗？哥们，你不必担心。我如果害怕他我早就不在这个学校混了。”
　　我没有想到为了申张正义却惹来了很多人的议论。整整一个早上我都处于被采访的状态，前后排的男生女生，象专业记者遇到特大新闻一样。他们似乎对我的过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个个问题没完没了。
　　本来一个死气沉沉的班级，突然间由于我和张飞的几句话，顷刻间成了闹市。豆子也成了采访的重点，各类问题应接不暇。情况有所不同了，今天的我只好受制于老董，不然我早就逃离这个极其无聊的地方了。
　　豆子和前后左右的学生结成了统一战线，一致劝我不要去操场。但是，他们的话对于我来说都是废话。哪怕就是一只老虎公然对我说：“我们单挑。”我都不会退缩，更不用说一个从前在四中混的张飞。一中和四中是不能同日而语的，难道我会怕一个四中的小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