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微言》同年

21、一石三鸟（二）

　　“因为你不想。”连风把酒壶重重的摔在桌上。

　　“有一天我想了呢！”皓仁晃着手中的酒杯，酒杯中的酒不停地翻来覆去，可是，没有洒落出一滴。

　　“那你就会成为我的敌人。这实在是一件让人失望的事情。”连风冷冷的说道。

　　皓仁忽然把酒杯轻轻地放到桌上，手中的扇子啪的打开了，那弯玄月下的兰花扇在灯火实在有些阴冷，他把苍白的脸靠近眼前的连风，他的脸上挂着肃穆的笑容，目光却和那把凌厉扇子一样，端庄却又深不可测，“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期待的事情，我对你也越来越有兴趣了。国子监实在太沉闷了，那些乖巧的家伙实在有些腻味，对于你的把戏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而已。”

　　“看透我只怕会让你对这个世界更失望。因为本质上我们是同一类人，或许你比我还要可笑。哈哈……”连风忽然笑了开来，那是皓仁第一次看到他笑，皓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风的笑容是那样灿烂，灿烂到可以消融冰雪，比过那三月的春光，即便那璀璨的星辰此刻也会黯然失色。皓仁的心中除了有些无可奈何外，更多的是怜悯，那是种带着悲悯苍生的眼神，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冷酷的监生却拥有这么灿烂的笑容，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却是冰冷的让人觉得可悲，他好像明白了。皓仁也大笑起来，那种笑却有些苦涩，是从自己心底深处发出的声音吗？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他笑着说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我们干！”

　　连风点点头，两人不停的碰杯，“干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连风这才发现身旁的酒壶都空空如也。“快拿酒来。”

　　那些女子抢着要出去叫小厮，由于争抢房间内的动静很大，仕远惊醒过来，死命护着门扉。“门怎么开不了，是谁在外面吗？”里面传来女子的声音。仕远紧咬牙关，好在此刻作为男儿身的他，力气自然比得过女子。很快，惊动了隔壁寻欢作乐的监生。轼郎第一个冲了过来，“我来帮你吧！”不一会儿，聚集了好几个监生，门内好几条人影扣着门扉，可是无奈外面的人数实在众多，门却纹丝不动。连风显然有些生气，他提高嗓门喊道：“酒！快拿酒！”

　　“两位公子好好享受一下吧！”轼郎皱着眉头，一幅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气度。

　　“那你们是不是也想去绳愆厅享受一下。我只是被你们挟持而来，话说，我还是受害者。你们拿的是朝廷的俸禄，吃的是百姓的血汗，却不思进取，花天酒地，出入烟花之巷。为了一己私欲，竟然谋害同僚，如今却又想将我软禁。生事告讦这条可是祭酒大人定的，应该比我这个斋长的话更有分量。那名叫赵麟的监生到底是什么罪名呢？他是怎么死的呢？啊！毁辱师长。是被割下头颅枭首示众，怒目圆睁的头颅下的鲜血顺着长竿一直往下淌，如今这根竿子怎么还没拿掉呢？真是倒胃口的竿子。话说，每天晚上国子监的长竿前还常会听到监生被砍掉脑袋发出的凄厉的声音吧。谋害同僚应该犯了《大明律》的第几条呢？这个直接送由刑部了吧！还能出仕吗？应该没命可以活了。”皓仁靠在门扉旁面无表情的说着。

　　“一切都是李公子的主意。我们都是乖巧的监生，实在迫于无奈，才委身于他。”轼郎朝着仕远的方向看去，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来。

　　皓仁用扇子骨敲着门扉：“你们是仁义的监生还只是一帮沉迷声色犬马的酒色之徒？我今天心情很不好，要是我心情好的话，我兴许会忘了今天的事情。不过，你们也知道，我的记性实在太好了。该怎么办？”每敲一下，都好像扣着门外监生的心扉一样，监生一个个叫苦连天，只能败下阵来。“斋长大人，你饶过我们吧！我们只是受李公子的指示，否则借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监生们彻底松开了手，全都躲在仕远身后，小声哀求着：“李公子，只有你可以救大家于水深火热了。眼神中写满了哀怨。

　　“又是李仕远。”连风冷冷的说道。他把酒杯朝窗户扔去，那窗被砸出一个窟窿来。监生们被飞出来的酒杯吓坏了，明明想要逃跑，可是，双腿无法动弹，他们知道这回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了，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