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兴语》琉璃木头剑

21、帝.妃

　　正午，阳光直射进宣政殿的正门，天气已逐渐转热，几个当值的内侍熬不住，愣是打起盹来。
　　不过打盹归打盹，在这个皇宫里从小练就的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本事就算是睡觉时也是奏效的。这不，那边一有脚步声，打盹的小太监们马上全睁开了眼。待来人走近了，一群人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见过步贵妃。”
　　“不必多礼。”来的这个女子身着绿色瑞锦襦裙，身后只跟了两个宫女。虽说也有个三十好几的年纪了，却不像他们平日里见到的一些涂脂抹粉的朝臣夫人那般庸俗，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的模样，发间只有一支碧玉钗，依旧衬出了她清丽爽朗的气质。而她对待宫人也是和和气气的，虽然刚随新帝搬入宫没几个月，左右上下却都对她万分敬重。如果不是追封先太子妃，这位步贵妃早已在皇帝登基时便成为皇后了。虽耽搁了几月，不过几天后她也便是这六宫之主了。
　　步贵妃命两个宫女在殿外等候，自己则端过宫女手中的玉盏入了内殿。
　　殿内，新皇正坐于御案前批阅奏折。见到步贵妃来了，微笑着道：“繁桑，这次你手上端着的又是什么？”
　　“自然是臣妾最拿手的冰镇紫苏饮，陛下先歇会吧。”步繁桑将玉盏放于案上，自己则在御案一侧坐下。
　　南宫修暮放下手中的笔，端起玉盏微微喝了一口，便赞道：“果然不愧出自朕的繁桑之手，天下再好的厨子也做不出的美味！”
　　“喝了这么多年还喝不够，”步繁桑假意怪责道，“染兮现在看到这个都跑得远远的，真不知道你是真的喜欢还是假装的。”
　　南宫修暮听了这话，微笑着拦腰抱住步繁桑，贴近她耳后小声道：“我就喜欢你做的。”
　　步繁桑亦笑着轻推开对方，“年岁也不小了，还这般没个正经的。要是让外面的人看到了”
　　“这有什么，莫非你现在嫌弃朕了？你要扔下我的话可是还有很多女人争着抢着来投怀送抱的。”南宫修暮戏谑道。
　　闻听此言，步繁桑却是敛起脸上的笑容：“其实我早就想说说这件事了，听说西宁国的黎苑公主已经在来长安的路上了。”
　　“你听说的是真的，”南宫修暮停顿片刻，将案上的好几份奏折取出递给步繁桑，“那黎苑公主和亲之事涉及邦交，不好冒然拒绝，朕也正在苦恼之中。”
　　“西宁国国王如此主动地把女儿送来无非是想要得到我中原王朝的庇护，冒然拒绝只会让他们投向突厥。其实就是封一个妃子，修暮，你现在是一国之君，切不可做不明智之举。”步繁桑温婉地牵起丈夫的手。
　　“是朕对不起你。”听了这一席话，南宫修暮面色略显消沉，他侧身单手拥住步繁桑，“繁桑，你在我身边真是万幸。”
　　“我们不谈这些了，国事要紧，皇上还是先批奏章吧。”步繁桑起身欲将御案上的各类物件整理一番，却不慎碰落了放在案边缘的几封奏折。她赶忙捡起轻拂了拂上面沾染上的灰尘。
　　“修暮，你看这。”这几封散落的奏折中的其中一份俨然是敬茗郡主的署名，步繁桑立即将这封奏折摆在南宫修暮面前。
　　南宫修暮见了亦有些惊异，他迅速翻开手底的奏折，呈现在面前是蜀锦上几行隽秀却不失飘逸的行书。是关于刺客的线索，亦或是别的，他从开头一点一点看下去。意料之外，还是情理之中？无论是什么，可以肯定的是他必须考虑做出怎样的回应。
　　当他正陷入沉思时，身旁响起了步繁桑的声音：“写了些什么？”
　　“简单地说吧，她的意思是不想留在京里，要去东都的旧宅住，”南宫修暮将奏折合上，长吁了一口气苦笑道，“一切由朕而起，这里通篇皆是谦卑之词，在朕眼里却是极大的讽刺。”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要慎重才好。”步繁桑墨黑的眸中透出几丝忧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