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兴语》琉璃木头剑

20、上沅宫

　　上沅宫的傍晚，柔和的月光洒落了一地。殿阙楼阁，晚亭清溪，与周围的苍翠山林相互映衬，身处其间，颇有隐世之感。
　　闲若独自一人坐在亭中，右手执着一颗黑子，研究着如何走下一步。
　　不远处一个身影缓缓走来，待那人走近了，闲若朝对方笑了笑示意其坐下。
　　“郡主在下棋？”北辰瑾看了一眼大理石桌上的棋盘，问道。
　　“是啊，反正在这也没事做，就当是为下次赴宴做点准备，总不能让那萧商徵老出风头。”闲若一面专注于手中的棋子一面应道。
　　北辰瑾看着她那股认真劲，不由笑劝道：“郡主与其想在棋上与萧商徵一较高下，不如多下功夫在诗书古琴上，这样反而更可能取胜。”
　　“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我比较好奇萧商徵那怪异的棋路，为何可以如此轻易地赢而已。”闲若单手托腮，迟疑了半响，还是无法落下一子，最后不得不把棋子放回棋笥。
　　北辰瑾见状，则拾起那颗被放回原处的棋子，将其随意地落于棋盘中一个位置，“这盘棋的确很棘手，然而一味地寻求破解之法并非上策。与其如此，不如随心所欲地放在想放的位置看看到底有什么结果。”
　　闲若看了看他落子的位置，幽然起身漫步至亭子的护栏旁站定，许久，她才叹了一口气出声道：“你的这步棋不怎么高明。罢了，说说你现在来此处的目的吧？”
　　“郡主养伤也养得差不多了，陛下希望你尽早回宫。”北辰瑾用平和的语气说道。
　　闲若听了他的话，缓缓地侧身倚靠到栏上：“不是说要等突厥的那两个王子回去吗？”
　　“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北辰瑾顿了顿，继续解释道，“前段时间朅致翰王太子已为其弟埃里王子向我朝求婚，请求下嫁临虑郡主，虽说陛下没答应，但至少他们不会马上又转向其他人。”
　　“纵然如此，也不一定非要这么急回去。”闲若合上眼开始小憩，“住在这行宫里难得幽静，平时还可以出去游山玩水，比起喧闹的帝都皇城要好多了。”
　　听了这话，北辰瑾放下手中的棋子望向闲若。无关身份和猜忌，眼前这个少女也不过只有十六岁罢了。也许她将来会和与其他贵族女子一样尊贵而平淡地度过一生，又或者她会卷入某个阴谋而丧失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然而这时的她，却是真真切切地享受着远离尘世的安宁。在那张还略显稚气的雅致面孔下，又有谁知道在过去的十六年她所经历的一切。而这样的境遇，他再了解不过了。
　　北辰瑾从恍惚中回过神，他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回笥中：“七日之后是册后大典，郡主你总要在此之前回去吧。”
　　“我知道了，”闲若直起身，顿了顿接着说道，“北辰瑾，我这有份奏折，你明天先帮我带回京去吧。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闲若整了整被风吹得稍显凌乱的衣袂起身向亭外走去，外面的夜色让人沉浸，而她却无心欣赏。也许这个世上有些东西就是这样，总是会不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