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你知道我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你知道那些人背后都是怎么说我的吗？你根本想象不到他们的眼神！”
“别哭，也别回头，一直往前走就好了。”
男人的声音深沉而有磁性，语调也从起初的激动感叹慢慢转成了此刻的温柔和缓。
“你的路还长，别为了这种人掉眼泪。”
“既然选择了这行，就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要么咬牙坚持，要么就此放弃，我觉得你的选择一定是前者，因为我一直都相信你。”
“一直往前走，我就在你前面。”
“我的镜头里有一个你。”
“别不开心，请你吃糖。”
录好干音后，应以年点击保存，关掉设备，将新的音频发给了某网配剧的制作人。
和商配剧不同，网配剧一般是圈内爱好者聚在一起为爱发电，受多方面因素影响，其更新时间不定，最快的一个星期，最长的好几年都不止。
有些年更剧一更新，底下点赞量最高的评论之一就是“爷爷奶奶，你追的广播剧终于有更新啦！”
这部网配剧是应以年很久之前接的，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大的关注度。
对面的制作人很快就回了消息。
[制作人：音回老师啊啊啊啊啊，收到您发来的干音了，过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给小耳朵们一个完美的结局了。]
[以音回：嗯，之前听说这部剧有要转商配的打算，想到我们这边的听众也是从第一集追过来的，所以就抽时间录了一下，后面还要再辛苦你们。]
[制作人：不辛苦不辛苦，嘿嘿。]
应以年退出Q/Q，滑动手机屏幕时，视线停留在网音这个短视频软件上。
前几天夜里被惊醒，再然后他就怎么也睡不着，本来想看几篇口腔医学论文，但抵不住混沌的思绪，误点进这软件，正巧进了一个游戏主播的直播间。
他平时不玩网音，更别提在上面看直播了，所以用的网名也是系统原来设置的。他只对配音和工作感兴趣，对世界上的其他事情都非常淡漠。
他听到男生阳光清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报完了自己那么长的名字，莫名对自己退出的行为感到愧疚，第二次点进去后，就有些不好意思再退出去了。
没想到，男生又报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在这之后的第二天，他意外在自己的医院听见了同样的声音，虽然只有一个背影。
手机屏幕上跳出电量不足的提示，应以年拉开桌子侧边抽屉，拿出家中备用的数据线。
里面还有一只小狗挂件。
戴着黑框眼镜，系着红围脖的白色毛绒小狗挂件安稳地躺在里边。
白稔将它拿出来，关上抽屉。
“当当当当，就是这个啦，我觉得它好——可——爱。”
白稔给这只毛绒小狗挂件拍了一张照片，调整好直播画面，把照片在直播间展示出来。
距离在医院不小心撞倒那个小男孩已经过去了三天，最后没有要他去找工作人员，他也没有用上广播。
[主播也好可爱！]
[我是大学生，送给我（伸手.jpg）]
“事情就是这样的。”白稔拨弄着鼠标，将照片放大又缩小，“当时我真是把所有不好的结果都想到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挺后怕的，但我发现这样不对，就给小朋友又道了一次歉，然后他爸爸就找来了。”
“小孩儿爸爸来了之后，我站在那边和他确认了好几遍，才放心让他们走。”
白稔说话时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眼睛都有点发酸，即使是照片，也能感觉到挂件上的毛毛有多柔软，像刚烤好的软面包一样。
“小朋友的想法都很单纯，只以为和他一样到口腔医院的人都是要拔牙的，他觉得我是怕疼，就把其中一个玩偶挂件送给了我。”
白稔坐在电脑前，好像要把这张照片看出花儿来，房间里的大灯开着，从上而下洒在他柔软的黑发上，再往下，映在他越发明亮的眼底。
他歪了歪头，接着脑海中的画面也开始旋转，重映。
“哥哥，这只小狗送给你，我还有一只小猫，这些都是我爸爸说的那位应医生给的。”小男孩乖巧地说：“我们一起做不害怕拔牙的人。”
“谢谢你，我会好好保存的。”
白稔看着小男孩被他爸爸牵着手带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他突然想说
——原来不是所有的爸爸妈妈都会不要自己的小孩。
突兀的手机震动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听起来和之前没多大变化，“好啦，今日份的故事讲完了，我要开始来填我的肚子了。”
白稔点击闭麦按键，接起电话，一道意料之外的声音从板砖那头落入耳中。
“小白，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别挂别挂，我想——”
赵一茗剩下没说完的话直接被掐断，通话终止后，白稔迅速又熟练地把这个号码也拉黑了。
“速度还得再练啊，这要是放在游戏里，别人都跑进终点了，自己还在起点转悠呢。”白稔自嘲道。
今天白天，赵一茗来找过他。
在同一个学校就是这点不好。以前都说找对象不要找同一个班的，现在看来同一个学校的也不太行，最好隔个十万八千里，光来回的路费就够让他们老实了。
来找他的人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些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的话。
什么你千万不要误会啊，什么我当时情绪上头啦，什么小白我错了我再也不会犯啦，什么小白你就原谅我一次啦……
不过最严重的还不是这些。
赵一茗仗着自己没课很悠闲，非挑了个白稔有课的时间来找他。
白稔之前没给过他自己的课表，也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弄来的。
“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我都这样拉下脸来找你了，你心里一定特别得意吧！”见说软话没用，赵一茗直接拔高音量，“就你天天鼓捣那破直播，到今天都放我多少次鸽子了，你以为你是真能火还是怎么的？”
当时正是要上课的前几分钟，大学里一般都是上完这节课直接赶去下一节课的教室抢位置，中途都不带喘的。
楼道里挤满了人，像刚打开又被堵住的汽水，闷得好像下一秒就会喷洒出来。
在这样嘈杂纷乱的环境里，白稔竟然还想到了一句诗：“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不想被打脸的话，就给我让开。”
“这节课我们做一个小练习。”教室里传过来老师的声音，“现在可以抓紧时间再准备一下，好好做啊，我是要算在最终期末的总成绩里的。”
“不挂科的大学是不完整的”这句话显然不适合放在白稔身上，并且或许这句话本身就是错的。
虽然一次小练习对他来说并不会影响挂科，但每年的奖学金是他目前为止能拿到的最多的生活费。
赵一茗还准备要再靠近，白稔直接“啪”一声甩过去一个巴掌。
“啪。”
白稔放下筷子，吃完拌面，他顺便把外卖盒子收拾干净，连同包装一起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再回来时，电脑屏幕上跳出来一个是否接受此次直播PK的画面。
网音直播上有一个玩法是主播和主播之间连麦打人气，输掉的那一方要接受胜利方或者平台要求的惩罚。
这也算是一种可以曝光的办法，白稔一开始就没有关掉这个设置，虽然来找他打PK的不太多。
游戏打到现在也有些累，换个玩法休息一下也不是不行，他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击接受。
对面是一位女主播，两人玩的是一样的游戏，白稔主动问：“姐姐你好啊，我们这把怎么玩？”
[啊！有人来找主播打PK了！]
[游戏主播也玩PK？]
[呜呜呜呜我是一个贫穷的大学生。]
[可以点小心心过个加成。]
白稔抽空看了一眼直播间的弹幕，再回神，对面已经有人给女主播刷了礼物，自己这边的PK值瞬间落后许多。
这种情况白稔在自己为数不多的直播PK里经历过，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有比拼就会有输赢，就像玩游戏，有人玩得好，有人玩得不好。
女主播可能被这一声“姐姐”喊得有些懵，过了一会儿才出声回应：“啊，都行啊，那这次就简单点，输掉的人来首歌吧。”
“不过要赢的人来选歌。”女主播又接了一句，声音是好听的御姐音。
白稔听完不自觉呼出一口气，这是放松的表现。
唱歌？这确实很简单，我最拿手了啊。
“行耶。”两个字，从白稔嘴里说出来，让人听上去有种“啊啊啊男人不必在乎一次输赢，我势必要来到这场舞台，快来为我打call吧”的骄傲愉悦心情。
“那姐姐我就先关麦喽。”
他是纯粹把这场直播当玩儿了，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一关麦，画风突变。
“来都来了，直播间的家人们，是时候展现你们真正的技术了。”
“来来来，左上角的福袋领一领，只会多不会少，动动你们的小手指，丢丢小心心，发发家庭群，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一人投一票，小白明天就出道。”
“哎，也别太狠了，可以稍微再悠着点儿。”
想唱歌和为自己拉票都不丢脸，冲啊！
冲到PK倒计时结束，白稔以一票之差惜败，非常具有戏剧性。
白稔一一谢完礼物榜，到最后都有些口干，拿起水杯喝完一口水，重新开麦，说：“啊，结束了，大家都好棒，再次感谢大家，姐姐你想听什么歌呢？”
“小弟弟的声音真的非常好听，我直播间也都在刷屏夸你。”熟悉的御姐音再次传过来，语气没有丝毫嘲讽，“那就选《缓缓》这首歌可以吗？”
女主播一说完，白稔就打开音乐软件开始找伴奏。
“谢谢，可以的，姐姐我已经找好伴奏了，那就——开始了。”语气和刚刚拉票时完全不一样。
[又，九点半，别太晚
你，要记得，吃餐饭
猜，外面的，万家灯火你在哪一盏]
舒缓的前奏结束，白稔用手轻轻敲击桌面，“又”字完美融进了伴奏里。
男生的音色清冽纯正，恰如夏日里冒着冷气的雪糕，又似秋夜里的风，慵懒中又不失一点情感。
[卧槽！这是哪里来的神仙？！]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被天使吻过的嗓子吗，呜呜呜呜！]
[我靠，我新来的，这主播的声音是真的好听啊！]
[啊啊啊隔壁来的，声音好听，打游戏好帅，关注了。]
[我也超爱《缓缓》！]
霎时间，直播间里的在线人数激增，弹幕哐哐一通刷，都创下了历史新高。
在等间奏期间，白稔注意到弹幕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都刷起了荧光棒的表情，就连对面开了视频的女主播也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灯光慢慢左右摇晃起来。
这一切都仿佛在说这真的是一场演唱会舞台，而舞台中央不是别人，是正在唱歌的白稔。
不知道为什么，白稔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
发现交往一年的男友出轨了自己的室友没有哭，以一票之差输掉直播PK也没有感到丢脸。
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对家人的印象只有对方把自己丢弃在垃圾桶边转身离去的背影，他猜测那个人是自己的爸爸。
他不明白这样的事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也时常想是不是自己的身体哪里有问题，因为他来到孤儿院之后看到过，可是院长带他检查过，明确告诉他没有问题，他很健康。
简单来说，他就是被抛弃了，没有理由。
刚到孤儿院的时候他很不适应，可是好在院里的老师和小伙伴们都非常好，他也赶上了针对孤儿院的助学政策，成功考入新如大学，读了自己喜欢的专业。
在同学眼里，他乐观，阳光，开朗，充满能量，可总是会在安静的环境下，尤其是夜晚，被与之相反的情绪包裹起来。
所以只要有一个人待他好，他就会忍不住鼻酸。
不过，他没想过要逃离这个复杂的世间，相反，对这世界发生的种种事物所产生的反应，成了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想，等天亮，再观看
这，故事里，的悲欢
……
遗憾或无憾，都顺其自然]
随机点到的一首歌曲播放完毕，应以年也到达目的地，他点击关闭，拉起手刹，准备开门下车。
手机发出震动声响，是找他合作的另一位商配广播剧策划。
[广播剧策划——来杯奶茶：音回老师，太好了，我觉得我们找到全知乐这个角色的配音演员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