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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小姐,这封和离书世子会签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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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元意的目光快速扫过案上的食盒,随后落在他阴沉不满的脸上,
“你总是夫君娘子的挂在嘴上,可我问你,在你心里你有那么一刻真的把我当做你的娘子吗?”
萧闲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比那窦娥还要冤。
他都快把自己的心剖给她了,可她竟然还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
“我不把你当做我的娘子?你怎么能说出这么狠心的话。”萧闲紧攥着她的胳膊,“我对你的感情你一点都看不见吗?在你眼里,是不是我做什么都是错,都不如别人?!”
“我现在问的是你,你何必拉扯别人?”
苏元意甩开他的手,索性把话都说开了。
“你若真的拿我当你的娘子,你做任何事之前有同我商量过一句吗?有在意过我的感受吗?你一直在骗我。”
苏元意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的待在后宅里看戏绣花。
她和夫君不一定要有难分难舍,缠绵悱恻的爱,但一定要有信任。
在她看来,夫君是她后半生最信任最亲近的另一半,她会了解他的一切,也会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他,是可以托付生死的人。
而不是一个事事瞒她,骗她的人。
“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何必拿出来烦你的心?我想你无忧无虑,快快乐乐有什么错?”
在萧闲看来苏元意的这番话不过是为司马安不平的借口,司马安离京之日,她还去送了他。
他想不明白,那样的卑鄙小人到底哪点值得她看重?
“是,我是骗过你,隐瞒接近你的目的并想过要报复你,可除了这件事,我还骗过你什么?”
“只这一件还不够吗?”苏元意问,“你瞒着我做下的事要我一件件说给你听吗?”
当初被他随手扔掉的手套,许砚来京遇见的山匪,她弟弟的事,司马安的死……
这还只是她知道的,她不知道的呢?
苏元意不想再过这种不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的日子,也不想再跟着他瞎掺和,苏家的事已了,她只想平平安安的过完下半生。
“你今天和我说这些究竟是怪我瞒你还是因司马安的死而迁怒我?”
“迁怒?司马安不是你杀得?”
萧闲气急。
她果然是在意司马安的生死,他想起下面的人告诉他苏元意曾在司马安离京的那一日给他送过一份信,司马安临死前寄给苏元意的信是否就是那封信的回信?
他们在信上说了什么?
计划着第二次离开他吗?
“他死于水匪之手,与我有何关系!”萧闲阴着脸说。
“你还在骗我。”
萧闲对上她悲凉失望的目光,压抑的委屈与嫉妒喷涌而出。
“是!是我杀的!他觊觎你,挑拨你我的关系,不该死吗?”
萧闲凉凉地笑着,一字一句地说,
“我砍了他的双臂,捅了他一刀又一刀,扔进江里喂鱼去了。”
苏元意听着萧闲残忍血腥的话,脑海中不自主地浮现出司马安死前的画面,她后退了两步,捂着胸口忍不住想要干呕。
他不止杀了他,还要凌辱他。
“怕了?”萧闲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她的手腕,苏元意想要挣脱,可他的这双手却如铁钳般紧紧箍着她,让她挣脱不开。
“他死了,无论你想和他做什么,这辈子都注定无法实现。”
这句话是说给苏元意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司马安死了,方询远在楚国。
世界上不会再有人觊觎他的娘子了。
她永远也不会像上一次一样突然消失,留下他一个人。
这辈子,她愿与不愿,都只能留在他身边。
他强硬着将苏元意拉进怀里,双眸如猛兽般紧盯着她,“我爱你,可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萧闲说完这句话松开了她的手,转过身去,那双写满不忿鄙夷的眼睛让他没有勇气再和她对视。
他稳了稳呼吸,抬脚离开了这儿。
“你刺杀皇子,就不怕查出来满门抄斩吗?”
萧闲的背影顿了顿,丢下一句。
“皇上病了,如今主事的是四皇子。”
苏元意顿悟,明白了上次在皇宫里萧闲与四皇子未完的约定是什么。
萧闲走后,苏元意好似被人抽走所有力气一般跌坐在木椅上。
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她到底嫁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睚眦必报,狠辣至极,且极为能忍。
一股寒意从她的尾骨升至脊背,她不敢想,若有一天色衰爱弛,她又惹他厌倦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苏元意起身想去给司马安上一炷香,如果司马安当初没有靠近她或许今天他也不会死。
但苏元意的心中总有一个隐隐的预感,司马安的死对萧闲来说绝不是一个终点,他隐忍多年,如今又攀附储君,他究竟想做什么?
“小姐,这盒点心如何处置?”
菊芳的问询打断了苏元意的思绪,她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几案上那盒萧闲带回来的点心。
这时,小五正在外探头,他接了句,
“世子夫人,那是世子专门从云州带回来的点心。”
“进来说话,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像什么样子。”
“哎。”小五应了一声,打了帘进来了。
“可是萧闲有话让你转达?”
小五连连摇头,“不是的,我是刚刚和世子爷一起过来的,结果在廊外就听见了主子们吵架,刚刚世子爷出来时是红着眼走了。”
“世子夫人,你就算怪我多嘴,今儿我也不得不说上两句。”
“您实在是误会了世子爷对您的一片真心啊。”
“单说这点心是世子爷一路揣在怀里骑着马披星戴月的专给您带回来了,一路上,世子爷怕它碎了影响口感一只手一直扶着它,世子爷一回来顾不得休息,又怕路上尘土熏着您换了身衣裳就来见您,我给世子爷换衣服的时候就注意到世子爷的大腿都因连夜赶路磨出了血。”小五抹了抹泪,“我劝世子爷抹点药再来看夫人,也不差那一会的功夫,可世子爷却连一刻都等不了。”
“我是看着世子爷兴冲冲地进来的,可夫人连一句乖怀体贴的话都不曾问过,张嘴就问别的男人,可想世子爷心里有多难过。”
“夫人,我是自幼就跟在世子爷身边的,他对夫人的一片真心绝不会有假,还望夫人能多体恤体恤世子爷。”
小五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眼泪汪汪,苏元意看着那盒已经被打开的点心,那么远的路途,可盒子里的点心却一点也没碎。
她捏了一块咬了一口是云淮一带特有的口味,她本是淮州人,后又与云州许氏结亲,自小的口味就偏好那边,可自打嫁入萧府后,其实她从未提过这件事,吃饭的口味也是按着萧府的来。
一是觉得不必麻烦,二是怕萧家人会借此想起她之前未成的那段亲事。
可是她没想到萧闲竟记在心里,在回程的路上还不忘给她买盒点心。
她的心有了片刻的动摇,她明知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也明知他伤害过她,可还是会为他偶尔流露出的爱意所打动。
她不是全无感情的石头,也会为一个人坚定不移的选择和时时刻刻的挂念而心动。
她手中的糕点一口一口的吃下了。
真甜啊。
可甜吃多了也会坏牙。
萧闲出了院子后,越想越放不下苏元意与司马安之间往来的信。
可惜司马安的船已经全部烧毁了,就算那封信没被火烧也被水淹了,是找不回来了。
他眼中一寒,道:“王越,把司马安给夫人写的信拿过来给我瞧瞧!”
王越一脸难色,“世子……那封信已经烧了啊……”
萧闲想要发怒,可又猛然想起这封信是他下令让下人烧毁的,只得闷闷地去了书房。
世间所有事对萧闲来说都有个解法,可一旦扯上苏元意他就束手无措了。
他想要对她好,可似乎却总是会把事情变得更糟。
“小姐,您……确定要这么做吗?”菊芳抿了抿唇小声劝道,“其实世子为人不错,在小姐假死离开的日子里,世子整个人都和丢了魂一样,当时他以为那具尸体是你,强撑着还未痊愈的身体要亲自给小姐收尸……也因此看出了那具尸体的不对劲。”
“那一年多,世子为了找您几乎日夜不寐,每一次见他,人都比上一次更瘦。”
“世子纵然从前做错了事,可……可他心里是有您的。”
苏元意不在的日子,菊芳是日日守在定国公府的,她亲眼看着萧闲常常在小姐曾经住过的房间一坐就是一晚,那段时日府里的下人都活得战战兢兢了。
苏元意缓缓写下了第一个字,她的神色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可在菊芳看来,似乎是悲伤更多一点。
“菊芳,相爱不一定能相守。”
菊芳注意到了相爱两字。
她一直以为世子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原来……小姐也是爱着世子吗?
她想问问既然相爱为什么不能彼此忍让一步过下去呢?
可在看见苏元意的神色时,又默默闭上了嘴巴,一句话也不说了。
一封短短的和离书,苏元意写了很久很久,直至日暮时分,她方搁笔。
菊芳小声问:“小姐,这封和离书世子会签吗?”
看世子的模样,怕不会轻易放小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