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玉宇无尘九华阙，彩雾青光紫云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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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这么来了？竟舍得他？”
杜子仁身处的四周响起玩味说笑的男声，听起来是个脾气温和之人。
“舍不得，所以你曾说的那些，快点教我。”杜子仁冷声直言，哪里还有和张万昌说话时的温存之相。
“我像是和块铁板说话”，那声音懊悔一声，带着讨笑的语气疑惑发问，正声警告，“你这娃娃怎么就和你那哥哥说话轻声细语的？一会儿见了娘娘，可收了这副别人欠你的模样。”
“娘娘？不是你教我吗？”杜子仁问得紧切，还些些生出几分责怪之意。
“脸上那埋怨我的样子是做甚？我可教不了你，三两日还不够被你嫌得多。”声音淡然一笑，杜子仁前方一抖，一人一虎走上前来。
那老虎威风凛凛，偏乖巧到一声不吭，悠哉游哉地迈着步子，一副气定神闲模样。
身侧相行之人更是出彩，骨重神寒，眼如点漆，剑眉墨瞳，神姿高彻，如芝兰玉树，超脱凡俗。
此人杜子仁自是识得，是那日他被黑无常领至鬼门关前见到的兵甲将军。
那日张万昌向杜子仁问起黑无常是何模样，杜子仁提了一嘴这兵甲将军，只说是待他行完人间之事，这位将军会亲自接他回地府。
可他有一事未提，将军曾与他说，“你本无亲，乃天生地养的极阴之子。偏那凡人入了你的命格，承了因果，生了牵绊。虽说那凡人是个侠义术士，终究功德未满，仙体未成，所行之事又是牵扯身家性命的攸关之事，怕是难以善终。你若真想帮他，不如先他一步得道成仙，也可为他添一助力。”
杜子仁自是不想留在这里得道成仙，张万昌正在那头倚着棺材唤他，迟疑一瞬，都是轻视了他对张万昌的一见钟情，急忙忙地让黑无常牵着他原路返回，还阳找他昌哥去了。
他甚至那时都未怀疑“你本无亲”这句话的意思，现下细细品味，倒是生出不多不少的心思来。
他开口问道，“那日将军说我本无亲，可我有娘亲啊？我还知她名字，杜鹃。”
“莫急，知你心思多，到时见了面，一切都会拨云见日。对了，介绍一下，我叫神荼。”神荼倏尔手搭在那老虎屁股上，漫不经心地开口，“这老虎是我座下灵兽，名唤小咪。”
“小咪？.......”杜子仁唤了一声后住了嘴，实在是这威风样子配着此等甜腻之名惹得杜子仁眼角抽搐。
“又是这副嫌弃的嘴脸”，神荼略有些生气，而后带着颇为自豪的语气说道，“小咪可是良名远扬的狴犴。”
杜子仁凑过去，狴犴朝他喘了口粗气，尚能接受但不太好闻味道又惹得他退后几步，连连拒绝狴犴对他的卖乖。
他拧眉张口问道，“现在要去何处？”
神荼瞧他那副嫌弃咪咪的模样，咬牙切齿地说道，“跟我来，上小咪，去九华玉阙。”
杜子仁不情愿地跨坐上狴犴的背，还未坐稳，神荼扬手一挥，眨眼便是百里之外。
神荼一路上也没说话，怡然自得地抱个膀，盘腿坐在他家小咪背上。
杜子仁被他安排跨坐在前方，因狴犴速度过快，杜子仁吓得紧抓着狴犴身上的鬃毛。
对于神兽而言，即使脚力再快，身上的仙神所感均如席地而坐般稳健。
杜子仁算是第一次骑乘天地灵兽，毕竟张万昌的熙云再骁勇，终究是凡间马匹。
神荼瞧见狴犴不时扭头看他，似是有话待说，却又不好意思宣之于口。
他搞不清所以然，便仔细盯着狴犴偏头的时机，眼见狴犴刚跑得起劲，快了脚步，杜子仁猛得趴身一薅，又惹得狴犴生生吃痛，撇头看来，眼里尽是委屈。
“你无事不好好坐着，扯我家小咪毛做什么？你看给我家小咪扯得生疼，也不专心赶路，竟眼泪汪汪地回头看你了！”神荼挑眉不解，眼里全是不好发作地气愤。
“我怕他摔着我。”杜子仁支支吾吾地回避着狴犴转过来瞧他的眼神，愧疚之色填了满脸。
“摔着你？你连头到脚加起来，还没我家小咪屁股大，他能摔着你？”神荼言语激动，真是弄坏了他的心头宝，还在他大人大量，一时忍了情绪，怨气横生地嘱咐道，“你只管老实坐着，什么都不用管，若是闲着没事，发呆好了。”
杜子仁挨训住了口，他紧扣着系在左手腕上的红巾，慢慢散空了心境。果真如神荼说的那样，他老老实实端坐其上，不仅泰然自若，连那因狴犴脚力高涨，本应怒号耳边的疾风也感受不到，甚至还可听清夜里山鸟虫鸣。
没出半个时辰，神荼带着杜子仁骑着狴犴在一处山川环抱之地停下。
“到了。”神荼轻拍狴犴，狴犴便缓缓停下，温顺地低下头，让神荼和杜子仁从容跃下。
杜子仁触地后，恭敬地对着狴犴施礼致歉，“子仁不懂事，还望小咪海涵。”
虽现已脚踏实地，心中却仍回荡着方才的风驰电掣，对眼前的神荼更添了几分敬畏。
“跟上，别走丢了。”神荼见状，欣慰嘱咐一句，率先迈步，沿着一条由青石铺就的小径深入山中。
杜子仁紧随其后，目光四处打量，只见两旁古木参天，蔓路荒藤，野花香气袭体，幽竹翠绿依依，万壑归一彩云遮，千崖耸立祥雾绕，如此鬼斧天工的奇观异象，就是那书卷上的琉璃仙境比起来，恐怕也不过尔尔。
行路不久，杜子仁便得见一处玉宇无尘的碧云宫阙。五色玉石铺就的石阶通天直上，七彩瑞霭织就的云光曼舞天生。
“石阶共一千七百九十三阶，你所踏上的每一步都承载着山精地灵。这阶梯是你必行之路，此行无风无险，无难无责，皆是为你洗去凡尘，成就仙道。”神荼不再嬉笑，说得郑重。
杜子仁也未做停留，神荼语毕后，他便一脚踏上了台阶，一步一个脚印地踩了上去。
九华玉阙凌空而建，杜子仁稳着步子逐级而上，旁的倒没什么，他只觉得每上一阶所耗费的力气越来越多，这石阶似是会吃力的泥潭，迈出的步子倒是愈来愈重。
也不知杜子仁用进去了多少时日，当他爬完这一千七百九十三阶，孤零零地立在缥缈云头，扯下左腕红巾，系于颈上，跪地参拜，“子仁参见娘娘。”
神荼身形一闪，破空而出，“你小子倒是乖觉，爬上来第一件事便是参拜。三日里不吃不喝，还能泰然自若，大气不喘地跪在那儿，还真是心性坚持。快起来随我去见娘娘吧。”
杜子仁没理会神荼的打趣，只乖乖地立在神荼身后跟着。见神荼推开殿门，杜子仁紧随而入，忽闻两声安好，“小仙拜见东方鬼帝，南方鬼帝。”
杜子仁顺着声音方向瞧去，是两个红绡柳腰的仙娥对着他二人行礼。他规规矩矩回礼未言，神荼笑着回到，“免礼免礼，娘娘现在何处？”
一仙娥答道，“娘娘正在后殿备好了香茗茶点，正等着二位鬼帝到来。”
神荼道了句“知道了，我自前去，便不打扰仙子清修了”，对着杜子仁使了个跟上的眼神，熟门熟路地领起路来。
杜子仁听着那迎门而出的仙娥唤了两声鬼帝，怕是自己便是其中之一。他不自觉地吞咽口水，心中更是忐忑不安，自是因为鬼帝之名不知何意，又因何而来。
后殿香气氤氲，轻纱曼舞，一派仙家气象。此处置了张白玉石桌，盏盏茶香和色泽茶点立于其上。
杜子仁身形其后，随着一切映入眼帘，瞧见了那天地间温婉庄严的女神。
只见女神祥光笼罩，瑞气遮迎。墨羽眉姿，眼若双星。桃花衬脸，金丝结发。朱唇皓齿，粉腕舒长。缨络垂珠翠，香环结宝明，乌云巧叠牡丹髻，绣带轻飘彩凤翎。
她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香茗，明精一转，婉转而言，“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小五。”
杜子仁只觉脑海记忆瞬时被重击一番，这声音，不正是他那不辞而别，苦苦追寻不到的亲娘！
“娘，是您吗？”杜子仁仔细忖度，不觉心痛神痴，眼中落泪。
“什么娘，这是娘娘！你这毛头小子不得对娘娘无礼！”神荼严声呵责，一脸要加以管教的模样。
后土娘娘轻挥纤玉，温声而告，“神荼你先回桃止山吩咐下去，近日鬼门关需空出一些房舍来，准备接纳十万鬼魂。”
“是，小神领命。”神荼果真正色而别，没有半分犹豫迟疑。
见神荼神踪不在，后土娘娘看向无语凝噎的杜子仁，微微一笑，随即开口，“你我母子多年不见，你不在是那纤弱瘦小的少年，我亦不是缠绵病榻的清寡之妇。不知小五可还记得这乳名从何而来？”
杜子仁直愣愣地说着，“娘曾说五乃圣化圆满之意，以五为名，元方行道。”
“既如此，时不可待，便开始吧。从今日起，五方鬼帝齐位，你便是南方鬼帝，杜子仁。”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玉宇无尘九华阙，彩雾青光紫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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