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耽》执莲

16、第 16 章

　　引人烦忧的同时，对方也吸引了许多大能的目光，听说甚至有几位元君对他表现出了兴趣。

　　青云会不是真刀实枪的场合，主要评测的是弟子们的潜力，这样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小子竟然能力压一众古族，倒是有趣。

　　秦池打量着这少年，动作微不可察，避免有人过分解读。

　　气运鼎盛，以他的修为看来都不能看清全貌，是个有前途的小子。生得倒是极俊，一副翩翩君子相。神情虽然淡淡，但眼神中有股倔强，让人一见之下就忍不住赞叹。

　　听说这小子上步霄来是寻救命恩人的，又因为孟家那小崽子和昭华扯上了关系，天风和云纵那边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呢。

　　不过他作为秦家子，那自然是得偷笑的。

　　毕竟世人皆知，昭华的天烛帝君同他们秦家青帝一脉的华澜道尊结了道侣，花了几千年的时间才折腾出了一个宝贝眼珠子。宝贝眼珠子维系着两族之间的关系，自己更是有出息得很。

　　他们两家之间同气连枝，共进共退，可谓是羡煞旁人。如今昭华占了优势，他们秦家自然也得了好处。至于更加敏感的东西，他就不便谈论了。

　　如果他听说的消息属实，那位青云魁首是为了那位尊上而来，那么好戏就有得看了。

　　闻夜声有种被人评估打量的不适感，他自然地抬起眼睛，环视一周，最后将视线放到了老松上坐着的秦池真君身上。

　　而在他望去的瞬间，秦池再次开口。

　　“本座也不说太多，诸位在灵渊府这三年的课业不会太过严格，每门达到乙等就可以了，其他的本座都不管，其他长老有别的意思到时再论。”

　　秦池自己心里门清，步霄今年点了大族子嗣来管新入门的弟子，就是想借大族的东风来压制这群金疙瘩们。至于其他的也不强求，他没想给自己增加负担，只想把基础的东西给他们交代交代。

　　“宗门律令记得看看，违反了上头的规矩，不管是谁都得好好受罚。”

　　秦池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下边的几个金疙瘩也昏昏欲睡。

　　他托着下巴，瞧见了几个听得认真的小家伙，就又说了一句：“宗内的授业长老们都比较好说话，有什么问题就去问，顶多问不到答案，长老们是不会打人的，敢打的戒律堂会来管。”

　　这是可以说的吗？大部分弟子们都忍不住抬头看他。

　　秦池自己当年也是混世魔王，哪里会顾忌那么多东西。见这群小家伙们来了兴趣，自己又想了想，继续今天的授业。

　　“三年后弟子大比，有几位大人物要收徒，你们这届算是赶上了好时候。如果想拜个好师尊，这三年还是要好好修行。不过也难说，毕竟咱们步霄的长老收徒都挺随性的。”

　　蓝衣真君随性地谈论道。

　　“秦长老，那临照尊上会收徒吗？”

　　熟悉的名字撞入耳中，秦池掀起眼皮，盯着弟子中间探出头来的小不点。

　　怎么又是你？秦池眨了眨眼。

　　但他没有忘记自己要回答问题：“天机不可泄露，缘分天注定，不如开坛焚香，一问天机。”

　　“噗！”嗤笑声此起彼伏。

　　“小姑娘，你叫什么？”秦池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出声问了她。

　　姑娘探出头来，大大方方地说道：“真君，我叫沈凌。”

　　“沈凌，不错的名字，我记住了。”秦池点了点头。

　　他打量着沈凌，却不想沈凌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仗着个子娇小就往前边同修的身后一躲。

　　那位充当掩体的同修就是闻夜声。

　　秦池见状，也不勉强。

　　“想拜尊上为师，也是人之常情。小家伙想拜就努力吧！不过别怪长老我打击你，尊上近几年应该不会收徒了。”

　　这话从秦氏子的口中说出来倒是让人十分信服。

　　闻夜声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看着秦池，唇瓣微分，想要说些什么。

　　他身后的小姑娘瞧着这秦长老年轻好说话，没什么架子，就又探出头问道：“长老能说说为什么吗？”

　　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尊上自己不想。不过不能和小家伙这么说，也得找个理由防止这群崽子瞎想。

　　蓝衣真君低下头，换上一副愤恨不平的表情，说道：“尊上之事不便多说，若是你们好奇，可以去查查宿长歌这个名字。”

　　宿长歌这个名字对大部分弟子而言算是陌生，但对于三宗六阁九大神朝各大古族的族子来说，对方可谓是大名鼎鼎。

　　此子生来孤苦，却性格坚忍，天赋卓绝。少时徒步五年，从沧澜的偏僻一隅走到步霄，入门后十年未曾拜师。

　　直到有一日临照仙尊携弟子回山，机缘巧合之下与其一见。

　　仙尊本无收徒之意，奈何宿长歌情真意切，在悬明峰的风雪中跪了整整一月。一月后尊上回峰，终是收了对方为徒。

　　尊上常年在外，门下弟子随侍身旁，得其亲手教导，宿长歌亦不例外。

　　十年后此子震惊天下，以元婴之身在万界大比上力压同辈天骄，夺得魁首，不堕尊师之名。

　　此后几十年间，宿长歌屡屡做下惊人之举，万族都称临照尊上后继有人。

　　却不想宿长歌忽然沉寂十年，三年前出现在魔界战场上，已是魔修之身。

　　彼时白衣魔修独立山巅，对着踏云而来的道尊首徒猖狂冷笑，放下狂言叛出师门。道尊首徒自是怒不可遏，持剑三万里，将宿长歌追杀了整整九日。

　　九日后道尊首徒离开魔界，宿长歌负伤远走放逐之地，而今已在放逐之地闯下赫赫威名。

　　无人知晓宿长歌如何作想，可临照仙尊生平最恨邪魔，又生性高傲，如今没有亲自清理门户，怕是因着还未破关而出，腾不出手来。

　　得意弟子如此伤他的心，换了别人也没有立马再收弟子的心思。

　　秦池想着想着，自己也是唏嘘。想当年他还和宿长歌做过同窗，尊上还带着他来族中待了许久。

　　尊上为人师尊可谓是尽职尽责，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理解宿长歌的所作所为。

　　可是哪怕宿长歌有什么难言之隐，如今木已成舟，不拿来做个筏子也是浪费。

　　而且他们秦家的颜面可是被那家伙下得极狠，听说前不久秦源秦渊两姐弟奉了沐老祖的命令前往放逐之地捉人去了。

　　这两姐弟并称华焱双子，在他们这一代最出色的十人中排在五六位，如今已有大乘修为。宿长歌哪怕再妖孽，也逃不过这两姐弟的联手。

　　除非尊上此时出关，下令取消追杀令。可这事情发生的可能微乎其微，宿长歌必死无疑。

　　死之前就让这家伙当个借口也不错。

　　“原来是因为他。”闻夜声听见那小姑娘低低地说了一句。

　　闻夜声知道的东西没有那些古族子弟们清楚，但也了解大概的内容。

　　他心下有些黯然，但事情还没有定论，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起码还有一个三年。

　　不自觉地抚了抚额心，闻夜声又想起了那一夜，那个人坐在他的床头，声音温柔地安抚他。

　　他想与他再见一面，想要靠近他，想做他的弟子......为此，他决不能放弃。

　　“好了，今天先来讲讲沧澜史入门。”秦池换了个枝头坐下，一身锦绣琳琅掩映在枝叶中，看得人眼前一亮。

　　琼霖院的湖光也是这样的明亮。

　　被揉碎的鱼食在湖面敲打出阵阵涟漪，五颜六色的鱼群涌出水面，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而后淹没在雪白的泡沫中。

　　“咦？夜声哪里去了？”孟拂羽四处张望，却还是没能看到寻找的那个人。

　　聆千风逗弄着鱼儿，分神回他：“夜声去藏书阁了，他瞧你还在修炼就没喊你。”

　　“他可真努力。”孟拂羽打说着说着，也一并在栏杆前的长椅上坐下。

　　聆千风把鱼食分了他几把，两个人一起喂着鱼，同时说起了悄悄话。

　　“昨天咱们才正式修炼，我还以为夜声会待在房里练个几天呢，没想到他今天就出了门。”

　　眉眼明丽的姑娘侧着头看他一眼，叹了口气，笑着说：“夜声是个有主意的人，若是拂羽你想，我现在也可以陪你去找他。”

　　孟拂羽连连摆手，一不小心把手里的鱼食全抛了下去，惹得鱼群四处翕动。

　　“不不不，还是算了。我连长老昨天教的都没掌握，还是不要贪多了。”

　　“你倒是会克制。”聆千风眉眼弯起，大方地赞赏他。

　　孟拂羽被她夸得脸颊一红，轻咳了声。“千风你别这样，我脸皮薄，禁不住夸。”

　　他又忍不住补充了句：“我娘就爱这样逗我。”

　　少女明亮的眼睛睁大了些许，她玩味地说道：“拂羽呀拂羽，可不能到处认娘，小心哪天你娘就听到了。”

　　孟拂羽忍不住四处张望，这才回过头小声说：“千风，这话可不兴说，怪吓人的。”

　　千风笑了起来。

　　“拂羽，你有你的路，夜声也有自己的路，入了步霄，以后这样分开的时刻就多了。你可要早些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