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鱼人盛宴（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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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只是慌张一瞬，随即迅速镇定下来：“妈妈，我今晚应该回不去了，你要不要来找我？”
别的不说，老虎头上拔毛可是她的拿手好戏。
这个副本里的boss之间不像上个副本一样有明显仇怨关系，借力打力应该是行不通了。
不过换个思路，要测试筒子楼里的克拉肯到底是不是海神，这一试不就知道了？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肯定是不敢做这么鲁莽的决定，但是再加上另外四个攻击性队友……宁樱也勉强算吧，还是可以大胆尝试的。
电话那边卡壳一霎，似是没想到林嘉回答得这么痛快坦然，女声顿了顿才说：“那妈妈真的要去找你了哦。”
林嘉自报家门：“别找了，我在海城海洋馆里。不对，你不是也知道我的位置吗，快来吧。”
女声：“……你等着。”
对方砰地挂了电话，充作电话线的触手飞速退回黑暗中。
慕娴好奇道：“怎么了？对面是什么东西？”
林嘉先道歉：“对不起，我卖队友了。打电话的是我在‘家里’遇到的boss克拉肯，让它过来是想测试它到底是不是所谓的海神。”
四人沉默一阵。
林嘉继续说：“如果你们不想冒险，可以就此解散，反正克拉肯是冲着我来的，对你们没影响，这只是我的个人选择。”
“说什么呢？”慕娴锤了下她肩膀，“怕个毛，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林嘉捂着生疼的肩膀，差点背过气：“……轻点。”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慕娴不好意思挠头，“下次一定温柔点。”
实在是林嘉一贯波澜不惊的平稳表情太有信服力，以至于让人不禁忽略她身体孱弱，相信她的强大与聪慧。
温旭言笑吟吟：“队友就是拿来卖的，这没问题啊。”
游惊羽眸中透着戾气：“正愁要去哪儿找boss呢，能送上门来再好不过。”
编外人员宁樱：“我也算？谁来了炸谁。”
林嘉笑笑，正好拿出麒麟璧：“既然这样就默认组队了？刚刚我赚到的积分，你们也有功劳，一人分两成，也就是一人八十积分，我占剩下四成，有意见吗？”
她看向宁樱：“对了，这里面可没你的份哦。”
宁樱偏过头去，哼了声：“我知道，不用你说。”
分赃结束，林嘉净赚一百六十积分，虽然不算很多，但也是小赚。
她心情稍霁：“我‘家’和海洋馆在城市两端，目前不清楚克拉肯转移过来需要多长时间，不如先去找找水星澜？”
其他四人没有意见，于是一队人举着手电在断电黑暗的海洋馆里摸索前行。
……
水星澜跳进玻璃缸中，一直往缸底深处游去。
无人知道其实海洋馆只是蓝海在海城的驿站，只要你进入海洋生物展示缸，不断向深处游潜，就会发现所谓的展示缸根本没有边界。
与其说是展示缸没有边界，不如说这根本就不是展示缸，而是一面分隔蓝海和人类世界的特制玻璃障壁。
水星澜一路游向蓝海，蓝海海底无光，自降世以来就处在无边极夜中。
这里的海水冰寒刺骨，海底压强极大，要是常人很快便会窒息而亡。在窒息而亡之前，他还要经受海蟑螂的寄生，或是污染水的侵蚀。
显而易见，水星澜已经不能算作人类范畴里，他宛如一只真正的鱼类徜徉深海，每一块肌肉与鳞片都是为潜游而生的流线型。
不知游了多久，他停在深海中一片巨大阴影之下，
一鲸落万物生，面前阴影虽然不是死亡的鲸鱼，但聚集在它身上啃噬汲取营养的生物数不胜数。
这些生物像是一颗颗瘤子长在巨物身上，若是你仔细看，会发现瘤子实际是无数密密麻麻的卵。
尚未孵化的卵自发长出口器，啃食母体获取养分，又以幼体期到成熟期过渡为深深浅浅的蓝色。
倘若林嘉可以看见这些卵，会发现它们就是“假妈妈”给她做的三明治中放的克拉肯巨卵。
水星澜在阴影前俯首，声音恭敬：“晚好，伟大的神，不知您最新一批子民何时孵化？”
阴影大如丘陵，身上密密麻麻的卵随着水波光亮明灭。祂的声音缥缈无形，不知从何处遥遥传来：“已经前去海城的子民告诉我，你没能挑选出足够祭品，我以为你是来请罪的。”
水星澜头颅再低：“伟大的神，我很抱歉，但请您放心，这一批低级祭品还在海洋馆中，只要我带去您最新的子民，它们就可以提前饱餐一顿迅速生长。”
阴影的声线如同万年不变的深海之水：“再等等吧，蓝海的污染很严重了，我的力量也大不如前，不能快速孕育子民。”
水星澜眼神闪动：“只要食用更多祭品，您的力量迟早会恢复到鼎盛期。”
祂却好似能通过海水感受到他内心波动：“哦？我以为你应该很不希望我恢复鼎盛呢。毕竟，我的力量衰竭，你身上的诅咒也会削弱。”
水星澜：“我从未这样想过。您是伟大的神，是赐予我新生的神，是拯救全人类的神。”
祂尾音上挑，终于在平淡声调中流出几分情绪，不过这情绪是恶劣的，是高高在上的海神在逗弄逐浪短命的浮游。
“这么说，你是感谢我赐下的诅咒？澜，你真是我见过最无畏最无私最虔诚的人类啊。”
祂说：“既然这样，我的部分阴影已经在海城投下，你为何不前去觐见？”
“我在等待最完整的神，也在为您准备最完美的食物。”水星澜解释。
祂无限柔情地感慨着：“在这幽深的海底，如果没有你的陪伴，我不敢想象会有多……无聊。”
“所以，继续在这深海沉沦下去，带着诅咒陪伴我吧……”
随着一声喟叹，阴影中伸出两条长长的触手，熟练模仿人类行径，用触手给了水星澜一个不成拥抱的拥抱。
水星澜低声道：“我也是，感谢您的陪伴，感谢您收容我这个无群可归的怪物。”
祂轻轻地笑，海水附和般波动，整个蓝海都与祂同频共颤：“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水星澜：“今晚过后，恭迎您和您最杰出的子民降临海城，我已经给你们准备了最优质的宴饮。”
*
“现在这是走到哪儿了？”打头阵的游惊羽问道。
人有所长亦有所短，他是典型的四肢发达型选手，相应的，记忆力堪比金鱼。
林嘉回忆脑中刻印的布局图，给出答案：“是水星澜的专属接待室，就是这儿，不用再继续往前走。”
接待室大门敞开一道细小缝隙，可以看到内里玻璃墙中的荧蓝海水微微荡漾，在玻璃周遭荡出一圈圈红色浮沫。
结合污染水的线索，林嘉肯定，这浮沫的出现是因为人类消融其中。
事实上她也没猜错，因为再往门内窥看，浮沫旁还有一截手臂。
手臂宛如被放进可乐的曼妥思，在掀起海水动荡的同时，飞速消融成泡沫逸散。
接待室里传来一声尖叫，一个年轻男人跌坐在地，嘴唇嗫嚅：“我……可不是我让你跳进去的！”
“里面只有玩家。”慕娴皱眉，“消融在污染海里的是他的同伴吧，吓成这样，一副亏心样。”
温旭言对人性持惫懒评价态度：“都说了，卖队友很常见。”
说罢看了眼林嘉：“不过，你和他还是不一样的。”
林嘉感觉被内涵了：“……谢谢你。”
游惊羽：“既然里面是玩家，那我们就换个点探查……”
话还没说完，就见接待室里玻璃缸的海水蔓延出来，哗啦啦流到地面上。
海水流出的速度不紧不慢，但要知道，整个海洋馆可不止这一个玻璃展示缸。
众人眼睁睁瞧着海水慢慢攀上鞋底，慢慢覆盖鞋面……
接待室里的年轻男子四处搜寻，可惜没找到桌椅，只能狼狈跳到灯座上。但很快他发现，这漫出玻璃缸的海水不似方才消融同伴那样凶残，更像是温和无害的普通海水。
林嘉也发现这一点，她确信，在白天鱼人预备役的队伍里没看见这个年轻男子，也就是说他没有抵抗污染水的能力，侧面反映出这漫出的水可能不是蓝海水。
“是幻象。”技能为精神系的温旭言指出。
慕娴用脚踹了下水面，掀起的浪花真实到连触感都毫无破绽：“你说这是幻象？”
温旭言平淡道：“不能做到以假乱真还叫什么幻术。”
他人虽然不靠谱，但事关副本倒是不说胡话，林嘉选择相信他：“谁造的幻术？水星澜吗？”
恰在此时，原本断电漆黑的海洋馆忽然灯光大亮，广播中响起水星澜的声音：“亲爱的各位旅客，欢迎来到海城市海洋馆。”
“为了缅怀鱼人英雄的创市史，本次馆内将模拟数百年前的天灾环境举办特别展出，力图给各位旅客提供最沉浸式的体验。”
“下面，请各位旅客按照广播指示前往特定展区观展。”
“请勿错过展览，务必在开展前到达规定区域。”
“序幕——人类最后的辉光，请前往一号厅参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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