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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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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荔婉醒来时,天刚蒙蒙亮。
空中弥漫着昨晚的余凉,倒也能让人身上的困倦消失。
钟荔婉是循着阴曹地府,黑白颠倒的昼夜作息的。纵使昨晚实在是折腾的她厉害,她也没有太大的睡意。
不过两个时辰,便又醒了。
正值七旬,天空早已大亮。钟荔婉拢了拢睡乱的头发,披了层袍子便出来了。
昨晚那两个侍女正端着梳洗的物件和早点过来。此刻,钟荔婉脑海中传来了翠花的声音:“这两个侍女全然可以信任,她们一个叫晴欢,一个叫秀儿。”
钟荔婉叫了声晴欢,便见着那端着盆清水的小姑娘忽然抬起头,讶异的看了钟荔婉一眼。
钟荔婉认得她的脸,是昨晚搀扶着自己和凌淑声嘶力竭那个小姑娘。
那么昨晚那个帮自己递玉佩的小姑娘,应该就是秀儿了。她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小姐昨夜是不是没睡好,起得这么早。”
钟荔婉摇摇头,秀儿已经将早点放到桌子上了。她走到晴欢旁边,拿过她掌心里的小小荷包,然后怼了怼她,有些催促:“快,去给小姐梳洗更衣。”
“哦哦,是。”晴欢才反应过来似的,忙往钟荔婉身边来:“小姐,我来给你更衣。”
钟荔婉才从柜子里挑了件衣裳,就见着秀儿端着一盆水进来。钟荔婉往里面一瞧,那盆水之中洒了一把鹅黄色的花瓣。
“这是什么?”
“小姐,这是若苏花。渊渡这地方瘴气丛生,百虫具毒。若苏花可以防这些。”
“原来如此。”
钟荔婉清洗过后,便坐在梳妆台旁。面前的铜镜呈现着钟荔婉的脸,她的手叩在一旁的胭脂盒上。
指腹紧紧按着胭脂盒上的花纹,才能稍稍稳定心绪。
不为旁的,是这铜镜之中的脸和她实在是太像了,简直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如果不是钟荔婉在如相门待了几百年了,她恐怕要以为这钟府的大小姐就是自己的投胎转世了。
同样的名字,同样的脸,天底下还真有这么巧的事。
钟荔婉愣了下,随即问道:“晴欢,我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好端端的,突然问生辰。晴欢虽然不懂,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回小姐,您的生辰是腊月初三。”
腊月初三,那不就是自己的头七?!
钟荔婉接了如相门那么多的世界,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巧的宿主。
“小姐,是怎么了吗?”
“没事,可能是我落水之后的后遗症还没好,脑子有些糊涂了。”说到这儿,晴欢似乎很来劲,边盘发髻边忿忿不平道:“说起这个奴婢就替小姐委屈,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居然敢撞小姐下水。得亏小姐福大命大,换成旁人,早就。。。。!”
她意识到自己险些犯了口忌,便立刻止住了,没再多说。
钟荔婉讪讪一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们两个留下来和我一起吃用餐。正好,我有些事情要问你们。”
“是。”
因着以前的钟荔婉也善待她们,留下用餐这件事她们并未觉得意外。虽然不意外,但是两人用餐还是有些拘谨。
晴欢老老实实的用着自己碗里的粥,秀儿更像是到桌子上来服侍钟荔婉的。
忙着布菜看茶,却瞧着钟荔婉未动一口。
“小姐,今日的饭菜不合胃口么?还是哪里有些不适,奴婢这就去请随行的太医过来看看。”
“不用,我只是有些没胃口。”
不是钟荔婉没有胃口,她做了几百年的恶鬼,哪里吃得惯人间热腾腾的饭菜。若是有一些冷食,她倒是很乐意笑纳。
晴欢小心翼翼的消灭了碗里的半碗粥,放下碗筷,便道:“小姐若有什么要问的,奴婢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钟荔婉放下筷子,瞧出了两人的拘谨。她拿过晴欢面前的碗,往里面又夹了些菜。
瞧着钟荔婉的动作,晴欢和秀儿急忙推拒:“不不不,小姐,这不合礼数。”
钟荔婉没理会两人,夹好菜将碗放了过去。然后双臂放在桌子上,身体些微的往前探了下:“我前几日落了水,有些事情不太记得了。嗯,你们可记得我落水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话一出,就见着秀儿忙放下筷子,离了座位请罪。见着秀儿如此,晴欢也忙跟随,跪在秀儿身后。
“小姐,都怪奴婢,是奴婢没有保护好小姐。落水那日,本是小姐刚到山庄的第三天。午后忽然来了个小厮过来传话,说是七殿下在山庄后面的小池塘等着您,只要您一个人过去。”
“可是一直到天黑了,也没见到小姐您过来。我们急匆匆的去找,就看见小姐您掉在湖里。”秀儿的声音渐渐有些颤抖:“后来问了七殿下,人家压根就没传过话。事发那天,七殿下正和其他人在设宴,一整天都未曾离开。”
“没怪罪你们,快坐下。”钟荔婉问道:“那个七殿下,我和他在一起许久了么?”
晴欢道:“倒也不是,小姐和七殿下在一起不过三旬。”
钟荔婉虽然没将命簿看完,但是也清楚记得自己的命簿里没有七殿下这号人物。
难不成?短短这几天两人之间就有什么变故了?
钟荔婉继续问道:“对了,我们是为何会来这山庄的?老爷夫人他们怎么没跟着过来?”
“奴婢只知道这是朝廷指派下来的山庄,名叫沈柳山庄。皇上吩咐了,这次出行的所有人,无论世家还是随从,都要住在这个山庄里。”
“都要住在这里?”钟荔婉问道:“这地方是只有这一个山庄么?”
秀儿摇了摇头:“出发前府里的人就打听过了,渊渡这地方虽然满是瘴气,是常年的流放之地,但是山庄也有五六个。而且,沈柳山庄是这些山庄中最....”秀儿顿了一瞬,思考了下合适的措辞,继续道:“传闻最多的一个。”
“传闻最多?”钟荔婉皱了皱眉,没太清楚。
“就是,民间传的一些鬼神之事较多。”秀儿继续道:“听说流放到渊渡的人,有半数以上都死在了这里。”
“是么?”钟荔婉继续问道:“那皇帝为什么要我们过来这里?”
晴欢道:“听说是陛下要过来围猎,可是”晴欢压低了声音,往钟荔婉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道:“这流放之地哪里有什么能围猎的。”
“是啊,这地方有什么围猎的?”钟荔婉正琢磨,看了一眼桌子上有些凉掉的菜,夹了块尝了一口。
嗯?!钟荔婉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还挺不错。
两人见着钟荔婉可算是吃了点,终于放下了心。
“所以就有人传,”晴欢继续道:“陛下来这儿真正的原因其实是为了流放在渊渡州的九皇子。”
“这你都知道?”钟荔婉有些惊讶,没想到朝堂之事,一个府里的侍女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你昨晚才那么激动?”钟荔婉恍然大悟。
晴欢立刻为自己辩驳:“事关小姐的清白,传任何人奴婢都会生气的!而且,那九皇子晦气的很!他的母妃,当年可是犯了大不敬。这么多年,无人敢提及。”
钟荔婉拍了拍晴欢的肩:“不错不错,可堪大用啊!这日后若是其他人背着我们有些小动作,先让你去打探一番。”
晴欢受宠若惊的看着钟荔婉:“小姐,你不怪奴婢?小姐以前是最讨厌这些的了,说这些都是搬弄是非的长舌妇才会做的事。”
钟荔婉触碰晴欢的手莫名一颤,有些心虚:“....啊,是么。”
意识到人设有些偏离的钟荔婉立刻清了清嗓,端庄了坐姿,开始劝诫:“从前说的也没错。只是爹娘不在身边,这里只有我们主仆几人,不同往日,你多打听些消息对我们也是有备无患。但是切记,万不要多嘴,在旁人面前搬弄口舌,免得招来祸事。”
“是,奴婢谨遵教诲。”
“行了,”钟荔婉道:“我用的差不多了,你们享用完就撤掉吧。”
“可是小姐,你昨天折腾了那么久,又添了新伤,只吃这些怎么行?”秀儿看了眼钟荔婉碗中可以说得上是纹丝未动的热粥:“奴婢这就命人,再重新做些过来。”
“不用!”钟荔婉急忙阻止,她看着桌子上完好无损的吃食。心道估计她坐在这里,两人也吃不开,还是早点撤离比较好。
钟荔婉道:“秀儿,我这几日胃里难受的很,不喜热食。以后,给我的吃食都换成冷的吧。”
秀儿一脸担忧:“是,小姐。”
“那这些....”
“这些你们尽情享用吧。”钟荔婉看了一眼窗外:“今日天气不错,我在院子里逛逛。”
见着钟荔婉离开,两人松了口气。秀儿率先站起身,伸手拉起晴欢。
晴欢搀扶着秀儿:“秀儿姐,你有没有发现小姐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秀儿看了眼桌子上晴欢的那半碗粥:“再怎么样,那也是主子家的事。晴欢你下次可不能再那么随便了,虽然小姐对我们不错,但是到底主仆有别,你要注意分寸。”
晴欢点了点头:“晴欢谨记。”
钟荔婉刚走出院门没一会儿,就见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跑来:“小姐!惠妃娘娘问您身体如何了。若是尚且可以,邀您去前堂坐坐。”
“惠妃娘娘找我何事?”
“说是昨晚的事情全是误会,凌大人找到了真正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