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常欢》荷樰

22、有人爱的肤浅

　　半小时后，艾夏站在常远的别墅前。

　　她伸手摁门铃，来开门的是一个约摸五十多岁的阿姨。

　　阿姨系着围裙，一脸的和善，“请问你找谁？”

　　艾夏开门见山，“常远，我找常远。”

　　阿姨摇了摇头，“常总昨天没回来住。”

　　艾夏心里咯噔一下，问：“常远在云城还有其它住所吗？”

　　阿姨再次摇摇头，“不清楚。”

　　艾夏突然有些沮丧，也有隐隐的担忧。
　　一方面，她怕常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所以失联。
　　另一方面，她担心他只是不想继续和他演这出戏，刻意躲着她。

　　艾夏定了定神，让自己停止胡思乱想，径直往车边走去。

　　刚拉开车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艾夏。”

　　艾夏回头，竟然是张航。

　　常远所住的别墅区明月山溪，是云城数一数二的豪宅区。

　　张航出现在这，让人有些意外，但细想却也合情合理。

　　就在前几天，张航连本带利地还了欠艾夏的三十万。

　　艾夏兴高采烈的请洛春吃饭，洛春随口说了句：张航还你的钱，是包养他的富婆给的。

　　看艾夏一脸震惊，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洛春不再隐瞒，将知道的全盘托出。
　　张航和艾夏分手后，一刻也没闲着，他迅速和原配办理离婚，傍上一个超级富婆。

　　艾夏问：“就他老婆那凶神恶煞的样，会同意和他离婚？”

　　洛春笑起来，“钱给到位，自然就同意了。”

　　艾夏顿时有种三观尽毁的感觉，她知道张航渣，但没想到渣到这种程度。

　　她没想到，自己看男人的眼光，居然这么差！
　　还好，她对他只是感动，没有爱情。

　　既然渣男傍的是超级富婆，那人家在富人区有房产就很正常了，毕竟富婆最不缺的就是钱。

　　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和她扯上关系的男人，都那么喜欢傍富婆。

　　艾夏强扯出一个鄙夷的笑容，“好巧。”

　　张航凝神看向艾夏有些憔悴苍白的脸，问：“你怎么在这？”

　　艾夏思索着怎么回答，吴寒的电话在这时打了过来，艾夏摁下接听键。

　　吴寒：“艾小姐，常总在家吗？”

　　“不在。”

　　“那我再发你一个地址，他可能去了这。”

　　“好。”

　　艾夏挂断电话，很快就收到了吴寒发来的地址。

　　她坐进驾驶室，语气硬邦邦的，“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张航伸手截住正欲合上的车门，关切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尽管说，不用和我客气。”

　　“不需要，我自己能搞定。”

　　张航的手依然没松开，一双眼直愣愣地盯着艾夏看。

　　艾夏瞬间怒了，大声吼了一句，“好狗不挡道，滚开。”

　　张航撇了撇嘴，跟个傻子一样站在那，挣扎着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艾夏咬了咬牙，轻叹一声。
　　腹诽道：呵，跟这种超级渣男，何必客气。

　　下一秒，她作势要关车门，用力一推。
　　张航怕被夹到手，猛地一惊，迅速将手收了回去。

　　“真怂！”
　　艾夏眨了眨眼，轻飘飘吐出两个字，笑着将车驶离明月山溪......

　　*

　　车子开出明月山溪没多远，就被后面一辆车追尾。艾夏打开双闪警示灯，无奈地下了车，第一时间打电话报警。

　　而后从后备箱里拿出三角警示牌放好。

　　常远的车离艾夏不远，看到事故发生后，他将车子就近停靠好，给吴寒打电话叫他赶过来。

　　追尾艾夏车子的是一辆豪车，车上下来一个戴着墨镜，头发五颜六色的肌肉男，他语气不善，“你怎么开车的？突然刹车是怎么回事？”

　　艾夏懒得辩驳，只一句，“别急，一切等交警来定性。”

　　肌肉男撇了撇嘴，不屑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你的问题造成的事故，咱私了，找警察有毛.用。”

　　艾夏退后几步，尽量远离这个流里流气的人，没再言语。

　　肌肉男来了兴致，以为艾夏是个可以随意捏的软柿子，又顺势靠近几步。他将袖子撸起来，露出满手臂的纹身，恐吓道：“我还有事，耽误我事谁负责？”

　　艾夏心底轻叹一声，今天什么运气，这是遇见无赖了。

　　她还未开口，一道低沉温润的男音压了过来，“我负责。”

　　简短的三个字，却充满了力量感，将肌肉男恐吓的话压了下去。

　　艾夏抬头，正对上常远清冷的目光，她心下一动，迅速别开眼。

　　肌肉男完全不把常远放在眼里，“你负责，你算老几？”

　　常远正欲挥拳，艾夏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冷静点，警察来了。”

　　肌肉男就是个外强中干的怂包，被常远的气势吓得一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交警开始勘察现场并搜集证据，肌肉男退到一边干站着。

　　“手，还不放开？”常远喉结微动，看向艾夏。

　　艾夏噌地一下将手收回，耳朵瞬间红了。

　　常远动了动修长的手指，缓缓握拳，想把温存保留。

　　刚刚那一瞬，柔软温热的触感一下下轻击着他的心，意犹未尽。

　　只是轻微的追尾，事情很快处理完，吴寒将艾夏的车子开去4S店维修。

　　艾夏上了常远的车，心里冒出无数个问号，思来想去，只问出一句，“你为什么突然失联了？”

　　常远答非所问：“怎么，担心我？”

　　艾夏的脸瞬息之间又染上了一抹红晕，她低着头，什么也不想再说了。

　　管它呢，人找到就好，至于他去哪了，为什么突然失联，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他俩之间，不过是搭伙演戏的关系，一点也不熟，他凭什么跟她说他的私事呢。

　　谁知，静默几分钟之后。

　　艾夏听到身旁的男人一字一句说的认真，“昨天手机被偷了，今早刚去买了新手机，补办了电话卡。”

　　“......”

　　*

　　袁茵和方海一大早接到李梅的电话，吓得赶忙关了店往野花沟赶去。

　　这会，林澄和方语并排坐在沙发上，两人都静默着，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双方的父母一齐围坐在他俩身边，个个神情严肃，像是四堂会审那般，让人不寒而栗。

　　袁茵不愿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但李梅说的有鼻子有眼，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强心里知道是李梅搞的鬼，却无从辩驳，也只能保持沉默。

　　李梅心底乐开了花，面上却故作生气，指着儿子的鼻子说：“这事你必须给个交待，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你和小语去领证。”

　　林澄觉得整件事荒唐极了，昨晚饭桌上明明其乐融融，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在他跟父母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只把方语当妹妹之后，李梅笑着应和，说没问题，他喜欢谁娶谁......

　　怎么一觉醒来，就成了这番模样。

　　“如果我真的做了对不起小语的事，我定会负责到底，但是，事实究竟是怎样的？我们得先搞清楚，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就让我们结婚。”

　　林澄突然看向方语，眼神里满是求助的意味，“这样对小语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硬是把两个没感情的人绑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方语了解事情的始末，事前李梅都和她说了。她一开始是拒绝配合的。

　　但是，二十多年一直规规矩矩的她，在听到林澄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只想和喜欢的人结婚那刻，突然想当一回赌徒。

　　赌输了那就是命中注定，这辈子她与他无缘，她认。

　　如果赌赢了呢？那么她这么多年无处寄托的爱恋，是不是可以得到回响......

　　方语咬了咬唇，一脸平静地说：“林澄哥，我们结婚吧！”

　　*

　　车子刚刚开进兰卉苑，艾夏就接到林澄的电话，说有很重要的事和她说，必须见一面。

　　没等艾夏拒绝，电话就被挂断。

　　手机叮的一声响，艾夏收到了林澄发来的详细地址。

　　常远察觉到艾夏脸色异常，将车子靠边停下，“能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艾夏一时间也拿不准，要不要去赴约，索性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告知常远，想听听他的意见。

　　毕竟，他现在是她，名义上的男朋友。

　　常远看向艾夏水雾弥漫的一双眼，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字，“去。”

　　“啊？”艾夏问：“理由呢？”

　　“你在心里还没完全放下他。”常远重新启动车子，“如果你彻底放下了，去或者不去，你不会没有答案。”

　　艾夏沉默着不作声，头埋得越来越低。

　　车子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行驶，两人一路无言，车内静默得落针可闻。

　　行到一个分叉口，常远问：“具体地址在哪？”

　　艾夏拿出手机，将地址念了出来。

　　常远听后迅速在导航里输入地址，驱车前往。

　　车子很快在一个别致的小院外停下，院内立着一幢气派的小洋楼。

　　艾夏坐着没动，常远下车替她开了车门，“去吧。”

　　艾夏下车，刚走到院门口，常远的声音悠悠传来，“跟随你的心，相信你会有答案的。”

　　心头紧绷的弦突然松了下来，艾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头看了常远一眼，脸上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柔声道：“谢谢你。”

　　*

　　艾夏敲门，无人应答。

　　她轻轻伸手一推，门并未上锁，嘎吱一声开了。她不再犹豫，信步走进小院。

　　艾夏知道随意进别人家屋子是件挺不礼貌的事，但她现在暂且顾不上如此周全。

　　一楼无人，她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林澄的声音传来，“既然如此，我同意和方语结婚。”

　　艾夏的指甲无声地嵌进肉里，疼痛感传来，她却毫无知觉。

　　没想到会有那么一刻，她居然对他怀抱着一丝期待......
　　或许当年的事，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毕竟是最初爱上的人，他们一起走过了最美好的青春年华。
　　她不想，也不希望，他真的是那么不好的人。

　　如果她有幸，那么她这些年的伤痛和难以释怀，是不是可以获得一个圆满的出口。

　　可他，当真，不是良人！

　　艾夏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轻手轻脚地逃离了现场。

　　*

　　回到车上，常远看到艾夏一脸的颓丧，已然猜到结果。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道：“别这样，开心点，天塌不下来。”

　　“开车吧！”艾夏声音很轻。

　　直到车子开出野花沟镇，艾夏才自顾自地说：“有人爱的肤浅，有人爱的深沉，谁也怪不了谁。”

　　常远知道，她这是在自我安慰，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便没做回应。

　　艾夏突然觉得眼里水雾弥漫，说不出的酸涩，她用力眨了眨眼，偏头向车窗外，原本晴朗的天霎时暗了下来，大雨倾盆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