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未眠》晨今

7、第 7 章

　　周五傍晚，徐稚阙出发去小区内的草坪，今天在那吃烤肉，实际上除了肉，临时搭建的桌上还有许多别的蔬菜。
　　徐稚阙走进正在忙碌的人群，发现四周的面孔都有些陌生，和来往的人面面相觑有些尴尬。好在有个认识的阿姨招呼她，徐稚阙礼貌问好。也许是下班后，姐姐来了，她指着正烟熏火燎烤肉的穿黑色短袖的男子说：“这就是我们的群主了，经营了一家跑步俱乐部。他昨天才跑完马拉松。”徐稚点头应声，没有说他们已经加了微信。除了几个烤肉的人，所有人都集中地坐在草地上的户外折叠椅上。大家先是自我介绍，然后随意地聊天。徐稚阙发现，自己好像是这一群人里最小的。社会人们聊基金，股票，婚姻，徐稚阙一无所知，只好无聊地拔草。一位男士好笑地说：“我认识一个18岁的小朋友，待会他来了你就不无聊了。”
　　徐稚阙心念一动，不知道这里还有几个18岁的人？后来等到夜幕降临，他们点亮了自带的LED灯，黄色暖光营造出舒适、温馨的氛围。
　　“Hello,真巧啊，徐稚阙。”背后传来声音，徐稚阙回身说：“你好，确实挺巧的。”果然这个地方的同龄人屈指可数。
　　周以程看徐稚阙的脸色和口气，有些生分的样子。这么多天，他想明白了，也下定决心了。爱不是一来就有的，如果没有可以培养，他不应该一开始就形容他们的爱多么深沉宏大。没关系，至少她还喜欢自己，而且比林岑多，这是他反复推导复盘得出的结果。也许她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温暖可爱，但他确信，错过了她，自己再也无法遇到这样一个女孩了。
　　在来之前，他已经想好了所有的答案，所以在远处看到徐稚阙的背影时，他没有转身离开。
　　“没想到你也喜欢运动啊？你喜欢哪种类型？”回晋州的时候，周以程经常和这其中的人打篮球，算是忘年交吧。
　　“都不喜欢。没想到的是你吧，长时间不在家，也能认识这么多人。”徐稚阙想起他要求自己带他去林岑生日会的理由，联想到生日会后面发生的事，心情焦躁起来。就两人说话期间，周以程已经和好几个人结束了眼神问候。
　　周以程听不明白这是在夸他人缘好还是在贬他交际花，说出更重要的事：“录取结果出来了。我上了B大，我们不用异地恋了。“
　　徐稚阙的表情怪异：“你太自负了吧，你考上B大我就要和你在一起吗？“
　　“当然你有权力持保持意见，不过我的意思是：现在后顾之忧都没有了，而且我也接受，你现在不爱我，你喜欢我就够了。“说完，他竟自开朗地笑。
　　徐稚阙看着他哑口无言，刚好有人叫他俩去吃饭,于是谈话告一段落。所有人坐成一个大圆圈，食物被围在中间。徐稚阙坐回原来的位置，周以程在对面找到位置坐下。
　　盛夏的夜晚，凉爽又舒适，很适合聊天。虽然之前的气氛还有些尴尬，但现在也都敞开心扉地聊起来了，于是徐稚阙听到各式各样的人生慨叹。作为其中最年轻的两个人，徐稚阙和周以程自然是被教育的对象，无非是好好学习，珍惜青春之类的话。群主也就是李大哥说：“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根本不喜欢学习，天天就想逃课去打球。”
　　“你还好意思说，别教坏小朋友了！”有人说。
　　“打球不用教，我也想打球。”周以程说。众人笑得更大声，徐稚阙对他的油滑嗤之以鼻。
　　“周以程这么帅，听说成绩也不错，有没有谈女朋友啊？”和周以程一起打球的人问。
　　他抬起头，望着徐稚阙的方向：“我有没有女朋友徐稚阙说了算。”
　　众目睽睽之下，徐稚阙的脸渐渐红成了西红柿，喝了半罐啤酒后的脑子混沌不堪。良久，“那稚阙你倒是说说，我们小周是不是单身啊？”同样喝了酒的人问道。
　　“他说我说的算我也不敢啊，我爸可是说让我大学毕业再谈恋爱。”徐稚阙笑笑，面对众多八卦的眼睛，给出的答复。
　　众人敷衍地笑笑，赶快转移话题，也许是怕周以程难过。大家以为是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谁知道两人事后都像没事人似的。
　　将近九点，满意而归。徐稚阙走得慢慢的，找不到路，活脱脱一个醉鬼样子。周以程不知道她喝了多少，想去拉她的手又被她甩开，只好跟在她后面看着她。
　　“你跟着我干嘛？尾随我？”徐稚阙用手指着周以程的脸说。
　　“我家也往这边啊。”说完，他上前一步抵住她的手肘以防她摔倒。喝完酒全身软绵绵的，徐稚阙没有力气反抗。
　　走到一棵偌大的樟树下面，往前就能看到各自的家。周以程抢先往前走几步，挡住前路，让徐稚阙撞在自己的胸膛。“要怎么样你才肯答应我，嗯？”他的手掌托起徐稚阙的下颌，看着她。
　　徐稚阙的下巴顺势抬高靠在周以程的肩上：“我也不知道。”周以程感受她灼热的呼吸倾吐在自己脖颈处，像有电流击过心脏，怜爱的心意占据了整颗心脏。下巴抵在头顶，把小小的她抱得更紧。
　　一会，周以程拍拍徐稚阙的背：“起来了，该回家了。“徐稚阙睁开困乏的眼，歪歪斜斜地走回家。
　　周以程看着她回家关好门后走回自己家。走近西边的窗户，他看见她房间的灯还没关。现在应该在洗漱吧？他能看出她的百叶窗里透出四射的光，他在窗边站了好一会儿，她也没有在窗户里突然出现，哪怕是行走时的投影。
　　第二天一大早徐稚阙出发去买早餐，为了防晒穿得像个养蜂人。时间还早，道上没几个人，所以周以程跳出来时徐稚阙被吓了一大跳。“这么早去干什么呀？”他问，依然是露胳膊露腿的t恤短裤。
　　“买早饭。”
　　“我陪你去。”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你陪。”
　　“我就跟着你，像个影子一样跟着你。”
　　徐稚阙无语地看他一眼，快步走。找到小区旁一家开了很多年的包子铺，徐稚阙买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家中徐稚阙啃着酸菜味的包子，对周以程说：“说吧，有什么事。”
　　他咳两声，“你吃完再说吧。”徐稚阙狐疑地看着他，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咽下最后一口，她说：“现在可以说了吧。”
　　他支支吾吾“昨天晚上，额……我回去之后”徐稚阙以为他要说昨天告白的事。
　　“我觉得可能昨天在烧烤派对上的告白不太正式，所以我给你写了一封信。”他一口气说完，脸颊泛起羞涩的红色。
　　“情书？”她惊讶问道。
　　“嗯”，他点头，“你快看吧。”
　　语音刚落，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封卡其色的信封。徐稚阙兴奋起来，还以为只有文科生流行写情书，没想到理科生也写啊。展开被折叠的信纸，饶有趣味地，她读起来。读得很慢，到中间的时候，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周以程气炸了，趁她不防备，把信纸从她手中夺下来：“你别看了。”
　　“不是给我的吗，为什么不给我看？”她跳起来去夺被他举高的信。
　　“那你就是接受了对吧”，“我的告白”，他补充。
　　闻言，徐稚阙顿了顿，“谈恋爱也不是不行……”
　　周以程惊喜地笑，又听到她说：“但别让我们的家长知道。”
　　周以程笑意稍减，说“好”。
　　气氛安静下来，周以程试探地去吻她。清清浅浅地，两人的嘴唇贴合着，彼此能感受到笑起来的弧度。他环抱住她的脊背和手，舌尖笔直地撬开齿关，和她相濡以沫。
　　她推开他的身体，偏头喘气。
　　“对不起”，他退开半步。“你的脸好红”，他勾起来的手指去碰碰徐稚阙的脸。
　　徐稚阙抓住他的手，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但想不到，于是沉默。周以程的掌心摩擦她的，突然说，“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徐稚阙有些惊恐，有些感动也有些甜蜜，最后还是说：“谢谢，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