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未眠》晨今

8、第 8 章

　　徐稚阙不是第一次收到情书，虽说是在学校里学习氛围最浓重的班级，但挡不住同学们们春心萌动的心。高中时，徐稚阙收到过几封情书，只是当时的她因学习压力太大而无心领会这些缠绵的情感。不过，要说起她印象最深的一封情书，还得追溯到初中时期。当时在一个偶然的下午，她收到了同班同学递来的一封情书，本来因为第一次收到情书，她还有些欣喜，却没想到那封信在表述完自己的心意后，就开始骂她。原因是，当时她与一位男性朋友走得很近，他以为他们在一起了，就写信来鄙视她的品味。
　　徐稚阙对周以程说这件事给她留下了很强的阴影，导致之后收到情书，都会觉得很紧张。
　　“而且迷惑的是后来他在高中找到女朋友还特意发消息来告诉我。“走在大街上，徐稚阙说。
　　“也许人家想告诉你自己已经把你忘掉了”，周以程随意说道。
　　“那你之前有没有给别人写过情书呀？”徐稚阙拨开被风吹乱的头发，若无其事地问。
　　“当然没有“，他语气懒洋洋的，”我以前只收情书的好吗。“徐稚阙嘴角扬起笑他不要脸。

　　周以程说她前18年的时光他没有参与，但是他要见证，要求徐稚阙把他带到她的初中和高中来看。徐稚阙口中嘲弄他中二，但还是带他来了。跟门卫大叔说明情况后，大叔放他们进去。学生们都放假了，学校里很安静。距离银杏树不远时，徐稚阙说：“快看，我可喜欢这棵树了，每次从走廊上走过都能看到。”看到教职工表时，徐稚阙就告诉他哪位是自己的老师，哪位老师很严厉。教室有锁不能进，于是俩人在操场上散步。徐稚阙说：“下次我们去你生活过的城市看看吧。”
　　某人的笑不能更明显了：“好啊”。他抓住她的手。

　　中午的时候，俩人去餐厅吃饭。先上了水果，徐稚阙有些口渴，便想拿水果吃。周以程眼疾手快地递给她一个刀叉，“人之所以成为人就是因为学会了使用工具，你不用工具，小心退化哦。”
　　徐稚阙意识到他可能有些洁癖，“那我会变成婴儿还是猴子？”
　　“猴子吧。”
　　“我变成猴子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
　　“那我就不能居住在城市里了。”
　　“我把你送到森林里去。”
　　“然后你就走吗？”
　　“不，我搭一个小房子，你玩累了就来找我。”
　　徐稚阙歪歪头：“竟然觉得还不错。”周以程也笑了：“是还不错。”
　　吃饭途中，徐稚阙问他：“一中的学生还在上课，你还要去吗？”
　　“去啊，我还没去过大名鼎鼎的市一中呢。”
　　徐稚阙点头了然。

　　就如徐稚阙所说，高中学生还在上课，整个校园鸦雀无声。一中的绿化很好，目之所及都是高大葱郁的树木，还有阳光下的喷泉波光粼粼，平白生出丝丝凉意。
　　徐稚阙看着眼前的大树，说出多年的心声：“你看这棵树像不像一个巨大的花菜？”周以程先是诧异，然后退开几步仰视树的整体，“真的像诶，连颜色都差不多。”
　　逛完校园后，徐稚阙想带他去看看自己在这边住过的房子。小区名叫书香名邸，完美契合了居住在这家长的心意。徐稚阙打开门，让他进去。
　　“这有空调，咱们就在这消磨这一下午吧！”徐稚阙的语气有些哀怨了。才上午九点，自己的微信步数就已经一万了。周以程摸摸鼻子，毕竟是自己要求她来陪同的。“可以参观吗？“
　　“随意。“说完，她径直躺在长沙发上。作为陪读的房子，当然没有电视，徐稚阙找出两本高中看过的书，问他：”你想看书吗？“周以程的声音从里处传来：”可以。“
　　徐稚阙想看看他在参观什么，就跑到他身后边。墙上贴了许多她和同学的照片，看着穿着校服的自己，她摸摸自己新打的耳洞和烫的头发，惊觉：穿校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可真不一样。再回首，都好像一场梦。我们曾经如此渴望长大，渴望离开那个困守自由的井底之地，但当一切都发生时，那么自然，那么平淡，没有鲜花和掌声，我们忠于意识到：热烈都是我们想象的。
　　光是看着这些偶尔被记录下的瞬息，周以程也能想象到，她的中学时代多么精彩。他再一次做无用的假设，如果当时他没有离开晋州。
　　想起还没有周以程的照片，徐稚阙心血来潮对他说：“你等一下。“一溜烟离开，再回来时手里拿了一个相机。距离数米时她说：”站一个好看的姿势。“周以程听话任她摆弄。等他站好后，徐稚阙快速说：”看镜头！“闻言，他挺直地站在那，眼睛笔直地扫射过来。眼神淡然又黑沉，全然没有一点柔和，徐稚阙为他这种酷酷的劲看得有点心慌意乱，大脑不受控制地空白了一瞬，回过神后赶快按下了拍照按钮。
　　徐稚阙对成品颇为满意，于是再接再厉努力寻找别的背景给他拍。拍完之后，徐稚阙把相机递给他检查成品。“你喜欢拍照啊？”他翻阅着照片说。
　　“对啊，你喜欢什么告诉我吧！”
　　周以程仰头细想：“我喜欢篮球，电影。”
　　“那下次可以一起去看电影。”

　　看完照片后，俩人坐在沙发开始看书。徐稚阙看的是漫画，不一会就沉浸到剧情里去，放松地靠在沙发上，能看出来看得很开心。周以程本来还能专心看书，翻页时看一眼她后，再也不能把心思转移到书上。当下，他倾身到和她只有细微的距离，彼此的呼吸都可以被察觉。他的吻和遮住她视线的手一起落下，另外一只手找到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共赴于沉溺于窒息的旖旎。
　　感觉喘不来气时徐稚阙推开他，然后拍拍脸蛋。在学习的屋子里亲吻有种禁忌感，环视四周感觉每个角落都可能出现妈妈的身影。徐稚阙甩开被拉住的手，正色道：“现在该认真读书了，别闹了。”
　　他含笑说：“好，答应你。”
　　几个小时后，周以程已经把小说看完，发现徐稚阙还在专心致志地看漫画，也不打扰她，只侧躺在沙发上，正大光明地观察她。她一点都没分心，全情投入，周以程不动声色地看看她看的漫画叫什么名字。这样静静的氛围让他安心，他再也不会抱怨暑假无聊了，他无声地笑笑。
　　“咳咳”，她转向看向他。
　　“被你发现了。“
　　“有点明显，眼神。“
　　“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他悠悠地说。
　　“走吧，我请客。“徐稚阙大方说。
　　”那多谢徐大小姐了。“

　　当两人在学校旁边的烤冷面店落座时，周以程挑挑眉。徐稚阙偷笑：“这家很好吃的。趁现在学生还没下课，不用排队。“”下次请你吃好的“，她安抚地说。
　　真正吃上烤冷面的时候，周以程觉得味道还不错。读书时请了阿姨做饭，基本上没机会吃上学校门口的食物。
　　趁着学生下课前，他们赶快撤离。今天是家长不在的最后一天，徐稚阙想玩到尽兴再回去，提议说要不要去酒吧。现在是白天，清吧里没几个人，即使夜未到来，昏黄的灯光依然营造出迷蒙的醉感，有驻场歌手在舞台上唱着低沉婉转的音乐。周以程喝一口果酒，问她喜欢什么音乐。
　　徐稚阙抬头说：“我喜欢周杰伦”
　　“周杰伦我只会唱《稻香》，想听吗？”。徐稚阙不迭地点点头。
　　于是周以程走到台前，徐稚阙看到他跟人商量了几句，就接过了吉他，然后坐在高脚凳上开始唱。徐稚阙看着台上的人，周以程也看着她，她能听到平静的歌声，也能听到心脏迅速地跳动。Ending部分，周以程鞠躬谢幕，台下零星的几人也响起单调的掌声。
　　周以程向她走来，还是去时的模样，但当他坐在对边座位时，徐稚阙忍不住把脸埋在手臂上。虽然是很烂的招数，但刚才真挺帅的，她想。
　　周以程佯装若无其事地问：“怎么啦？“
　　“你别装了！“，徐稚阙跳起来拍他的手臂。
　　于是他笑起来：“怎么样，学了两年的吉他还是有点用处的吧。“
　　“哟，蓄谋已久呀。“他不置可否地笑。

　　夕阳西沉时，外边的天空放起盛大的烟花。下班的人充满了空间，有人聊天，有人唱歌，于是热闹起来。趁拥挤起来之前，他们离开。江上的大桥有许多来来往往的行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像他们一样在散步的人。白亮的灯光把一方细小的浮沉都照射出来，覆盖的范围是一个圆锥形。迎光站立的时候，整个人也光亮起来。徐稚阙问他：“你希望十年之后的自己变成什么样子呢？”
　　“有钱，有自由“，几乎没怎么犹疑。他反问，”你呢？“
　　“我很贪心的，我希望父母都建康。我呢，可以经营喜欢的事业，然后还有喜欢的朋友和爱人。”
　　他若有所思地看她：“那十年后我们再来看实现了没有。”
　　“十年后我们肯定都不记得今天了。”
　　“你记得我就行，我帮你记住“，他笑。
　　“只要我们不会像偶像剧的男女主车祸失忆。“她歪歪头。
　　“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他冒出一句无厘头的话。
　　“那我们现在在上演什么剧情呀，男主角。“
　　“青春甜宠剧吧。“
　　对于周以程能把这么腻歪的名称面不改色地说出来，徐稚阙深表叹服。
　　徐稚阙看他一眼：“哪里甜了？“
　　他无动于衷，缓缓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颗太妃糖说：“现在甜不甜了“
　　徐稚阙接过太妃糖，表示被他冷到了。
　　除了流动的行人外，天桥上固定的有在唱歌的，还有许多摆摊卖小玩意的。周以程眼角瞥到有卖花的，说：“现在是不是送你一束花比较好？“
　　“送我一朵吧，一束目标太大不好解释。“
　　他们走到卖花的婆婆面前，驻足。周以程说：“阿姨，给我一朵玫瑰吧。“
　　阿姨把玫瑰花递给徐稚阙，在等待周以程付款的时候说：“小姑娘小伙子真般配呀。”
　　徐稚阙由于这场面过于偶像剧而忍不住笑出声来。

　　浓墨一样的夜色，月光如水，繁星点缀。头顶是绚烂的烟花，周围是热闹的人声，他们都抬头看烟花。可能是因为最近的游客很多，今天看到的烟花格外灿烂。倚在桥边的围栏上，徐稚阙眼睛里还遗落着烟花的闪烁，她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周以程和她并肩站着，问她：“什么秘密。“
　　“今天很愉快，然后，她卡顿了，“我可能更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