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牛顿流体》山花笑

22、目标大学 1

　　在学校读书的日子，好像是被一个又一个的节日切成段的，这些节日连接起来，就是一个整年。

　　当大街上开始卖粉红的桃子、大红的本土樱桃，还有酸甜可口的草莓时，宋书培就知道快要高考了，以及跟高考紧密相随的，还有端午节。

　　班会课上，陈老师提了一大袋粽子进来。

　　“端午节马上到了，我自费买了点粽子给大家营造一个气氛。就是简单的甜口粽，大家不要有很高的期待，咱们提前讨个好寓意嘛！已经在食堂蒸好了，一人一个，不许多拿。班长来发下去。”

　　“陈老师，你是最帅的！”

　　“没事儿的，陈老师，虽然这个粽子看起来不好吃，但是我们不会嫌弃的。”

　　陈老师无语，“行了行了，大家别贫嘴了，边吃边听我讲。高三呢，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你们也看到了，他们这两天在集中拍毕业照。那我们就是准高三了，是不是？”

　　大家口齿模糊地回答：“是~”

　　陈老师继续讲道：“所以啊，我们年级所有老师都开了会，我们开完自然就是给你们说了。今天班会的主要内容就是督促你们尽快转入高三的学习状态，那些什么小爱好，比如女生爱看的那些情情爱爱的小说，男生喜欢的篮球暴力对抗，都要为学习让路了。”

　　底下发出一阵低笑声。

　　宋书培突然想起来她就有一本《外星人传说》的野路子科普书被陈老师收走了，那还是高二刚开始的时候，后来陈老师就派了祝安来随时监督她，基本没空看那些志怪小说了。

　　除此之外，高一的时候陈老师还借走了她的《三体》全部，然后也没还回来。不过这套书她看不懂，在自习课上看睡着了，被陈老师抓到后顺便借走了。

　　“你们几个女生别笑，收上来那些谈恋爱的书我都看了，简直莫名其妙嘛！也就你们这两根棒棒糖就能被哄走的年纪才看得那么入迷，不准再买了，浪费钱。”

　　底下又是一阵哄笑。

　　“男生也别得意，你们跟其他班打篮球，最后把人家脸上弄成熊猫眼，还是先动手的那一个，简直没有为我考虑一点。”

　　有个男生不服气的接了句：“陈老师，他们还把我手都打石膏了。”

　　陈老师两眼炯炯地望着这个男生：“哪个喊你去帮忙收拾别个的嘛，活该！听我说哈，今天起，大家最好不要在休息时间去进行激烈的体育活动了，这个右手要是伤到了，那就是两三个月不能拿笔写字。两三个月啊，一轮复习都完了，高三不动笔练习，那纯粹是完了。”

　　“陈老师，照你的意思，是喊我们体育课都莫去上了嘛！”这句话是刘灵飞说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哈，体育课还是要上的，就是喊你们把心思全部收回到学习上，不要去钻我说话的牛角尖，你们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陈老师淡定把歪掉的话掰正，继续劝学道：“明年能上什么样的大学，就看这一年的努力了。我晓得我们班上的娃娃都聪明，脑壳灵活得很，就是不认真学习啊。你们试一下，用一年的时间去专心学习，那肯定是能得到回报的！”

　　“你们看宋书培嘛，她最开始物理经常考十几分，有时候哎，能猜到三十分。但是你看她其他科目，都还行，过得了及格线。就物理这一门太差了，把她拉到班级排名最后面了。昨年我把她喊到办公室谈话，说了之后她回来就认真学习了，加上这个一对一的同学辅导，你们都看到了噻。她现在总排名在我们班提升了不少，只要继续这么努力下去，明年考本科没得问题，甚至可以冲击下重本。”

　　无意被cue的宋书培，听到自己名字后立马低头假装在桌子里找东西，避开了众人投来的目光。

　　要命，陈老师讲话就好好讲，提她干什么，怪尴尬的。

　　“所以啊，同学们，大家要认清自己当前最紧迫的任务是学习。我相信能到我们学校来读书的，家里条件不会差到需要你兼职去养活家人。物质基础有了，大家就做好进入高三的心理准备。”

　　无人说话，班级有点沉默。

　　“高二的期末考试过后，我们就会搬到高三楼去。为了营造高三学子的拼搏氛围，现在请大家利用假期的时间给自己立下一个希望明年能考上的大学目标，和自己的名字一起写在纸条上，到办公室交给我。每个人都必须找一个目标，我会统一打印出来贴在后面的墙上。”

　　教室里响起嗡嗡声。

　　“这怎么选啊？”

　　“要贴就贴最好的，我写清华北大！”

　　宋书培也小声地说：“啊，那不是别人都看到了，要是最后没考上岂不是很丢人？”

　　同桌无情地回复她：“你可以写大专，这稳上吧！”

　　宋书培：“.…..”你真的是个人。

　　不管怎么说，这节班会课，陈老师的确让所有人都意识到明年就是自己高考了。大家十六七岁的年纪，从五六岁就开始上幼儿园，算起来也是读了十年书了，马上迎来通往新世界的最后一道关卡了。

　　宋书培心中有一个理想的大学，从来都没和别人提起过。之前周灵和她聊过后，她就在思考自己的未来了。

　　五百多分的成绩，还上不起那所大学，达不到它的录取线，写出来会被人笑话痴心妄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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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午假期，宋父在外地不回家过节，宋书培选择留在学校。

　　下午些的时候，祝安发了一条信息：“你没回家吗？”

　　宋书培午觉醒来，其他两个室友都不在，好像是出去玩了。太安静了，她坐在床上搜索大学的信息，看到弹出来的消息点进了聊天框回复：“没有”

　　对方秒回：“我也没回家，在学校”

　　宋书培：“哦，端午节快乐！”

　　祝安：“同乐”

　　祝安：“你没出去玩吗？”

　　宋书培：“没有，在睡觉”

　　祝安：“那准备出去玩吗？”

　　宋书培：“没什么想法”

　　祝安：“我知道北街那里有很热闹的商业街，上个月刚发展的，东西不贵，可以去逛逛”

　　宋书培：“北街？城里那边吗？感觉有点远”

　　祝安：“学校门口坐公交去，再转一趟公交就到了，也还好”

　　宋书培：“我室友她们都不在，我一个人没什么好逛的”

　　祝安：“我今天没事，我们可以一起去”

　　祝安：“那边有一家很好吃的冒菜”

　　看到冒菜，宋书培有点心动了，她看了下窗外，太阳还很大，有鸟儿站在窗户铁栏上乘凉。

　　宿舍的空调是关着的，开的是吊在天花板上的电扇。

　　其实她就是被热醒的，想继续开空调担心被室友说自己一个人用太多，然后爬下去自己开了风扇，才凉快了很多。

　　宋书培：“外面看起来很热，不想出门”

　　祝安：“可以晚点走，晚上挺凉快的，北街那边沿河，有河风”

　　宋书培：“那晚上回来就没有公交车了”

　　这次对方过了很久才回复，发了一张冒菜的大图。

　　宋书培：！！！

　　祝安：“难得留校”

　　祝安：“出去转转吧，不然以后说在D市读书三年，连D市都不熟悉”

　　祝安：“我想去逛逛，但是他们都回家了，我跟你熟悉，只能找你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宋书培想到平日里祝安给她讲了那么多的物理题，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

　　宋书培：“那去吧，晚上只能打车回来了，我们AA”

　　祝安：“六点校门口见”

　　六点太阳慢慢落山，那个时候应该不热了，宋书培回了个OK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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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还没完全西沉，在微起伏的山包间逗留人间。

　　宋书培穿了条蓝色紧身牛仔裤，白T恤，格子薄衬衫，脚上是一双小白鞋。

　　远远地就看到校门口一身黑的祝安了。

　　她不打算跑过去，虽然不晒了，空气中还是微热的气息，跑过去肯定要出汗。

　　“我还以为我准时到的，结果你比我还来得早。”宋书培看了下手机，十七点五十六分。

　　“总不能让女生等着。”不讲题的祝安，声音总是偏温和一些。

　　宋书培反驳了这句话：“此言差矣，男女平等。”

　　两人说着话往公交车站走去。

　　这个点去城里的人不多了，所以公交车上很空，他们两个坐在后面的位置上。

　　可能是有司机和零散的几个乘客在，两个人都保持了沉默。

　　十几分钟后，在东街下车转另一趟公交车。这辆车上人就多了起来，后面没有空座了。

　　宋书培把手机揣好，站在车中间，拉着手环。

　　祝安就顺着站在她旁边。

　　越接近城中心，上车的人越多，节日大家都出来玩了。

　　车头一挤，宋书培往里走了两步，她在思考能不能像蜘蛛侠那样扒在车顶，就不用挤来挤去了。

　　祝安已经悄悄站在了她车头朝向的那一方，不让埋头直走的人冲到宋书培的身上。

　　到了祝安说的北街，人流量还是比较大，两个人先去吃了冒菜，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大街上灯火通明，祝安领着她拐下楼梯。

　　下面河街，这里不能进车，宽阔的道路两边都摆着各式商品。

　　现做棉花糖、现炸狼牙土豆、加了干辣椒面的烤肠、裹满辣椒油的凉面、移动烧烤摊……

　　把宋书培眼睛都要看花了，可惜冒菜吃得太饱了，她现在吃不下了。

　　最后还是买了一杯凉虾喝。

　　这种凉虾是一种地方特色饮品，甜口。

　　里面不是真的虾，是用玉米面、豌豆粉、土豆粉、面粉按照一定比例调和而成的粉浆，锅里相应量的冷水烧滚，粉浆下锅炒熟，倒入凉虾模具，模具下是装过半冷水的长桶。熟粉从模具镂空的洞里受重力影响下落到冷水里，成型为两头细中间粗的形状，数量多的时候，在水里看着就像摆动的小虾，由此得名。

　　待完全冷却后，捞一勺放入杯子里，加上熬制的红糖浆水，再加满冰水混合物，插上粗吸管，就是一杯三块钱的凉虾了。

　　这种饮品在蜀地有很广泛的群众基础，便宜好喝。

　　但是有不爱吃甜口的，也可放自制辣椒油和葱花什么的凉拌吃。

　　“你不爱吃甜的是假的吧？”宋书培咬着嘴里的虾说道。

　　祝安停下吸虾的动作，奇怪地看着宋书培：“为什么你突然这样说？”

　　宋书培看着他马上见底的塑料杯，“这里面加的是红糖水，红糖是甜的，你都要喝完了。”

　　祝安一愣，看着要喝完的杯子，想起来之前给宋书培送奶茶的时候，他说过自己不喜欢喝甜的，没想到她还记着。不过自己的确不怎么吃甜食，但是今晚上拿在手里不知不觉就喝完了。

　　他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说法：“这个跟那个甜的味道不一样，我可以接受。”

　　宋书培看着他，嘴角有很微妙的笑意，“因为这个是自然甜吗？”

　　祝安接着她的话应道：“嗯，跟工厂里的不一样。”

　　哼哼，说出真实想法了吧！

　　宋书培吸了一口冰水，慢悠悠地说：“所以你让我吃工业糖精，你自己吃好的是吧？”

　　祝安：？？？

　　“我不是那个意思，今晚上这个不怎么甜……”

　　宋书培专业拆台：“我喝着挺甜的，而且刚才我还让老板多加糖了。”

　　祝安：“.…..”

　　好吧，他无力辩驳。

　　“那边人少，我们去坐一会儿吧，有点走累了。”宋书培决定放过他，男生吃甜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给自己标榜不爱吃。

　　祝安如释重负，把最后一口喝了，塑料杯子丢进垃圾桶里。

　　宋书培说的地方要从摆摊的北街往右边的分叉口走，过去是较为安静的河边，种了一溜甩着长长枝条的柳树，有靠椅可以休息。

　　两人顺着找空着的椅子，路过了两队在椅子上咬耳朵说话的情侣。宋书培一路无视地走过去了，倒是祝安有点不自然。

　　坐下来之后就好多了。

　　“听了陈老师说的，你的目标大学定好了吗？”祝安看着夜色中流淌的河水，轻轻问旁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