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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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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年风好不容易摆脱孙盈盈,飞身来到“碧落客栈”时,见到的却是空无一人的房间,顿时心一沉,一把抓住店小二问道:“人呢?他去哪儿了?”
店小二被他这么一吼,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客客客……客官,您……您您问……问的是谁?”
“贺……和我一起的那个……‘姑娘’呢?”展年风急得绊了舌头。
店小二暗暗叫屈,大哥,您老婆不看好,怎么反而来问我?嘴上可不敢乱说,只得乖乖答道:“这位客官,哦不,大侠,大恩人,小的不知,确实不知啊!”
展年风松开了手,又气又恨,气的是贺凌萧竟然不听自己的话好好呆着,恨得是这一路上磕磕绊绊一拖就是两天,以凌萧的性子肯定呆不住。可是他会去哪儿呢?展年风唯一想到的便是二人约定的竹林木屋,凌萧会不会先去了那儿?他刚想迈步,转而又想,亦或是凌萧耐不住寂寞,只是上周围走走?可想起这方圆百丈荒无人烟,除了扬州城,他还能哪儿去!于是叹了一声朝客栈外冲去,只留下惊魂未定的店小二。
吴啸天望着静躺在床上的人儿,心中波涛翻滚,那完美的五官,修长的身形,不似女性的妖艳,更似男儿的坚韧。久经风月的他从未如此地想得到一个人!他为贺凌萧脉的是同时心也随之揪了起来,对方经脉被人震伤严重,不死已是万幸,也不知道这个坚强的人儿碰上何种遭遇,遭了谁的毒手……
贺凌萧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涣散的焦距总算凝到了一起,他猛地一个跃身坐起,只听身边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道:“别急着起来,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贺凌萧冷冷地看着对方,不做声。
“是谁伤了你?“吴啸天问道。
贺凌萧低下眼沉思了片刻,转而抬起头对上了吴啸天的眼睛,扬起一丝冷冷的微笑道:“怎么,你想为我报仇?”
吴啸天稍稍一顿,“哈哈”一笑。“我当你永远都不肯跟我说句话呢!”他沉吟一声,继续说道:“为了赢得美人归,我倒是想试上一把。只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是何人?为谁所伤?为的何事?”
贺凌萧暗笑道,只怕你还没见到陆冥幽就已然死在“隐渊”护法手下了,尽会逞能!
见他不说话,吴啸天也不着急,踱步道:“我觉得奇怪,你为何要男扮女装呢?”
贺凌萧一听,面若寒霜,双手握拳,怒火充斥着双眸,其实,他愤怒的同时更多的是心慌,在这个名叫“吴啸天”的人面前,他仿佛一下子便被洞穿一般,所有的掩饰都是白费。
吴啸天道:“我本是无意冒犯你,方才斗胆为你运气疗伤才发现原来你不是女娇娥,而是男儿郎。呵呵,如此美貌,世间罕见,连我也被你骗了。难道公子有这个雅好?”
贺凌萧的脸早就一阵青一阵白,胸口再次隐隐作痛。
吴啸天似乎一眼便觉察出他的痛苦,收起笑容缓声说道:“莫要生气,刚才在下多有得罪还望公子海涵,急火攻心对受损的经脉没有好处。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要几样菜过来,吃完再走吧。”
说完便只身出去。
吴啸天提着饭菜进来的时候掠过一丝诧异,他本想贺凌萧定会趁自己前脚一走便离开,没想到竟然会留在这里等他,顿时心如雀跃。
贺凌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跟踪我?
吴啸天笑了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谁让公子你一袭女装夺了我的魂?”他这可是满腹真心话,只可惜听在贺凌萧耳朵里却变了味儿,他最痛恨别人把他当成女人,要不是非不得已,他死也不会打扮成这样!
见贺凌萧闷闷不乐,吴啸天便猜到了几分,他把碗筷递到对方跟前,道:“先吃吧,你现在的身子就算出去也走不出扬州城便倒了。哎!本人一贯轻浮孟浪,难怪被你看扁了去。”他又叹了一声,吟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遥知湖上一樽酒,能忆天涯万里人。”
二人默默地吃了起来,吴啸天时不时地瞥上两眼,贺凌萧倒是不管不顾,他深知自己的情况,不先填饱肚子,恐怕连客栈都走不出去。他一直在猜度着对方的身份,如此风流公子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想必武艺也是一般,除了成天挎着把宝刀晃荡也看不出有何真本事,这样的绝不像“隐渊”的行事风格,贺凌萧稍稍安下心来。只是此人轻佻好色,又不是扬州人,也不知是哪家权贵商贾的公子……
“呵呵,公子在想什么?”吴啸天侧着脑袋问道,“吃饭心不在焉可不利于肠胃啊!”
贺凌萧一阵懊恼,此人难不成会读心术?亦或是自己变得如此不济,连情绪都掩饰不了了?
“公子,虽你我乃一面之缘,但人生何处不相逢,说不定哪天我们又碰上了,到时候我连你姓甚名谁都无从知晓,岂不尴尬?可否告诉在下,公子贵姓?”
“敝姓贺。”贺凌萧犹豫了片刻,开口答道。
“贺?是恭贺的‘贺’还是双赤‘赫’呢?”吴啸天不依不饶地问道。
贺凌萧看着对方,似乎想洞穿他问话的用意,心底却扬起莫名的慌张,在此人面前,自己简直一败涂地,若他是“隐渊”的人,那真可是无处藏身。
吴啸天心无旁骛地迎上他的目光,慢慢地扬起嘴角,“啊哈”了一声,道:“我想通了两件事。”
贺凌萧耐心地等他说下去。
“第一,家父让我来助你的原因……”吴啸天眨了眨眼,道。
贺凌萧微微蹙眉,正欲发问,吴啸天没给他出口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第二,我猜到你是谁了。”
贺凌萧脸色顿变,手上的暗器蓄势待发,准备在对方擒下自己之前殊死一搏。
吴啸天似乎没有在意他的小动作,只是故作神秘地探了探脑袋,低声问:“你可是贺凌萧?”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贺凌萧心一横,不就是鱼死网破,今日败在这么号人手中算是天意。
吴啸天微微一怔,随后“哈”地笑了开去,道:“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来扬州城正是为了找你。”
“令尊是何人?”
“哦,顾着高兴,忘了告诉你了,我爹是吴世爻。”吴啸天看了看满桌的饭菜,一拍额头道:“这个好日子没茶怎么行!我们以茶代酒好好聊聊!你稍等,我去叫壶上等的好茶进来。”
难怪自从见他第一面开始便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原来竟是吴世爻的儿子!那张面孔倒是与吴凝鸳有几分相像。贺凌萧稍稍松了口气,他只听说吴世爻的独子深居简出,很少在江湖上露面,一直都隐居在玉函山上为“千绝门”打理门户,却不想今日会在扬州城碰上。
展年风徘徊在木屋门口,心急如焚,虽然刘昀告诉他近来“隐渊”已在扬州城销声匿迹,但他知道以陆冥幽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若是让他知道贺凌萧未死,恐怕又会杀将出来,以凌萧目前的状况,“隐渊”的一个小喽啰便能轻而易举要了他的命。想到这,他坐不住了,与其在这傻等,不如去扬州城看个究竟,不过在这之前他必须去见一个人。
展年风关心则乱,只猜对了一部分,那日落下悬崖的除了贺凌萧还有他自己,若他没死,纵使“隐渊”一厢情愿地认为贺凌萧不在人世也不会放过他的,毕竟他们不允许见过“隐渊”首领面目的人活着。
吴啸天为贺凌萧斟上一杯茶,暗地里为老天眷顾而高兴,往后可以名正言顺地呆在贺凌萧身边保护他,不怕这个冷血美人对他无情。
贺凌萧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他不知道吴世爻是不是把所有事情都告知了儿子。面对这个看似风流却深不可测的“千绝门”二号人物,他完全乱了分寸。桌上泡好的上等“毛尖”,正是他的最爱,却让他全身泛起彻骨的寒意。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吴啸天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甚是可爱,心里越发地喜欢。
“你爹呢?”
“他回去了,因为‘放心’不下,便派我来保护你。”吴啸天说到“放心”二字的时候,故意意味深长地凝视着贺凌萧,眼中掠过一丝戏谑。
贺凌萧并未在意,他冷笑一声,吴世爻派来宝贝儿子是为了保护“邪魔公子”,这话说出去可笑之极,除非吴世爻知道他和“隐渊”交手的消息,而且还知道他中了陆冥幽的“乾坤无敌掌”,只是,这可能吗?
吴啸天迎着他的目光,道:“他只是让我来帮你对付‘隐渊’,‘保护’二字是我自己加的。就你现在的样子,我只能想到那两个字了。”
“怎么对付?”
“‘隐渊’其实是朝中某个大人物隐藏于江湖的势力,想必你也知道。上头斗他们的,我们这些江湖蛮汉只能用江湖的方式来解决,老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
贺凌萧道:“既然你们知道‘隐渊’受制于人,为何不能直接对付他们的主子,树倒猢狲散,这应该来得更容易些吧。”
吴啸天叹气道:“道理岂有不知啊,只是我们亦是听命于人,受人俸禄,替人卖命,天经地义。”
贺凌萧低头不语,方才的话他只是略作试探,本想顺道问问“隐渊”是何人的暗钉,却临时换了个问法。
“我原本想让你把他们的头领引出来,剩下的交给‘千绝门’。”
“哦,原来是找我当靶子。”贺凌萧抬起头,惨然一笑,“令尊可真是关照我啊!”
吴啸天目光微闪,低下头,道:“那是我的计划,是以你‘邪魔公子’的身手制定的,和我爹无关,他只是让我来协助你,没别的意思。现在你武功尽失,计划当然得做调整。”他隐瞒了心中的真实想法,那就是就算现在贺凌萧武功高强,也绝不会拿他当诱饵了,他怎么舍得让眼前的人儿去冒险。
贺凌萧的眼神变得凌厉狰狞,他咬着牙关回应道:“你想利用我?!呵呵,老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啊!”
吴啸天听了也不恼,反而解释道:“不要误会,我现在绝没有半点利用你的心思,就算有,那也是在见到之前……”他轻咳了一声,低头道,“‘隐渊’四处在找你,虽然这半年收敛了许多,但他们一直都想杀你,这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贺凌萧缓了缓杀人的眼神,微微颔首,心道,哼!你还不是和他们一样,也想得到我手中的东西!他微微扬起嘴角,抿了一口茶,道:“吴公子不必多言,其实你说的没错,只要我们互相利用,或许还真能除去他们。”
一听“利用”二字,吴啸天苦笑不已,他深知言多必失的危害,可是面对贺凌萧,他却忍不住全盘脱出。他暗暗叹了口气,关切地问道:“你的伤是何人所制?告诉我,说不定还有办法医治。”
贺凌萧摇摇头,正色道:“‘隐渊’的头领我已见过,正是多年前隐迹的‘天山剑客’陆冥幽,如今他武艺高强,鲜有敌手,我就是被他的‘乾坤无敌掌’打伤。”
“‘乾坤无敌掌’?!没想到这家伙竟能练成天山绝学‘气血神剑’的最高境界,也没想到你在他的掌下还能活着。”吴啸天蹙眉道,“中了‘乾坤无敌掌’的人,若非有‘仙玉罗’,否则……”
贺凌萧苦笑了一下,低下头。若不是展年风,他恐怕已经死过两回了。
展年风?!一想起这个名字,贺凌萧灵光忽闪,眼睛顿时一亮,自己已经出来一天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回去没有,如果他发现自己不见了,会不会急疯了?想到这,贺凌萧已经忘了路上遇到展年风与孙盈盈纠缠之事,猛然起身,抱了抱拳,道:“吴公子,我还有事必须先行一步,‘隐渊’之事日后再定夺。告辞!”
吴啸天一愣,稍过片刻便了然,道:“你是急着回去找你的……‘朋友’吧?”说到“朋友”二字的时候他摸了摸鼻尖,心里有些疙瘩。
贺凌萧见了鬼似的一个趔趄,回头瞪了他一眼,脸色微变,咬牙切齿道:“吴公子果然料事如神,贺某佩服。还望吴公子给赏个薄面,不要再跟踪我,在下感激不尽!”说完扭身便走。
“喂!”吴啸天叫住他,道,“那日后怎么联系你?”
贺凌萧并未停下脚步,只是恨恨地答道:“以吴公子的能耐,我恐怕很难逃出你的手掌心吧!”
吴啸天哭笑不得,望着消失的背影,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无奈地自言自语道:“哎,你真我命中的劫啊!只怕是我还未抓你于股掌便粉身碎骨了吧,呵呵!贺凌萧,你果然有趣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