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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   扬州城不愧是烟花繁华盛地,并未因为冬季的风雪而萧索,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半年前剑拔弩张的江湖气息已经消逝,换上的是扬州城固有的风花雪月令人神往的繁荣气派。
      展年风一路多多少少打听到一些信息,但这对于他来说远远不够,像“隐渊”这类人物绝不可能在江湖上留下马脚,除了吴世爻,还能有谁比他更清楚!来到刘宅正逢刘昀去了扬州镖局,于是他按照老习惯,在刘昀的书房里等候。此时的刘宅没有什么人气,看来“千绝门”的人已经撤走了,展年风心里有些失望。
      这一等便等到了次日,他一夜未眠,想起独自呆在郊外客栈的贺凌萧,心中焦躁万分,巴不得立刻冲到扬州镖局找到刘昀问清情况。
      就在展年风耐不住性子正欲出门时,一个匆匆而来的身影撞在了他的身上。“哎哟!”刘昀捂着被撞疼的胸口,抑制不住脸上的兴奋,一手抓着展年风的胳膊笑骂道:“臭小子,又消失了大半年,让我一通好找!”
      展年风见他满脸风尘仆仆略显憔悴,像是经历了长途劳顿一般,连忙关切地问道:“你这是打哪儿来啊?”
      “哎,别提了,鲁镖头走了趟镖,差点儿把镖给丢了,我刚去把事情处理完了。”
      “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都是淮门镖局搞得鬼……哎,看我,光顾着跟你说话了,走,先陪我喝几杯吧!”刘昀自从刘旭峰死后接管刘宅,说话也多了几分江湖气概,不似往日过于书生气。

      几句嘘寒问暖之后,展年风问道:“吴帮主几时走的?”
      “走了近半年了吧。”刘昀喝了一口酒抬眼问道,“哦对了,你这些日子跑哪儿去了?”
      “哦,我去帮朋友做了点事。”展年风打了马虎眼把话带过,心里暗自猜度,吴世爻在他跌入谷底便撤出扬州,可是得了什么消息?或者是“隐渊”放出消息说“邪魔公子”已死?正欲开口发文,只见刘昀眨了眨眼,盯着他看了片刻,笑道:“朋友?是贺凌萧吧?”
      展年风微微一顿,也没否认,只是问道:“吴帮主为何离开扬州?”
      刘昀见他默认,一丝黯然瞬间即逝,继续笑道:“他来此地还不是为了那所谓的‘邪魔公子’?既然那冒牌的‘邪魔公子’已经被杀了,‘隐渊’也不知行踪,他便回‘千绝门’处理事务。”
      “你说那个……被谁杀了?”展年风一头雾水,但一提起“邪魔公子”二字便想到贺凌萧,他极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提起这个名号,尤其是在刘昀面前。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会不知?”刘昀瞪着眼大惑不解。
      “哦,我去了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自然消息闭塞……你就赶紧说吧,别调我胃口了!”展年风拍了拍刘昀的肩膀催促道。
      “哎,这事说来话长。你还记得‘隐渊’吗?就是那次在我这里抓住的那个刺客。杀死我叔父还有洪镖头的正是他们的人,据说那人叫老七,是‘隐渊’的二号人物,为人诡异狠毒,‘北冥神功’倒是练得出神入化,鲜有敌手。前阵子就是他在扬州城装神弄鬼,假借‘邪魔公子’的名号危害武林,扰乱江湖,杀的人你也都见了……”刘昀喝了口酒,继续说道,“ 于是,吴世伯挑起大梁,联合‘逍遥楼’的段楼主等诸多高手一起对付‘隐渊’,最终把那个老七杀了,替大家伙儿讨回了公道。那一战可真是殊死搏斗啊,‘隐渊’果然很不简单,高手如云,光对付一个老七就死了不少弟兄,段楼主还因此受了伤!不过还好,老七最终还是死于世伯的‘玉函冰山掌’之下。”
      展年风震惊不已。“你是说吴帮主集合武林高手对付‘隐渊’?这无本买卖,段逍遥为何会接受?”
      刘昀道:“这可不是无本买卖,虽然没有藏宝图,但吴世伯作出了让步,他们定下了约定,若一同除去‘隐渊’,以后‘逍遥楼’便是武林第一,‘千绝门’则屈居第二。这不正是段楼主梦寐以求的嘛。”
      展年风垂下眼,思忖道,这“北冥神功”虽也是化功杀人,但毕竟与“幻影魔剑”不同,吴世爻为何突然转向帮起了贺凌萧?不仅找了个替死鬼,而且还召集武林高手共同对付“隐渊”,想必“隐渊”现在也不敢随意抛头露面了吧。而且,至今刘昀也蒙在鼓里,可见吴世爻对他亦是讳莫如深。展年风想起那天吴贺二人的彻夜长谈以及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他隐隐觉得,吴世爻这次做出巨大牺牲联合“逍遥楼”共同对付“隐渊”一定是和贺凌萧有很大的关系。
      刘昀没注意到展年风的心思,顾自往下说道:“可惜他们神出鬼没,光找这个老七就耗费了世伯很多精力,更不知道他们其他人躲在哪儿。不过还好,自从老七死后,扬州城就平静了许多,至今都没有听到‘隐渊’的消息。”刘昀说到这才抬起眼,见展年风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疑惑地问道,“怎么?有何不妥?”
      “哦,没有。吴帮主替天行道,替你报了仇,总算了却了你的一桩心愿,告慰了刘镖头的在天之灵,这是好事!来,我敬你一杯!”说完展年风仰首干了一杯酒。
      刘昀也不扭捏,豪爽地举杯一干而尽。

      “对了,年风,贺凌萧可是和你一起?”
      “为何问起他?”展年风有些诧异。
      刘昀道:“吴世伯临走前留话于我,让我转告贺凌萧,说,若贺公子有事需得‘千绝门’帮忙,他鼎力相助,万死不辞。”
      展年风再次抽了一口凉气,看来吴世爻对贺凌萧的态度不止是一般的看重。对于这个,凌萧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刘昀轻叹了一声,道:“年风,我说句实话,也不怕你怪我。这贺凌萧到底有哪些过人之处?我看他相貌平平,武功不济,我……我就着实搞不懂,这样的人天底下一抓一大把吧,为何独独你们被他迷了心志。凝鸳对他一见倾心,吴世伯对他青眼有加,你对他更是弃万事与不顾?”
      展年风听后笑了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举起手中的酒杯,道:“有些酒,你不品是觉察不出它的香醇和后劲的。”
      刘昀似懂非懂地看着他,又叹了一口气。

      雪后天晴。
      贺凌萧那股呆不住的性子又上来了,他想起了吴世爻,想起了吴夜,想起了殷圆圆,也想起了阮清灯……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去做,不能再傻等下去了。
      看着身上的女衫,他越发的来气。当初他欲上天元山之前把所有的家当埋在了城西的树林里,里面包括那些□□,本想等展年风回来之后再去取,可这左等右等,都两天了也不见人影,贺凌萧越想越堵,干脆心一横,自己出门,顺道听听有何风声。
      贺凌萧把所剩无几的暗器装入袖口中以防万一,这些东西都淬了毒,对付一般人还是绰绰有余的,然后戴上了蒙着黑纱的笠帽出了客栈。
      一出门,贺凌萧便快步往扬州城内赶去,穿过扬州城往西便能到达那片熟悉的树林。

      不知不觉来到扬州城的繁华地段,贺凌萧抬头一看,“天仙醉”三字赫然立于眼前。
      “让开让开!”一阵阵吆喝声马蹄声自不远处传来,只见几个官官吏模样的人骑在马上一边叫喊着一边趾高气昂地扬着马鞭,身后一辆华丽的马车不紧不慢地跟着,看样子这个达官贵人来头不小。
      贺凌萧随着人群闪到了一边,透过黑纱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马车停了下来,席帘被人恭恭敬敬地撩开,一个身着绛色锦缎长袍的男子从车上下来,背后看来显得气宇轩昂,气势不凡,在他身后,毕恭毕敬地跟着扬州知府廖举升。
      身后的百姓轻声议论起来。“那人谁啊?”
      “你不知道吗?那是裕王爷。”
      “哦?我们扬州城又出大事了?”
      “皇亲国戚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里谈得上大事。”
      “不是听说□□近来党争不断吗?怎么裕王爷有空上我们这消遣来了?”
      “嘘!你这是掉脑袋的话,少说为妙!”
      ……
      裕王是何人?世宗朱厚熜的幺子,穆宗朱载垕的幺弟,当今皇上的叔叔。此人文武双全,十七岁便领兵抗倭,战功赫赫,威望甚高,后因辅佐幼帝的首辅疑其怀有贰心,多方打压,令其交出兵权,隐忍多年,不曾有新的建树。如今党争越来越尖锐,皇上又时常不上朝,几乎弃国事于不顾,朝堂大乱,裕王借此东山再起,名声大噪。
      贺凌萧微微蹙眉,低头思忖了片刻,抬头又看了那背影一眼,嘴角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转身离去。

      寒气逼人,贺凌萧走了半天已是气喘吁吁,微冒冷汗,胸口又钝痛了起来。他放慢了脚步,一边寻着茶馆酒肆,打算先歇会儿再走。这猛一抬头,却看到前方两个熟悉的人影,一男一女,顿时火冒三丈。
      那男的不是别人,正是刚从刘宅出来的展年风。
      女的他也认识,正是那次拿花生米救下的孙家大小姐孙盈盈。
      孙盈盈向来豪爽大方,对展年风的敬仰崇拜之情早已化成了浓浓的爱意,这当街见面,便死缠烂打非得让展年风陪她喝酒聊天。展年风急着回去找贺凌萧,又不想伤了这个女孩的面子,正踌躇不前,任由孙盈盈拉着自己的胳膊胡搅蛮缠,不料却被贺凌萧逮了个正着。
      “狗男女!害我一顿死等,原来上这儿风花雪月来了!”贺凌萧气得不轻,也没心思吃饭了,快步绕过他们朝城西跑去。

      刚到树林边上,贺凌萧那一口强撑的真气顿时卸了下来,脑子一阵头晕目眩,浑身颤抖地扶着一棵树干猛咳了起来。
      就在他身心俱疲快要把肺腑都咳出来时,一个宽阔的肩膀从侧面扶住了他,牢牢地把他搂在怀里。
      展年风?贺凌萧的脑子已经不好使了,第一反应便是这个人,心里的委屈顿时涌了上来,他猛地推开来人,大吼一声:“滚!你还有脸过来!”
      “姑娘!”来人没想到他有这么大的气力,向后趔趄了几步又移身上来,低声笑道:“呵呵,男女授受不亲,在下得罪了。”
      贺凌萧听着声音心里一凛,手上的飞镖瞬间飞向对方的命门,只可惜他现在的样子,扔出的飞镖力道速度都大打折扣。
      吴啸天看着手指间截下的三只飞镖,笑了起来。“哎,美人恩将仇报,叫我情何以堪啊!”
      贺凌萧瘫软在地上,强撑着抬头怒视着对方,不用想也知道,眼前的这个无赖正是一路跟过来的。可恨他现在内力全无,连尾随的登徒子也对付不了,顿时有些心灰意冷。
      吴啸天见他脸色不对,收起了笑容蹲身在他旁边,关切地问道:“姑娘,你受的是内伤吧?”
      这话不像是在询问,更像是肯定,看来他心中已是了然。“在下不才,却懂点医术,可否让我为你把脉?”
      贺凌萧毒蛇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他紧咬牙关,不吭一声,强忍着让自己保持清醒,冷峻的脸颊因为伤痛而微微颤抖,额头上的青筋暴突,显得有些狰狞。从小到大,他从未如此的狼狈过。若是展年风在这里,定会立即为他渡入真气缓解胸口的疼痛和气息的不顺,可惜站在眼前的却是一个陌生人,一个三言两语就让他心乱如麻的陌生人,一个莫名其妙暗施轻功尾随自己的陌生人。l
      吴啸天暗自钦佩对方的毅力,心底涌起愈来愈浓的怜惜之情,眼前这个受伤的人儿就像是毒药一般深深地吸引着自己,让他如入泥塘,越发地无法自拔。
      眼见对方浑身颤抖,脸色越来越难看,冷汗顺着额头滚落了下来,吴啸天二话不说,飞速地隔空点了对方的昏睡穴,一把将他打横抱起,往就近的客栈疾步而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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