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倒计24小时》山思

22、曙光一线（1）

　　“一共收您289元。”药店的收银员将打包好的药品递给了许观知：“最近伤口有好一些吗？”
　　这家药店许观知经常关顾，收银员认识她，毕竟三天两头浑身是伤的顾客总是让人印象深刻。

　　“已经好多了，谢谢。”许观知接过塑料袋，手指不自觉的摸上了脖子，青痕淡化的速度不快，但是总是会消失的。

　　“是不是被校园霸凌了啊？要是有这种事你可千万别憋在心里，及时上报维和部门，现在社会对这种事件抓的都很严的。”收银员担忧的看着许观知，絮絮叨叨的说着：“你家里人也真是的，这种事情都不管！要我说现在的父母就是不负责任……”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少女总是一身伤，或许是移情心理的生效，看见许观知她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女儿一样，如果是自己的女儿一天到晚身上青青紫紫的……想到这个画面，收银员看向许观知的目光就越发怜悯。

　　面对收银员的好意许观知张了张嘴，却不知要如何开口。

　　而就在这时，店外传来了警报声。

　　“警告，知云城幸福巷384号监测器检测到黑潮浓度上涨……47％……58％……浓度逐渐上涨，请听见通知的居民迅速撤离区域，黑潮形成倒计时……10……9……8……”

　　天空被一层蜂窝状的能量包裹着，许观知认出那是结界，结界目前还是透明的状态，一旦转化为实体就意味着黑潮的展开。

　　药店外是一条街道，店铺像是罐头一样安静立在马路上，而罐头此刻开了口，从中冲出了不少内容物。

　　不少人神色惊恐的往外跑。

　　在听见警报响起的时候收银员就动作麻利的向外跑去，奔跑的空隙她回头看向药店，只见那名经常光顾店里的少女沉默的站在药店的中心。

　　她被人群推着向外挤，与少女越隔越远，只看见她穿着一件简单的T恤跟黑色长裤，外面套了一件加厚的卫衣，少女的气色很差，背上背着一个几乎有她半人高的背包，她看上去很孤单。

　　她不打算跑吗？要是被卷进黑潮她会死在里面的。

　　收银员苍白着脸想要拨开人群向许观知跑去，她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这种要命的关头她居然还在担心一个陌生的女孩，但是或许是因为许观知太像自己的女儿了，看见她自己总是觉得有几分心软。

　　但是人真的太多了，周围全是尖叫声跟劫后余生的痛哭声，一道薄薄的透明防护罩隔绝住了她跟许观知的距离。

　　“林月！你没事吗？”好友哭着扑向她，温热的身躯微微颤抖，收银员林月下意识接住了她，眼睁睁看着那道透明的防护罩在眼前转化成金属的颜色，而那名长相漂亮的女孩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1……0……黑潮已形成，本次浓度检测为D级，请身处结界内部的人员注意，祝各位好运！”

　　警报的声音随着转化成实体的结界一起消失在许观知的眼前。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随着白光一闪，画面转换了。

　　许观知站在了一条由垃圾构成的街道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烂鱼臭虾的腐臭味，街道的地面漆黑而粘稠，随着行走，靴子的底部被拉扯起黑色的不明液体，然后又伴着咕叽一声落在地上。

　　感觉像是在踩着一滩鼻涕。

　　在收到董玲的简讯后许观知前往了对方提供的地址，目的地是一个快递驿站，许观知凭借着收件码取走了寄存的快递。

　　快递里是一个半人高的箱子。

　　箱子里是一套制作精良的武器和防护服。

　　在户外打开箱子的许观知看见箱子里的内容物后一瞬间就面无表情的盖上了箱子。

　　很好，很大胆，这玩意居然能寄在快递驿站？

　　她掏出手机给董玲发了一个问号。

　　短信嗡嗡两声，董玲回复：【？】

　　或许是知道许观知想说什么，董玲的简讯很快就刷新。

　　【别问，能活下来再说。】

　　许观知提着那个箱子纠结的皱起眉毛，她觉得这个事情不是很简单，如果收了这箱东西她有预感后面得惹上大麻烦，但是日记上的倒计时时间不多了，空手进黑潮？许观知没把握，要是碰上个点亮了战斗科技树的怪物她分分钟就得死在里头。

　　她磨了磨后槽牙，觉得这事儿真扯淡。

　　又是个不得不往下跳的坑。

　　许观知从箱子里掏出那套做工精良的防护服往身上套，手指在摸到箱子里的那把枪后她面色有点古怪。

　　见鬼，董玲怎么知道她会用枪？还特地在箱子里给她配了把枪。

　　犹豫几秒后许观知还是把箱子里的武器都掏了出来塞在了方便拿取的位置，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

　　她调转目光看向周围。

　　街道大约有一辆车横行的宽度，在两端各自设立有店面，此刻店面呈现关闭的状态。

　　依旧是旧时代的卷帘门，门上有陈旧的血液，似乎是店主在杀鱼的时候不小心溅上去的，店铺的起名风格都是——xx海鲜、xx鱼铺类似的风格。

　　在店铺的门口放着老旧的橘色塑料筐，干涸的黑色水印留在筐子的外部，地面还剩下一些鱼类腐烂的尸体和一些不明内容的腐烂物，臭味就是从这些东西身上传来的。

　　街道的光线很差，许观知抬头看去，对上了一条又一条的晾衣绳。

　　绳子盖住了天空，上面还挂着衣服，衣服大多都已经长毛了，霉菌包裹在布料的表面，只能从完好的部分辨认出衣服的款式。

　　“呕——”

　　许观知的身后传来了呕吐声。

　　她警惕的转过身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声音的主人是一位打扮异常精美的女孩。

　　她看上去年纪不大，穿着一身日常的蓝白配色洛丽塔洋服，服饰上堆叠着大量的蕾丝、荷叶边元素，裙子上还画有兔子与时钟的柄图，头发被染成金色，用发带整齐的盘在脑后，她的面目因为低头的原因而看不太清。

　　这名女孩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许观知从包里摸出了刀，警惕的看向女该，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伪装成人的怪物。

　　“这什么破地方！好恶心！”女孩抬起了头。

　　她的真实面容隐藏在浓厚的妆容下看不清楚，一双戴着蓝色美瞳的眼睛周边微红，似乎是因为呕吐而造成的。

　　“喂！那边那个黑漆漆的，别看了，说的就是你！”女孩从兜里摸出了一个质地良好的手帕，嫌弃的捂住了口鼻，声音被闷在手帕里有些失真，她的目光转向了许观知：“你脸上那个口罩还有吗？我跟你买一个。”

　　许观知的目光转向她，黑漆漆，在说自己？

　　什么没礼貌的小孩，烦。

　　她皱了皱眉，转头就走。

　　“哎！哎！呕—你别走啊！小姐姐！姐姐！你等等我呕——”

　　在看见许观知转头就走的时候唐松萝傻眼了。

　　顾不上这条街上的脏乱，唐松萝拔腿追去，在进入这个黑潮前谁知道这里的环境这么恶心啊！
　　要是知道这里这么恶心，打死她都不来！

　　呕——

　　好臭！

　　唐松萝重新捂上了手帕。

　　许观知往前走去，她从包里掏出了一副一次性橡胶手套，是从药店买的。

　　她注意到在店面相连的水泥墙上贴着一些广告。

　　广告纸的材质是粘性不错的pp纸背胶，牢牢的黏在水泥质地的墙壁上，或许是因为粘贴时间过久，大部分的词语都在这脏乱的环境里破损的看不清样子，只能从清晰的字眼里辨别出几个字。

　　“情绪……觉醒……这是什么？”

　　在得知下一个要进入的黑潮名字叫做曙光一线后，许观知有试图去搜索过相关的资料，但是一无所获，与这四个字相关的信息被消除的一干二净。

　　“啊这个，我知道啊，曾经听阿姨说过，是在二十年前曾经风靡过的精神疗法。”那名打扮精致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她很自来熟的将脑袋贴在许观知的手臂侧面探头看向广告纸。

　　听到声音的许观知停顿了一下，她低头看向那个比自己矮了一个多脑袋的女孩。

　　这么巧？

　　“嗨，小姐姐，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唐松萝，你叫我松萝就行，我是笼中鸟的兼职调查员。”对上许观知视线的唐松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的指尖举起，一本小巧的粉色书籍一闪而过，昭示了她的身份。

　　“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是自找死路进黑潮的普通人，刚开始对你有点没礼貌。”唐松萝看出许观知的冷淡，她解释道：“虽然有调查员因为笼中鸟的奖金对找死的人抱有善意，但是毕竟我们家不缺钱嘛，所以……口罩能不能给我一个呕——”

　　话还没说完唐松萝控制不住的又呕了一声。

　　“……给你。”许观知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口罩递给唐松萝，对于对方的解释许观知不做评价：

　　“笼中鸟的兼职调查员是什么？”

　　接过口罩的唐松萝给许观知投向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在佩戴好口罩后她开口：“哎，就是那个事件嘛，因为笼中鸟招聘了未成年的织绪者，结果对方死在黑潮里面了，被家长闹上门了，这件事不是还上过热点新闻吗？然后自那以后我们这种未成年就不能上岗咯。”

　　唐松萝挤了挤眼睛：“你懂得，规避责任嘛，虽然没有签正式合同，但是福利待遇都跟正式工一样。”

　　许观知抽了抽嘴角，觉得笼中鸟还真是挺难的。

　　眼前这个年龄很小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女孩看起来很可疑，但是从目前判断来说她似乎对自己没有太大的敌意，思及至此，许观知的手摸向别在腰间的枪，询问女孩：“你说的精神疗法是什么？”

　　“这是二十年前的流行了，据我家里的阿姨说，当时社会上有一个号称曙光一线的机构，他们声称掌握了一种能够令普通人不用进入黑潮就能够成为织绪者的方法。”唐松萝耸了耸肩，给许观知递了一个‘很荒谬吧’的眼神。

　　当然荒谬，如果能够不进入黑潮就能获得进化，那么死在黑潮里的普通人算什么？

　　“要我说这就只是一个诈骗手段而已，但是不得不说，这种说法对于一些看不清现实而又贪生怕死的人来说，十分有吸引力不是吗？曙光一线声称，只需要购买他们机构的套餐，经过几个疗程就能够让普通人成为织绪者，而所谓的疗程就是精神疗法。”

　　“他们称人之所以只能在黑潮中获得进化，是因为黑潮中具备有现实里不具备的环境——某种极致强烈的情绪，而成为织绪者的步骤就是斩杀这种情绪，突破‘顶点’以此获得进化。相当有根据的猜测。”唐松萝评价。

　　“黑潮确实如这个组织说的一样，是由于某种极致的情绪形成的，这个组织的创办者是织绪者？”许观知进行猜测。

　　唐松萝回了个赞赏的表情，肯定了许观知的猜测：“没错，这个观点在最初公布的时候，别说是普通人了，就连织绪者内部都在热烈讨论呢！而曙光一线称这种精神疗法的操作手法是通过仪器进入普通人的精神世界，制造出类似于黑潮内部相似的环境，借此环境令被‘治疗’者完成进化。”

　　“如果只是从理论上来看，说不定他们真的能成功。”许观知抿唇。

　　“确实哦，有人购买了曙光一线的套餐，完成套餐后成为了织绪者。”唐松萝摸了摸下巴，她是个自来熟的小孩：“姐姐你知道刻度吧？用这种方式成为织绪者的人，他们内心的刻度是相当不稳定的，获得进化的时间短暂的像是烟花，这些从曙光一线疗程中获得力量的人，很快就死在了刻度的失衡下。”

　　“随后这件事就被曝光了，曾经辉煌的曙光一线就此消失，幕后的组织者原来竟是织绪者？”

　　许观知根据唐松萝的话语完善了这个故事。

　　“对啦！”

　　一个相当老套的结局。

　　“那么这个黑潮出现这个广告应该就不是意外了，搞不好这个世界的背景是二十多年前也说不定。”许观知走过这些店面，像是唐松萝说的一样，在曙光一线盛行的时代这些广告很火热，贴的到处都是。

　　“号外号外！最新的旧社日报！”街道的远处传来了人声。

　　“居然是真的！我还以为是诈骗机构骗钱的新方式呢！居然真的能成为织绪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