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心动》青音小鱼

38、第38章

　　见过袁玥的当晚，童小江到明江师范附近与冯笑吃饭。

　　巡回赛明江站告一段落，RIM俱乐部也就没那么忙，身为实习人员，他最近在学校里准备毕业论文。

　　冯笑原本已经说过不用特意浪费时间过来，但童小江坚持，她也只好不再多提，但免不了与仲秋说。

　　身经百战的校园女神闻言，拍她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写过那么多故事，怎么放自己身上就想不通？”但顿了下，又自行否决，“不过也难怪，你情感戏那么烂。”

　　怎么还人身攻击上了？冯笑不满。

　　两人这时候正在图书馆的走廊放风休息，来来往往学生不少，仲秋一面告诫自己别破坏形象，一面深深吸气耐住性子：“就算浪费时间，也是他觉得值得在你这儿浪费，接受就完事了嘛。”

　　话是这么说，但……

　　冯笑觉得，万一能这浪费的时间里做出点什么，对以后好呢？然后，思绪便火急火燎地打住——
　　你完了冯笑！她脑中有声音疯狂叫嚣，才刚刚牵个小手的功夫，怎么眨眼功夫连未来都开始想了？

　　仲秋见对面脸颊疑有红晕，啧啧称奇：“不然你也多表示点好了。”她大脑飞速运转，突然笑得狡黠，“对啊，这么冷的天，挨一起走多有爱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冯笑感觉自己像烧红的水壶，从内到外嘶嘶啸叫，以至于只要下午脑子稍微空闲，心跳就会瞬间慌乱不止。

　　好可怕的感觉！

　　冯笑猛地转过身，胳膊搁在围栏上，把头埋下去，仿佛一只找不到沙子的鸵鸟。
　　却听耳边拉长声音：“不过——”
　　她的心脏忽地跳起老高，怕对方说出更越界的话，迅速抬头：“怎么？”

　　仲秋上上下下地打量：“你真喜欢他啊？”
　　“不然呢？”冯笑摸不着头脑，“不像吗？”
　　好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有点想不到。”

　　冯笑懵了。

　　仲秋也学她转身，手腕搭着围栏，大约专业性深入骨髓，不自觉地做了个拉伸，让说出的话也显得慵懒：“你小说里写的人，可不是童小江这样的。”

　　不用她提醒冯笑也清楚。

　　深情内敛、凡事都成竹在胸的男人，不能说与童小江是两个极端，也得承认他们绝对不是一路。

　　冯笑费劲地想了想，才勉强回道：“毕竟是小说。”
　　“哦，写了两年，说不要就不要？”仲秋半打着趣，末了却意味深长，“我倒好奇了。”

　　她好奇什么没有明说，但冯笑大概能猜到。
　　到底喜欢童小江什么呢？这确实是一个无法用三言两语解释清楚的问题。

　　索性，当没听见。

　　“哎，你不吃吗？”眼前晃过手指。

　　喧嚣重回耳边，冯笑下意识地把筷子放嘴里，忘了没夹东西，瞬间咬到舌头，当即痛得倒抽口气，捂着嘴眼泪汪汪。

　　童小江抽了几张纸递过去。

　　冯笑接过摁着眼角，突然对面传来很轻地一下笑，又迅速轻咳，仿佛要掩盖刚刚不自觉流露的愉悦。
　　“我听见了。”她抬头抗议，嘴唇被纸巾当着，瞪眼时被气流喷出个小而迅速的鼓包，像鱼在吐泡泡。

　　童小江见状，自然而然地勾起嘴角，但这次半路就觉察到不对，忙抬起手指把嘴角两侧往下扯，做鬼脸似的。

　　冯笑本来努力绷着脸，乍一看也没忍住，笑出声，刚刚被“取笑”的不满烟消云散。

　　幸亏正值一波波的下班客流，他们坐在居民楼附近的面馆里，耳边眼前都是热腾腾的吵闹，两人笑声几不可闻，只能看清相互微弯的眼角。

　　不过，这顿饭耗费的时间有些长。

　　童小江一碗面倒是很快见底，但冯笑经刚才打岔才算回了些胃口，全部吃完便要过好一会，待两人一起出去，天色已经黑得见底。

　　冯笑把外套拉链拉到顶，又伸手往包里探，但指尖只碰到电脑，不见其他。
　　寒风断断续续吹过，本就散着热气的脸颊耳廓开始发凉，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下一秒，脑袋却被大力扣上一片暖意，差点连眼睛都一并遮住。

　　“冷不会说吗？”童小江低声埋怨，手却不停，掀开帽檐帮忙把眼睛露出来，又不知怎么想的，给拉了几下前额发丝。
　　可惜他缺乏女孩子独有的章法，拨来弄去，不像整理反而像蓄意破坏，当几缕发丝再次落在长睫上，冯笑不由嘟囔：“别动。”

　　发痒的感觉挥之不去，她微微眯起眼，正拿手去捋，不料碰到了对方突出的骨节。
　　耳畔忽地浮现仲秋的提议：“这么冷的天，挨一起走多有爱啊！”
　　身体仿佛瞬间收到指令，五指不假思索搭上他手腕，扯开，胳膊挤进去，紧紧挽住。

　　热源突然偎过来，童小江的身体一下子绷直。
　　手脚失调大概就是这种感觉，总害怕摆放位置过度，给对方不好的想法。
　　他站得笔直，有种回到大一军训时被拉到大太阳下暴晒的感觉。

　　不同的是，这次往上窜的温度，是在心里面腾腾冒热气。

　　等到冯笑往前走时，果断拉不动身边，还把自己惯性带着撞回去。
　　如童小江这样的健将，肌肉紧绷时就是一堵墙，隔着呢子外套也能撞出点痛感。

　　冯笑甚至还能听见点闷响，简直惊呆。

　　童小江怪不好意思，但姿势都来了，挣开也很奇怪，他索性心一横，主动把冯笑的胳膊往肘里带了带：“走？”

　　“……嗯。”

　　他们拿出老人散步的速度，摇摇摆摆地往地铁站挪，各自都咬死了不肯先开口。
　　说什么好呢？聊天也要讲究氛围，就现在这情况，万一说错破了功，不知谁会更难过。

　　冯笑垂眼看地面。

　　路灯稀疏，人影被拉的又斜又长，边界模糊，仿佛两粒水滴完美地融为一体，难分你我。

　　心脏不由跳空一拍，仲秋的疑问重新闯入脑海中。
　　她不解自己为什么会青睐与故事里完全两样的童小江，或许这就是答案之一。

　　能完全放心地去依靠，本就是一种求而不得的信任。
　　也是没在现实经历以前，无论如何都无法写下的感觉。

　　“童小江。”冯笑听见自己细细的嗓音在发紧。
　　“干嘛？”童小江另只手在身侧握拳，又装漫不经心地瞟去。

　　目光落下，天上的星星倒映在对方眼底，璀璨夺目：“好奇妙的感觉哦。”
　　他视线凝滞，脚也停，嗓音是唯恐惊扰什么的放轻：“怎么奇妙了？”

　　冯笑却只扬着唇，与童小江定定对视许久，又忽地深吸口气。
　　然后，一个短促轻巧的吻落在他颊边，仿佛蝴蝶扑扇着翅膀飞速掠过。

　　而童小江竟被无端定住，下一秒又如被戳了气的皮球，浑身都松懈下来，等对方跑远才回过神，几步追去，从后面环住她。

　　“胆子很大啊。”男孩子好强的气性占据上风，浓烈到紊乱了她的心跳。

　　是啊，为什么会突然那样大胆？冯笑讲不清。
　　她只知道，当看见童小江难忍紧张的模样，心里便油然生出一股冲动。

　　主动吧，别错过！

　　童小江不知道她的心声，见不说话，伸手小心地捏住她的脸，假装威胁，“敢做不敢当吗？”
　　“你，放手啦！我错了行不行！”冯笑求饶不得，只剩下不停地笑。

　　无人的街上，风吹过，奇异的快乐围住两人。
　　如果能永远活在这样的快乐里，未尝不是一种绵长的幸福。

　　可惜，作为一名小说作者，乐笙太太忘了一件事。
　　最高兴到忘乎所以处，最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滑坡。

　　哪怕，此前已有隐约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