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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伴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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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妤的才华出众并不仅仅因为她是宋家的嫡女,她自己本身也是极出众的。现如今宋家的当家主母是她生身母亲的妹妹,宋夫人去世后她妹妹作为填房的。
我素来与京城里许多公子哥有来往,他们大多不知晓我是女儿身,仅几位关系极好的朋友我曾坦言过自己的身份。京城里有个什么大小事都瞒不过这些世家子,就算坐在那满春楼坐上半个时辰也能听到许多事。
我吃了盏茶,宋安妤屋里没有别的人。我吃完了一碟子糕点,宋安妤有些呆愣。
想着吃了她的茶又吃了这么多糕点,我起身坐到她身旁的椅子上:
“你们家那个庶女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她吸了口气,僵着身子和我说话:
“她,不算庶女……”
“随你怎么看,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
宋安妤与我听闻的不太一样,她没有恃才傲物的样子。只是不知是心性如此还是有着极深的城府……
起身准备告辞离开,她留我等了一刻钟才放我离开:
“牛乳糕”
我打开盖子,食盒里的正是方才吃过的点心。她拿着帕子掩唇:
“我不爱吃甜食……你吃吧”
“那……多谢你了”我凑过去朝着她笑,然后欢欢喜喜的回去了。
宋安妤看着那人欢喜的模样,紧绷的神经也在这一刻放松下来。沫儿扶着她坐下,有些摸不着头脑:
“姑娘,那牛乳糕可是您亲手做的,不是说送去给皇上吃吗”
宋安妤眼眸沉了沉,她这番进宫不仅仅是为了伴读……宋安妤抬头笑了:
“我见着她心里生不出不喜”
沫儿虽然不懂宋安妤话里的深层意思,但是既然宋安妤不讨厌沈二姑娘那她也不讨厌沈二姑娘。
回去的路上我远远的瞧了孟晚枝一眼,她坐在院子里绣花。许是我目光灼灼,她也抬头望过来。孟晚枝偏清冷长相,不说话就是一个冰冰冷冷的美人。
我收回目光朝着她点头,然后离开。我们之间还未挑破,我须避着她,以免她做出什么伤害如清阿姐的事。
保和殿
皇帝身边的公公是幼时就服侍着皇帝的,皇帝的一个眼神他就明白应该做什么。龙椅上的男人用帕子捂着嘴剧烈的咳嗽着。未公公端着热茶让皇帝顺顺气,皇帝只摆摆手:
“你,你说,宋家…”
裴莫源看着皇帝身边的未公公,未公公放下茶杯小跑着出去。几乎是听到保和殿大门关上的吱呀的声音,裴莫源冲到皇帝身前,颤着手给他递过茶:
“怎的咳的这般厉害…”
齐谨眼里是藏不住的疲倦,他接过茶小口喝着。心里的郁闷在这一瞬缓解了不少。齐谨看着裴莫源,眼底是难得的温柔。他上位这些年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恐这齐家的江山败在他手里了。
裴莫源从怀里掏出帕子轻轻给他擦着嘴边的水渍。齐谨闭着眼将头轻轻靠在裴莫源怀里:
“阿彦,朕立昼儿为太子吧”
裴莫源拍着他的背,手下的动作停了一下又立马接上。齐谨前几年也说过立太子的话,他不肯,这话才放了几年。
“昼儿的父亲是我父皇的兄弟啊,昼儿也是我齐家儿郎”
“阿彦,你会好好辅佐他的,对吗?”
裴莫源有着出尘之姿,他身着绯红的官袍,眼尾染上红色,衬的他愈发的心酸。
齐谨没有得到裴莫源的回答,他抬头望着他,轻轻笑出声:
“我把阿彦惹哭了”
手下一用力将裴莫源拉坐在龙椅上,裴莫源挣扎着说不妥。齐谨却是不在意的按住他,而后还是将头靠在他肩上:
“阿彦…阿彦…”
齐谨低低的笑了
裴莫源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可惜只能碰到那冰冷的发冠:
“我不会辅佐齐昼,他若当了皇帝我和谢时闻就造反…”
齐谨知道这个人只是嘴巴毒,心里却是十分柔软的。裴莫源端正的坐在龙椅上,齐谨伸着手触碰到了那人放在膝上的手,几番试探下齐谨紧紧的捏住了那人的手:
“我要你活”
齐谨说这话的时候轻轻的,裴莫源毋得嗤笑出声。齐谨闭着眼,却伸出另一只手抚上裴莫源的脸。他知道,他的阿彦这会是真的哭了。
裴莫源眼眶通红,紧紧的咬着牙也不愿发出任何声音。
齐谨是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
翌日
经过昨天的事儿总觉得凌阳和安定之间有了裂缝。早起上课的时候,凌阳的眼眶微肿,想来是昨夜…
去书院的路上遇到了宋安妤,我和她互相见礼。我们三人走在路上绝口不提昨日的不愉快。倒是到了书院之时,沈雨桐上赶着来自讨没趣。
安定安安静静的坐在夫子位的右下方,沈雨桐坐在她身后的位置。我们自然都是要给安定见礼的,她不回头,只淡淡的让我们起身。
“二姐,今日的课是谢大人亲自出考题,你…行不行啊”
沈家虽不是书香门第,可祖父卫国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的这些小辈一个不如一个?
见我不理睬她,只自顾自的磨墨。她在祖母寿宴上被我下了面子,这才进宫第一日就迫不及待来寻仇了。宁半音也给她帮腔,我有些烦躁。凌阳转过头欲喝止,安定却发了话:
“皇姐,那是沈家的家事”
我挑眉看了安定一眼。不知为何,我竟觉得安定对我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怨?
沈雨桐絮絮叨叨的说着我近些年在京城中的不作为和不入流的手段。如此这些话早就听腻了。
我铺开纸张准备写字,宁半音却掩着唇恶意的笑着:
“庶女就是庶女,骨子里就是卑贱”
我知道孟晚枝也听到了这话,她却没什么多的表情,安静的坐着自己的事情。我添了点水磨了更多的墨,笔上沾满了墨汁,朝着那两人的脸用力一甩:
“我是嫡女庶女与你何干?”
两人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安定转过身子不悦的看着我,我朝着她扯出一抹笑:
“既然殿下说这是我沈家家事……”
怎的沈雨桐挑衅我她就可以点头默许,换做我却不行了?
宁半音依旧骂着我是卑贱的庶女,我沾满墨汁的笔一下接一下的朝着她们甩,两人浑身都是墨汁,脸上更是不堪。
凌阳和宋安妤呆愣的看着我,我撇过沈雨桐二人,只觉得心烦气躁。宁半音想扑上来和我厮打,可是她常年养在深闺,哪里比得上我自幼习武?
三个人的场面尤其混乱,安定派人来拉过我。我朝着凌阳递眼色,她立马上前制止,逐渐安分的局面立马消失,仆人公主贵女混作一团,我趁机甩了宁半音耳光。将人推翻在地后,我恶狠狠的看着沈雨桐:
“你做的肮脏事别逼我说出来,还有,我是沈家嫡女,不是你卫国公家女儿”
沈雨桐手紧紧的攥着裙摆,我知道她不服气。我也知道惹了宁半音对我没什么好处。但是例如沈雨桐这种欺软怕硬的人,只能用武力来解决她。
一刻钟后
闹剧是由谢时闻的戒尺板子制止的。我们被送回去重新梳洗。
谢时闻坐在上边好不严肃,他命我们作画。我坐在书桌旁有些无从下手。
梳洗回来的宁半音铺开纸张开始作画,我不擅长作画,只能尝试着画下心里花的模样。
谢时闻起身在堂下巡视,宋安妤的功底扎实。凌阳手里的画显得格外娇嫩。走到沈知宁桌旁时,沈知宁趴在桌子上试图掩盖自己的画。谢时闻伸手扯住画纸一角,沈知宁不愿意动,谢时闻手里不放开,眼神却看着窗外:
“拿来”
片刻过去,谢时闻将画纸揉成一团扔在她桌上:
“荒唐!”
凌阳小心翼翼的拿过画纸,刚打开一半,宁半音已经笑出了声:
“这是什么歪歪扭扭的”
她似是没有笑过瘾,伸手夺过凌阳手里的画纸,又拿去给不在意的安定和孟晚枝看。安定没说什么,但她紧皱的眉头松了些。孟晚枝则是漠不关心,继续画着自己的画。
谢时闻脸色很臭,一时间我也分不清他是不是真的觉得我无可救药了。我想了想还是开口对着凌阳开口:
“殿下,臣女会画”
“只是,需要殿下帮忙”
凌阳自然是相信我的,我拿起沾着朱砂的笔在她额间仔仔细细的描着。
半晌,我放下画笔,看着她额间娇美的花儿一时间失了神。
宋安妤拿过铜镜和凌阳仔细端详着额间的花,宋安妤开口打破沉寂:
“沈二姑娘果真心灵手巧”
谢时闻捏着手里的册子,我挑衅的望向他。谢时闻脸色差的厉害,我知道这次是我的小聪明,还是……他最厌恶的……
好好地学堂被这茬子打乱,凌阳追着问我这额间妆的名字。我不敢回答,只能含糊的蒙混过去:
“这也是我偶然间看到的,并不知道……”
“此妆名唤眉间俏”
谢时闻俊俏的脸庞并没有多余的神色,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如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可是这件事明明就是一道坎…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
凌阳很高兴,她连连夸我手艺精湛,说着就要去给太后看看。
我自然是拦不住她的,宋安妤递给我眼神之后陪着凌阳去了太后那里。其他的姑娘们也被谢时闻放了回去,独独留下了我。
谢时闻走在前头步履稳健,我急匆匆的跟在他身后,脑子里不停的思索着如何开脱罪责。
万林院
谢时闻是太子的太傅,万林院是他常待的地方。从某种意义上说,万林院可以算是谢时闻的私有。
我低眉顺眼的跟着他进屋子,屋里有人上了热茶,而后悄悄退出去了。谢时闻屋里的碳烧的旺旺的,已经临近春天了,他还穿着狐裘。
他脱了雪白雪白的狐裘,衣衫也是月白色的。他们这些文绉绉的文官就喜欢穿这种白色的衣服!
谢时闻很难不注意到那道饱含打量的目光,甚至还有一丝笑意。他揽了揽外衫,轻咳了一声,不言语。
我猛的收回目光,他揽紧衣服是什么意思?我沈知宁难道是什么胆大包天的人吗?虽然我臭名远扬,但是也不敢肖想当今宰辅大人!
“谢…谢大人这是?”
谢时闻伸手指了指旁边得凳子,我挪过去坐下。喔看着他,希望他有事可以快点告诉我,或者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端起茶杯,皱了皱眉。我有样学样也端起茶杯灌了一大口茶。
谢时闻喝茶得样子可真端正。
“以后在宫里要藏拙”
“是”
我继续闷了一口茶。他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正当我已经吃完了一盏茶,门外传来耳熟的声音:
“谢先生”
是苏始源!
他知道我来了这里的。他进来时我站起身看着他,他看着我抿嘴笑笑。他来的最快,同时来的还有宋大公子,温家公子,我同他们一一见礼。
他们几人是来交策论的,谢时闻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还是把我留在了这里等苏始源一同出去。
一刻钟后
苏始源一行人出了万林院,我也跟着他一起出去。宋锦良走在前头,忽的轻生问我:
“咱们今日是第二次见面,沈二姑娘可还认识我?”
“自然是认得的”
我知道他应当是看出来了那日我是女扮男装的。苏始源也不顾及有人在,他眼睛亮亮的:
“好宁宁,你可想我了?”
温宴书笑他不知羞,宋锦良也笑着摇头,他还是笑着,眼睛亮亮的。
自然是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