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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续.胜天一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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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南宫黎被选进宫伴读后,每天的行程就变成了皇宫、和家。
进去伴读,学的也就那么点东西,既不如宫外自由又得被先生告状。
他不喜欢学诗书学的自然是敷衍无比,功课回回垫底。
但他喜欢骑射一类的课程,回回都能大出风头。
日子过的属实平淡。
这样也好,什么都不用操心,也算自在。
但是,跟他一起来伴读的还有个戚秋寒。
她的功课每次都完成的很好,跟南宫黎形成了鲜明对比。
于是有人免不了就要拿他们二人比较。
于是日子久了,本就看戚秋寒不顺眼的南宫黎更加看她不顺眼了。
有事没事就得惹出点事。
然后两个人就天天吵。
幸好伴读的对象祁穆玄是个好脾气的。
不然天天闹腾早让他俩滚回去了。
所以南宫黎更多的时候喜欢和祁穆玄待在一起。
他觉得祁穆玄安安静静的不争不抢性子温吞。
比戚秋寒强多了。
祁穆玄也喜欢和他在一起,毕竟久居深宫,身边难得有这么一个心思单纯、说话直率的人。
然后他们三人忽然有一天就被送去北国为质了。
南宫黎非常非常想回家,他不喜欢北国的寒冷,不喜欢祁穆玄和戚秋寒到这里以后说话也开始弯弯绕绕的。更不喜欢有事没事就来找事的皇族。
还得紧注意自己顶名来的身份。
每日过的提心吊胆。
后来祁穆玄和公孙扶光似乎有点交情后他才稍稍放松了些。
起码不用担心菜里被人下毒。
但是,戚秋寒似乎和公孙望舒更聊的来。
错觉吧,她刚刚还被一个郡主推下了水。
大冬天南宫黎看着都不自觉打颤。
在北靖皇宫的日子注意着些也不算太难过。
南宫黎依旧想家。
有点郁闷,一直以来都没收到个信,家书不能送,连个能念想的东西也没有。
每次羽卿国的使臣过来,祁穆玄和戚秋寒好歹还有点口头问安。
怎么自己什么都没有?
不高兴。
许是他们一心扑在了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妹妹上?
不过是一支快要落没的旁□□么上心。
更不高兴了。
后来,他终于能回家了。
但路上出了点意外。
还不如不回家。
掉下断崖的时候,他脑子是空白的,断剑被塞到手里的时候,他脑子也是空白的。
虽然南宫黎平时喜欢玩弄刀枪,可、下杀手还是第一次。
他不敢。
可是、他们死了。南宫黎回不去了。
祁穆玄死了。凶手就在眼前。
杀与不杀都在他手里。
他不敢。
可是南宫黎想不通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变成这样?
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
他疯了。
既然不回去了。
那就杀吧。
令他意外的是,戚秋寒还活着。
南宫黎并不想让戚秋寒看到自己的样子,下意识想松开断剑,可是他还没替他报完仇。
还是解决完再说吧。
后来他丢掉断剑看着自己满手血迹呆着发愣。
再后来,有人来了,他依旧脑子一片空白,戚秋寒安葬了祁穆玄。
等南宫黎真正反应过来时,已经在路上了。
他可以选择隐姓埋名,去另一个国家度过余生。
但南宫黎还是想回去再看看,也许实际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呢?
当他走过熟悉的街道来到陌生的门前时,易主的府邸让他彻底死心了。
究竟是其真的罪不可恕还是国主昏晕无能。
南宫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滔天的恨意将他吞没。
于是他想尽办法不择手段的往上爬。
就算背尽骂名又如何?他什么也不在乎了。
他要的,是倾覆整个羽卿国。
但可笑的是,在事情刚刚有了一丝进展之际,他居然飞升了。
真是好笑。
飞升做什么?
不对、飞升当然有用。
底下的一群蠢货还在大喜于他的飞升能再保羽卿国。
无论如何,他终于有了能够真正倾覆羽卿国的能力。
但现在又有天规约束。
南宫黎并不觉得为了底下的一帮杂碎赔上自己的前程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不急,来日方长。
如果国主老死,不是还有其他皇族吗?
然后抛开这些不谈,飞升还是挺有意思的。
但天庭并不是纯粹的像世人向往的那样,岁月静好。
天庭不缺各个神职的神,每一个人每一天都在明争暗斗。
南宫黎放在所有武神里,并不出挑他也不想当出头的人。
没人怎么注意他,他也不多管闲事,也算安宁。
后来某天他发现,断崖下那一夜给他递刀的人就是水神池清瑶。
跟公孙扶光交情不错,难过那天他也在。
无所谓,都不重要。
后来,轩辕七引出了一场混战,天庭戒严,公孙望舒在凡间自尽。
阴差阳错的,竟给了南宫黎机会。
他趁北靖与羽卿国交战时屠尽了整个皇族。
无论用什么办法,他终于了去了多年的执念。
他掩盖了自己来过的痕迹,又混入妖界接着妖族的入口回到了天庭。
没人发现,也没人怀疑,毕竟他平日里实在没什么存在感,而且多他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他干脆忙里偷闲,趁着所有人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他跑去了平日里他去不得的地方。
也不是去不得只是他品级不够而已。
趁着没人太注意,逛一逛得了。
他在藏书阁待的天昏地暗,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过去的几日。
这里真是松懈无比,他在这待了这么久都没人发现。
他越往里走受到的限制越多。
似乎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没关系,他不执着于看那是什么,只是来消遣的而已。
不知外界又发生了什么,某天藏书阁竟然来人了。
南宫黎躲在了巨大的书架后面。
对方似乎没有发现他。
想办法赶紧走,一不小心碰面就解释不清了。
他穿梭在书架后面想绕到出口,可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
他明白了,那人,是冲自己来的。
对方身着黑色斗篷只露出了下半张脸:“胆子不小,这里也是你能进的地方?”
南宫黎挑眉:“你要是能进,至于这副打扮?”
捂这么严实不也怕别人看见?
“我当然能。”她缓缓摘下帽子,露出了一张脸色苍白双眼清明的脸。
一张分外眼熟的脸。
——北靖国国师。
她不是死了吗?!她也飞升了!?
不对。
近几十年飞升的女神官只有两位,她是在先前就飞升的。
能进入藏书阁的神官品阶自然不低。
能进入这里的女神官更是寥寥无几。
这么有能力的女子天庭先前必定不会少了有关她的传闻。
但南宫黎翻来覆去的想,也没想到有关这名国师的任何传闻。
但与之相似的倒是有一个。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几乎不太可能的人:“月神殿下吗。”
她微微点头:“聪明,看来我来对了。”
“眼下的情况,我们似乎并没有相同话题可言呢。”此时南宫黎的手在身后的书架上摸索,找本厚的卷宗打过去。
但马上他的手就动弹不得了。
轩辕七淡声道:“这里的每一份卷宗都是我亲自摆的,你想找什么呢?”
南宫黎放弃挣扎:“你不专心在外面来找我做什么?”
“分一身出来也并非难事。”轩辕七道:“而且你最近干了什么没有自知之明吗?”
“哦”他淡淡道:“你说那个,你还挺关心我。”
她从哪知道的?!
“我接下来说的一切,你听好。”
“怎么总有种感觉,你说了我就走不了了呢。”
“若是不听你绝对走不了。”
接着轩辕七将天道、天命、命运线等一系列的事用最简洁明了的语言和盘托出。
南宫黎脑海中电光火石的画面疯狂闪现。
轩辕七是月神是帝君的妹妹,本来是要被天道整死的,但是死前反悔一路杀回来了,然后她本体在外边,分了一身来找自己。
然后、他们两个是轩辕古国的人,天道选中了他们,于是他们兄妹飞升,然后四千年后,天道又选中了公孙扶光与公孙望舒两兄妹。
也就是说,公孙扶光是命中注定的下一任帝君,而公孙望舒,生来就要祭命的。
在公孙扶光与公孙望舒年幼时,轩辕七跟着轩辕君下凡找到了各自的继承人然后开始从小教导。
本来轩辕七死了一切就都没问题了,但问题在于她并不打算听天道的,她甚至还想掀翻天道。
但是,她顾及的东西太多,轩辕七做不到于是找上了自己。
不是!话说回来!!这跟自己能扯上啥关系!?
南宫黎问出了心中的一个疑惑:“公孙望舒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去拦她?”
“不成器。”轩辕七轻嗤:“天道都拦不住,我拦得住吗?”
她以为北靖国里的是天道在罚她,实际天道只是想让她知难而退,把她逼回天庭。
但她会错了意,到底是被保护的太好,总是那么的天真。
他继续道:“北靖的皇子皇女当初是死绝了吗天道非要让她去?”
“她有个有本事的母后,因果循环,她必须去。”
真以为北靖皇宫里没人了吗?
那是因为所有人都没有想过公孙扶光会飞升,那个皇位,本该就是他的。
在此之前,皇后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威胁到这个结果。
当然,如果不是天道选中了他们。
要说那国主皇后聪明一世,也糊涂一时。
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女儿飞升,他们都已经是神了怎么可能再回去插手凡间的事务。
可他们偏偏觉得,让神来继承大位可保万代千秋。
美好的设想,但他们忘了,这么干,神遭天谴,国将不国。
在他们飞升后的几十年里,凡间完全有能力再培养一位继承人,但他们没有。
因而也就导致了北靖当年内忧外患,有了这个因,就有了公孙望舒下凡后的一切。
因果循环罢了。
“所以、这好像跟我没关系吧?”南宫黎清楚了藏在心中的问题,但并不太想多管闲事。
轩辕七什么都知道,那他做的事捅出去往重了罚也至多不过一死。
“命中必定。”轩辕七道:“你好生想想,你所经受的一切都是怎么来的。”
言下之意,他当夜所经历的一切早就注定了无论如何也避不开。
她的话让南宫黎心中一沉。
接着她的话更是让南宫黎惊掉了下巴。
“杀了气运之子。”
“刺杀帝君吗?”南宫黎不知道是她疯了还是自己疯了:“那我不如撞死在这吧。”
“不是他。”
“他徒弟?”
“不是。”轩辕七平静的补充道:“他们不会活着回来。”
南宫黎惊了一瞬:“你要杀了他们?”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轩辕七说完,身体逐渐变得透明。
压在南宫黎手上的那股力道也消失了。
他一愣,忽然往前奔去想抓住她逐渐消散的身影:“你的本体、你!”
“杀了他们!正道对歪道,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行!”
“有人会……”
只可惜她话没说完便消散了。
——轩辕七死了。
天边,轩辕七被轩辕君一箭穿就心。于此时满天丝线刹那间显现。
那一刻的所见所闻对所有人的是大冲击。
尤其是对公孙扶光。
来到天边的南宫黎只看到了身体往下坠的轩辕七,和一个在追逐她的光点。
轩辕七想借上古之力毁掉丝线,可她连天庭的大门都没迈进去。
死在了天边,死于至亲之手。
南宫黎心中划过了一丝悲凉,转瞬即逝后,更多的是感觉没有意义。
凡人那么努力的想逆天改命,殊不知他的命格本身就是被定好的,谁也改不了。
神高高在上藐视一切,殊不知其神位只来源于天道的馈赠。
鬼怪无论善恶,如果一开始其命格就是好的,那么,其无论其做什么都会得到一个好结局,反之,无论如何则都是无用。
没劲,太没劲。
早知自己多灾多难是天定,手刃仇人也是天定。
那他这些年究竟在干什么呢?
无趣,太无趣了。
忽然间,他看到了闷头往妖堆里冲的公孙扶光。
南宫黎看着他发疯的样子,心中竟有了一丝怜悯。
多可笑,你的一切从来都不是自己的。
也许,经此一遭公孙扶光在轩辕七和轩辕君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又或者是本来美好的一切破灭了。
南宫黎忽然想试试,这位被天道选中的气运之子,实力究竟如何。
所以他去找了他打架,也不管那是在什么时候,反正就是要比个高低出来。
下场是南宫黎输得很惨。
公孙扶光下手招招致命,到了最后绝不会脑子抽了的放了南宫黎。
南宫黎还不太想死。
于是他搬出了轩辕七。
又将轩辕七的话又告诉了他。
公孙扶光方才将信将疑的住了手。
大战结束后,如轩辕七所言,轩辕君和公孙扶光二人一个都没有回来。
甚至靠近主战场的神官回来的都寥寥无几。
但这么一来,天庭乱了。
他看着众人相争,人人都想往那最高的位置上坐,但冥冥之中注定的事,谁又坐的稳呢?
不会有结果的,除非现场飞升一个气运之子。
但天道应该来不及找下一个,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
反正现在没人管,他们争来争去自己为什么不去凑个热闹?
结局是他得胜。
但他想不清,这个结局究竟是天定还是靠自己得来的呢?
不知道。
往后有一段时间众神相争的局面愈演愈烈。
与此同时,在大战中因陨落而空出来的神位也逐渐有新人补了上来。
南宫黎结识了一位为了将要掌管司法的新神官。
他比较有意思,别的新神官在了解情况后都是跃跃欲试也想分一杯羹,他则是关心起了因本次大战造成的损失。
他似乎想把一切推回到原来的轨道。
大概不太可能。
不过他忙他的,南宫黎忙自己的。
他开始不是非要得到什么但在其中锋芒太盛也会被人盯上。
南宫黎怎么也想不到,池清瑶居然也能和他对上。
就跟他打的时候最没劲了。
认输飞快还不还手。
他魂丢了吗?
南宫黎离开时,忽然发现明理和文神在天边争夺着什么。
应该是那把藏书阁的钥匙吧。
大战一结束那个地方被看的死死的。
看了一会,令他意外的是,没过多久戚秋寒居然也来了。
目的很明确,就为了那把钥匙。
她对这些事又感兴趣了?
从那一夜过后,戚秋寒许久没有再争过什么。
这次为什么?
不重要,反正南宫黎不会让她太轻松。
后来,天庭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三足鼎立了。
气运之子来不及找吗?天道又搞什么鬼东西。
不想管什么都不想管,尤其是还要跟他们掰扯……烦烦烦!
此地不宜久留,找个理由下去吧。
南宫黎一秒都不想多待,他穿过云层俯视凡间想随便找一个地方落脚。
但他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身边的白云变了。
白云飘飘,仙气若有似无,他于一片苍茫中慢行,最终来到了一棵挂满红线的树下。
树上躺着一位醉玉颓山的红衣男子。
“红线神。”他道:“叫我过来做什么?”
那人瞥了他一眼:“小七没和你说会有人来找你吗?”
南宫黎点头:“她死太快没说完。”
“再者,你找我做什么?给我牵线?”
他“呵呵”笑了两声,接着从身旁的树枝上取下一条红线:“牵崩了不赖我。”
南宫黎轻笑:“那我就把这里烧了,总归不能让我一个人不高兴。”
“很好。”他忽然正色,踩着红线下来:“没看错你。”
“有话直说。”南宫黎往后退了,退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他道:“讨论讨论小七交代你的事。”
“找别人吧,没兴趣。”南宫黎转身就走。
“兴许会改变现状呢。”
“不信,滚。”
跟天道对着来,轩辕七死的例子还不够吗。
“天道并不是绝对的。”他道。
南宫黎步子一顿忽然来了兴致:“细说兴许我还能再考虑考虑。”
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跟天道唱反调的。
“当初,天道并不掌管世人的命格,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注定。”
但是当第一代神官封存上古之力一切太平后。
忽然间出现了神逆改凡人命格的情况,到后来一发不可收拾的出现了改命换命夺命的事。
天地之间又乱了,神于五界,竟到了对立的地步。
眼看着马上又要生灵涂炭,那时的帝君为了一绝后患,直接把世人的命格交给了天道掌管。
这么一来,一切皆由天道,一切命中注定。
南宫黎冷笑:“这么说的话,那个帝君挺废的,管不住手底下的人,还想出这么蠢蛋的方法。”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定程度上倒是省去了挺多麻烦。”
“所以,告诉我这么些有什么用?”
南宫黎总不能回到过去制止那个帝君的决定吧?
“事实上,在当初就有人反对了。”他道:“那个帝君的妻子,拼尽全力从天道手中抢回来命薄的几张纸,将他们撕碎扔向了凡间。”
那几张纸命薄并没有因此消失,而是化作了另一本命薄,归于天地之间。
这本命薄与天道命薄截然相反。
这上面的人,命格不由天道注定,由他自己。
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自由人。
“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南宫黎忽然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这些事,实在不是普通神官能知道的,就算活的久也未必接触的到。
“哈哈哈,走吧走吧,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他笑着,挥挥手平地起了一阵风将他吹了出去。
他一转身,与树上坐着的带面具的女子刚好对上。
“用你们的话来说,这是要造反吗。”那女子的语气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嘲笑。
“过了这么多年,忽然发现我当初的决定弊大于利。”
“但他的命格并不在另一本命薄上。”
“你等等看。”
一眨眼的功夫回到了天门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此刻他混乱下凡的心思也没有了,他折回天庭闭门不见人。
那个人,究竟是谁。
他知道的,恐怕轩辕七都不知道,可他为什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还有那本命薄。
是在说自己的命格不在上面,还是说找到那本命薄就可以改命?
在毫无思绪的情况下,他还是去找了一位关系不太好的老友。
毫不意外的,吃了闭门羹。
算了。
他无功而返,回到殿中睡了个天昏地暗。
梦中,他梦到了他在北国当质子的时候,和伴读的时候,又梦到了那一夜惨不忍睹的画面。
总之就是很乱很乱的梦,交错在一起。
最终停留在了当初的崖底。
他看到了,戚秋寒和当初的自己,但他们看不见自己。
此时,他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回看自己的一切。
他骤然惊醒。
真是的、好不容易睡一次,梦什么不好梦到这些。
他坐在床边思考着轩辕七说的杀掉气运之子的事。
用天道给的神力杀掉天道庇佑之人,这听起来可真是有病。
不知过了多久,他耳边忽然回响起了轩辕七的那句话:“正道对歪道”。
等等、这个意思难道是说……
他匆匆下凡,去了一个禁地。
许多年前他听说仙界有一处禁地。
——为第六界的入口。
昔年天道划分六界,仙魔两届交战魔界被镇压与修真界之下。
轩辕七所言的正道对歪道,是意指这个吗。
可是神身上有金光根本就不能修这个啊。
所谓的入口,一个不见底的深坑,血腥、邪气怨气魔气味浓郁至极。
挺恶心的一个地方。
说下面是乱葬岗南宫黎都信。
轩辕七的意思,是让他把下面的东西放出来,然后去弄死气运之子吗?
那失控了不就把六界全卷进去了?!
跟再大战一回有区别吗!!
要是让神官修这个,除非是将死之际不再受天道的金光庇佑才有可……她难道是这个意思?
试试。
云层之上化为实体的天道看着手中的命薄逐渐消失的名字有一瞬间的错愕。
南宫黎的命格变了。
于此时众神名册上,南宫黎的名字忽然变的几乎没那墨迹。
等南宫黎从坑底爬回来时,已经过去了四个月时间。
他墨发变为白色,眼眸中爬满了血红之色。
可他身上的金光却也还在。
将死之际金光破碎不再受天道庇佑。
若绝境逢生,金光又会重新回来。
如此,他将赤瞳白发用法力遮掩,像没事人一样回到天庭。
明面上他依旧不管事,但对于自己本职工作还是尽职尽责。
背地里六百年间他杀尽了气运之子。
但温醉到底还是成了漏网之鱼。
他飞升后可借助天道之力。
而南宫黎所有的,并不足以让他与天道硬碰硬。
而且天道怕是不会再让他们活太久了。
大概率就是让明理来逮他们了。
算了,先把他扣着吧,正好有人要找他。
怎么收拾温醉呢?
这人也是够狠,杀的整个宗门上上下下没活口,连一根草都不放过。
天道品味变了吗?怎的就选一个手上沾满血债的人。
嘶……但其实细细想来天道也没变。
昔年的公孙扶光就不是个善茬。
还有这几年的他们。
除了明理以外,他和戚秋寒的事被捅出去都能被挫骨扬灰的地步。
但是还没等他想到应对之策,温醉先来了。
天道也是有够心急的,把神官弄成半残还不算。多多少少又给温醉透了底。
这回真急啊。
温醉涉世不深,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那个复活人的法子身上。
去找戚秋寒。
他自己都不确定这事是真是假。
结果显而易见,戚秋寒不可能告诉他,那试试就知道了。
温醉来的时候,南宫黎自己都有预感,他活不久了,不仅是天道,还有他修的邪术。
他所受到的反噬越来越强,日日倍受煎熬。
他想临死前再去见一个人,不管那个人想不想见自己,有些事总要问清楚。
他早就知道祁穆玄在冥界的事。
但他也知道,祁穆玄不想见自己。
但南宫黎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偏偏只不想见自己?
又为什么,他们当年什么都不肯告诉自己。
他只想知道这个答案,除此之外,他绝没有想下死手。
可他当时,抑制不住那股杀意。
他又一次、不在了。
但是,可是!已经死掉的人化为鬼,怎么可能再如普通人一般划破脖子就一命呜呼。
后来魏凌云死前的话,方才彻底点醒他。
鬼的执念消散方才是真正的死亡。
百年间南宫黎不敢见祁穆玄,祁穆玄同样不敢见他。
在那数以万计的香火之中,经常有一些来源于祁穆玄。
他被贬至凡间,不过戚秋寒竟然没借机把他贬的更狠是他意外的。
正好他也不想再回那个天庭。除去神官的身份,他反而更好修炼了。
况且,此时的温醉并不把他当敌人,这会估计在和戚秋寒明争暗斗。
他无处可去,便又去了祁穆玄那。
好死不死,遇见了那个戴面具的。
好像弄死他。
“你这回没把幸运之子整死啊。”千面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你行你去。”
“我对这个没兴趣。”
滚,真吵。
南宫黎一直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杀不死。
从第一次见到千面,是南宫黎杀了第二个气运之子的时候。
当时他尝试过很多种办法杀千面,这人就是不死。
大概魂儿多吧。
加之千面暂时对他没有威胁,便不管了。
找到机会再杀。
他赶走千面,在一直待在冥界,不知天庭又发生了什么。
后来温醉又找上他,南宫黎方才知道这些天发生了什么。
戚秋寒真是关键时刻犯蠢,非要自己过来让温醉逮着。
……这都不用天道出手就结束了。
算了,反正还没轮到自己,想想对策吧。
但后面池清瑶却忽然找上了他。
其目的也非常简单:杀回天庭。
南宫黎方才知,他也被通缉了。
“意思是联合造反吗?”
“差不多。”池清瑶点头。
放在从前这种话题他可没胆子接话。
南宫黎道:“如果今日那上面的人是公孙扶光,你们还这么干吗?”
“不会。”池清瑶补充道:“根本就不会再有这六百年。”
南宫黎道:“杀了他还会有下一个,斩草不除根,除非……”
池清瑶道:“先杀了再说。”
“别说的这么轻松。”南宫黎道:“众目睽睽之下行凶,其他神官可不是死的,到时我怎么办?”
池清瑶道:“也可以是死的。”
南宫黎“呵呵”笑了两声,起身来到池清瑶身边,伸手轻捻了他一缕发丝:“这才多久没见变化这么大,我还以为是假的、又或者你以前是装的?”
池清瑶不置可否:“没威胁到你不就行了。”
南宫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威胁到我的都死了。”
池清瑶笑笑:“是啊,你哪能容得下呢?”
“话说到此,你现在就该死了。”南宫黎道:“但你曾经,也算有恩于我,所以在我忍耐范围内,你做什么都没问题。”
他微微俯身在其耳边轻声道:“包括你坑小裴的事。”
“你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不是吗。”
“我当然也想啊,但是有人不让呢。”
于是,南宫黎挑了个特别好的时间回去。
在戚秋寒被公审的时候。
在所有神官眼前,以及万千信徒的梦里杀了帝君,一举让其身败名裂。
但随着事情的发展,一些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期。
千面竟然是天道。
怪不得。
南宫黎都能想象到千面以前到底有多想整死自己。
但他的命格早在他从坑底爬回来时就已经在另一本命薄上了。
他逆天而行,强行逆天改命,命不该绝之前天道也奈何不了他。
温醉倒是比前几个有骨气多了。致死不让天道插手。
那么,死吧。
南宫黎最后拽着温醉一起跳了岩浆。
临死前,他的一生在眼前走马观花的闪过。
南宫黎手上沾满血债,他从不后悔,从不觉得被他杀掉的人无辜,也不觉得自己无辜。
因果循环,该还的债他也跑不了,无关世人往后如何评价他。
南宫黎只知道自己从未后悔过。
他至死也是自尽,而非任何狗屁命薄决定他的生死。
如此,也算胜天一命。
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