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飞九天（重生）》及时也

18、第 18 章

　　几日后，姜鸢租了一艘客船，一行人离开了江州。

　　晨时，海上雾蒙蒙的一片，姜鸢立在舱内，透过窗户去看船外的烟波浩渺。海面被迷离的雾气渲染，远处群山在晨雾中隐隐绰绰，山海相连间，仿若一副一望无际的水墨画。

　　不多时，脸庞上感到一阵暖意，远处群山之中，一轮明日升起，云层中透出了光彩，晨光散射在海面之上，雾气渐消。

　　今日该是个好天气。

　　“姑娘，”朝露在身后轻唤她，“奴婢为您梳妆吧。”

　　“嗯。”姜鸢应了一声，回身坐在了妆台前。

　　“姑娘，要不今日就不要梳高髻了吧？咱们又不需要骑马赶路了。”朝露盈盈笑着，“今日奴婢为您梳一个莺丝髻怎么样？”

　　“好。”姜鸢无奈一笑，随她去了。左右在船上也无事，不需要上蹿下跳的，梳什么妆容都无所谓。

　　朝露梳妆的手法又好又快，不过一炷香，她便已经为姜鸢收拾好了。

　　沈听正过来敲门唤她们用早膳，门一开，他便呆愣在了原地。

　　眼前少女穿着一身月白的棉纱长裙，腰间坠着一条青色丝带，衣领处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脖颈。长发梳成了青云莺丝髻，朝露知道她不喜繁琐的装饰，便就只给她簪了一支简单的碧玉簪，连珠花都没配。
　　再简单不过的装扮，却显得她清丽脱俗，更要命的是，她双眼的眼尾处微微挑起，整个人平添了些不容侵犯的妩媚之气，加之眉眼间带着抹不去的一丝冰冷，就更显得她清冷而诱人。

　　朝露追出门来，为她披上一件白狐裘。

　　沈听顺势后退一步，低头掩去了眼中神色：“姜姑娘。”

　　听到这个称呼，姜鸢微微挑眉，她往前走了一步，歪头凑近他：“你怎么不叫我阿鸢了？”

　　沈听：“……”

　　姜鸢今日心情不错，存心逗他：“你怎么不说话了？”

　　沈听张了张嘴：“阿……鸢。”

　　“我还从未见沈公子这幅样子。”姜鸢清清浅浅地笑起来，“你是不敢看我吗，沈听？”

　　也许是离得近，姜鸢听到他叹了一声，只是声音太轻了，更像是错觉，而后他微微抬眼，桃花似的双眸直撞进人心里：“阿鸢。”

　　若是寻常女子被他这么瞧着，大概就要陷进去了，可姜鸢避也不避，就这么与他四目相对着，还有闲工夫跟他说话：“嗯？怎么了？”

　　两人对视片刻，终究还是沈听先败下阵来：“吃饭了。”而后迅速转身离开，从脚步声中不难听出他的仓惶。

　　姜鸢一个没忍住，望着他的背影笑出了声。

　　真好，她给自己找到了一个乐子。

　　…

　　姜鸢租的这艘船，除了他们一行人便只有船夫一家，为的就是人少省事，免得节外生枝。她还多出了些钱，让船夫家帮自己一行人做着饭，毕竟他们这一行除了老弱病残就是姑娘少爷，没一个会下厨的。于是每次吃饭都是一群人在一起，两三天下来便也熟络了。

　　船夫家有个女儿，小姑娘两三岁，说话都不利索，起初可能怕生，不敢靠近他们，几日下来也敢围着他们转了，而且越来越活泼，每天吃完饭之后就围着船舱来回跑，怎么也不消停。

　　薛明善大概是触景伤情，每日吃完饭便回房间待着。除了他，其余人每日吃完饭都会在船舱里说会儿话。

　　“囡囡，别乱跑，不要惊着客人们。”船家娘子抱起自己女儿，冲着众人歉声道，“实在抱歉，这孩子可能是跟大家熟了，不老实了，我马上把她带下去。”

　　阿昌父母最喜欢小孩子，乐呵呵地道：“没事没事，小孩子嘛，都这样。”

　　“就是，我们家阿昌小时候也这样，甚至比她还淘气呢！”

　　“爹，娘。”阿昌在一旁不满道，“我都多大了你们还说。”

　　“你这孩子，说你两句还不乐意，多大你都是我们的孩子啊！”

　　阿昌叹息一声：“娘您别说了。”

　　说话间那小姑娘已经跑到了姜鸢面前，两只小手想去拉姜鸢的，船家娘子见状立刻就要上前阻止：“囡囡，莫要冲撞了贵人。”
　　她又不瞎，姜鸢一看就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妥妥的名门贵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坐他们的船，但绝不是他们得罪的起的。

　　“无妨。”姜鸢笑着伸出手，牵住了那双小手，“你想让我跟你玩吗？”
　　左右这船上也没什么乐趣，有个小孩子解闷还挺有意思的。

　　小姑娘站在姜鸢面前，两只大眼睛亮亮的。

　　姜鸢莫名地懂了她的意思：“你想让我抱你？”

　　小姑娘重重地点了点头，冲着她张开了手臂：“抱。”

　　姜鸢：“……”她还是头一次知道自己招小孩子喜欢。
　　只是她从未抱过小孩儿，实在不知道该用个什么姿势，手抬也不是，不抬也不是。

　　可小姑娘没给她反应的机会，一下子扑在了她的怀里，脆生生地喊道：“姐姐。”

　　小孩子身体软软的，仿佛一碰就能碎，姜鸢愣了愣，试探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乖。”

　　小姑娘在她身上拱了拱，看起来颇为喜欢她。

　　“你叫什么名字？”面对着孩童，再心冷的人也会软下来，姜鸢抚了抚她的背，软着声音问。

　　“她叫乔乔。”船家娘子回道，“乔乔，快过来，不许胡闹了。”

　　“无妨。”想了想，姜鸢从怀中拿出了那枚之前用来骗崔明的青玉佩，挂在了小姑娘身上，“姐姐送你一个礼物，戴好，这是保平安的。”

　　“不不，姑娘，这太贵重了。”船家娘子急忙道，“我们受不起。”

　　“既送给乔乔，就是乔乔的了。”姜鸢笑道，“不过这确实有些值钱，若被有心人看到怕是不妥。乔乔，先让娘亲帮你收着，长大后再给你好不好？”

　　小姑娘也不知听没听懂，只呆呆地点了下头。

　　“真乖。”姜鸢笑着抬头，对船家娘子道，“您收着吧，这几日劳烦您给我们做饭了。”

　　“这……可您已经给钱了呀。”

　　“钱买不来心意。”姜鸢温和一笑。这么大帮人用膳，她每天得起多早准备，姜鸢不是没有良心的人。

　　“……好吧。”

　　阿昌暗中偷瞄了姜鸢一眼。
　　最开始见到姜鸢，他是怕的——没人能不怕在坟地里威胁自己的人。可几日接触下来，他发现姜鸢并不是坏人，她更像是江湖女侠，英姿飒爽，让人钦佩。而且……长得格外好看——自上船后姜鸢便把面具摘了，这几日也换了装扮……整个人散发出来的魅力自是不用多说。加上此时又发现了她的另一面，心情实在有些跌宕起伏。
　　不过他自小在小县城里长大，自然知道这样的人不是自己能够配得上的，所以更多的是欣赏，一种发自肺腑的、崇拜，就好像……她生来便该被仰望。

　　不过他这副样子落在沈听眼里就不是那么个滋味了。

　　沈听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姜鸢，然后一个“不小心”倒在了姜鸢肩上，再然后不等姜鸢说什么，他便直起了身：“抱歉，刚刚打了个盹。”

　　姜鸢：“……”吃完饭就困？
　　她把乔乔递到沈听怀里：“要不你跟小孩儿玩会儿吧，提提神。”

　　沈听嘴角一抽，垂头看着怀里的瓷娃娃，两人大眼对小眼了片刻，乔乔忽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沈听一时有些无措：“我……”天地良心，他什么都没干。

　　船家娘子连忙走了过来把孩子抱起，抱着哄了哄，孩子立马不哭了，安安稳稳地伏在她身上，船家娘子歉声笑了笑：“没事没事，她应该是困了，我先抱她去睡觉，几位先聊。”说着她便离开了。

　　目送着人离开，姜鸢转头看向沈听，一手撑在桌子上，轻笑道：“沈公子，看来你不怎么招人待见啊？”

　　沈听叹了一声，声音极小：“自然比不过姜姑娘招人喜欢。”

　　姜鸢清亮如星的眼睛看着他，嘴角微翘：“你怎么又不叫我阿鸢了？”

　　沈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