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
“崔跃方”这三个字一出，崔明当即就变了脸色，他沉着脸，眼色冷冽：“是端王派你们来的。”
看来崔跃方在楚云仲手里这事只有他们两边知道，所以崔明丝毫不怀疑他俩是第三方。
可崔跃方是怎么到楚云仲手里的呢？利平县的人都不知道崔明有孩子，楚云仲是怎么知道的？
姜鸢面上不显，只道：“若是，崔大人打算如何呢？”
“你们还想怎么样？桩桩件件我都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去做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崔明压抑着声音怒道，“我儿如果有一点闪失，即便鱼死网破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崔大人，先别生气，我们就是来问您几个问题。”姜鸢随意笑了笑，问道，“这次进京，崔大人可有见过沈国公？”
“沈国公岂是我等想见就见的？”崔明道，“问这做什么？——你们怀疑我向沈国公告秘？”崔明眼中怒气更盛，“上京是你们的地盘，我若是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动作，你们会发现不了？端王若是这般不信我，又何必找我做事？”
看得出来对端王极度不满呐。
“崔大人这么怒气冲冲地做什么？我们只是随便问问罢了。”姜鸢走至茶桌前，抬脚勾了只圆凳，回身道，“崔大人过来坐着聊吧。”
崔明怒视着她，没有动作。
姜鸢也不强求，她抱着竹剑靠在茶桌边，接着问道：“沈国公没见过，那他的两个儿子呢？”
“从未见过！我有什么资格去见他们？”半天聊不到正事，崔明没了耐心，“你到底想要问什么？”
这样啊，姜鸢一笑，抬眼看向他身后的沈听。
沈听了然，他抬起一只手搭在崔明肩上，轻按了按：“崔大人，误会。”
然后不等崔明说什么，他便径直走过崔明身边，来到了茶桌前。白衣轻撩，他坐在姜鸢勾出的那只圆凳上，眼尾冷淡地扫过来：“崔大人要不还是过来坐吧，我怕待会儿聊得久了您腿麻站不住。”
姜鸢站在他身边，面色同样冷淡：“我们世子都发话了，崔大人，请吧。”
崔明浑身一僵：“……世……子？”他终于回过味儿来，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已经暴露了什么，“你们不是端王的人？你们是……”
“我家世子怎会是他的人？”姜鸢冷冷道，“崔明，勾结端王意图谋反，你好大的胆子啊。”
崔明到底老谋深算，僵了不过片刻他便恢复好神情，蹙着眉道：“两位究竟是什么人？谋反？这罪名下官可担不起。若无其他事，两位还是请回吧，夜已深了。”
沈听半边身子靠在桌子上，抬眼，懒懒道：“今年你入京时，我府上曾暗中给你递过消息，只是端王的手太快了，那消息没有到你手里。”
姜鸢瞥了他一眼，这坐姿是什么纨绔子弟的做派。
崔明始终蹙着眉，却并未接话。他尚不清楚眼前这两位究竟是何人，再贸然开口怕只会暴露更多。可他们竟然知道自己的儿子。世子……他们刚刚提到沈国公，难道眼前这位白衣男子是沈国公的世子？可刚刚他们为何要问自己有没有见过？他们在试探什么？还有……递消息，递什么消息？
“崔明。”沈听闲闲地开口，“令郎现在过得不好。”
只一句话，崔明差点再次乱了方寸：“你说什么？”
“当时就想告诉你的，可端王截了消息，我们不愿打草惊蛇便只能作罢——端王只是让他不死，可并没有说过会好好对他，他身上，可中了不止一种毒。”沈听一只手臂搭上桌子，食指蜷曲轻翘着桌面，“与虎谋皮只会反被其伤，崔大人，何必呢？”
崔明紧紧握着拳：“我入京时分明见了他，他那时还好好的。”
“端王又不是傻子，做得太明显不就叫你发现了吗？你儿子也不敢告诉你啊。”沈听撩起眼皮，“你爱信不信——我来只是告诉你，崔明，我知道的远比你想得多。而且，有我沈家在，端王所谋之事不会成功，你若是识时务，最好及时收手。”
“你……你当真是沈国公府的世子？”
崔明不是阿昌，说两句话便会信，他没那么好糊弄，若不是他们提到崔跃方这个重要线索，崔明绝不会跟他们聊这么久，这是他唯一的软肋。
姜鸢从怀中掏出一枚青玉色的玉佩，恭敬地递给沈听：“世子。”
沈听看了姜鸢一眼，将玉佩接了放在桌上，道：“崔大人可以拿着它去上京问问。”
崔大人踌躇半晌，终于走过来，他垂头看了那枚玉佩好一会儿才道：“不知沈世子屈尊来到寒舍，所为何事？”
沈听挑了下眉：“我刚刚的话你是没有听到？”
崔明恭敬地立在一旁，摇了摇头：“下官不懂。”
“崔大人何必这么提防，我只是来找崔大人帮忙的。”
“……帮忙？”
“是啊。”沈听歪着头一笑，“江州水路发达，我听说你已经给端王运了两年的火药了。哎，帮个忙，以后能不能不运了？”
闻言，崔明立时跪了下来，冷汗欲滴：“世子明鉴，下官怎么会做这种事情？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下官怎敢！”
“崔明，”沈听敲着桌面的手用了力，“此时反驳可不是聪明人。”
崔明低着头没说话。
“不承认？”沈听“呵”了一声，声色转冷，“崔明，薛大人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什么？！”崔明猛地睁大了眼。
“薛大人说，你每年都会给端王送些孩童上京，你能不能跟我讲讲，端王要这些孩子干什么？是要在他们身上做些什么实验，还是……我那位便宜表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
一滴冷汗终究是顺着崔明的额头滴了下来，他攥紧拳，已经查到这里了吗……那薛明善难道已经被他们带走了？
“你猜得不错。”沈听直接点破了他心中所想，“薛明善如今在我们手上，连同你那位手下，也在我们手里。”
“世子在说什么，下官当真听不明白。”良久，崔明还是硬着头皮道。
沈听叹了一声：“怎么就不见棺材不落泪呢。”
“世子，直接动手吧，我看他也不会说实话了。”姜鸢说着就抬起了竹剑。
“别闹。”沈听把她的手推了回去，对崔明道，“崔大人，咱们能不能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崔夫人还等着你回去歇息呢，令郎也还在上京等着你去救他。”
这便是赤裸裸地威胁。
不对，若是上面派人查案，不会与他说这么多。
“沈世子，为何不直接上报圣上？”崔明试探道。
好问题，沈听一手撑着头，不大走心道：“因为我乐意。”
崔明：“……”
“……”胡说八道，姜鸢忍不住伸手掐了他一下。
沈听回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这才继续对崔明道：“很简单啊，因为我沈家支持的，不是端王。”
姜鸢皱了皱眉，总觉得沈听这话不太合适，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般不太舒服。
而崔明却已在电光火石间明白了过来——他们当真不是上面派来查案的，而是要用掌握的证据胁迫端王，扶持自己想要支持的皇子。可沈家无多少实权，贸然上报会被圣上怀疑，只能暗地里行动。看来沈国公也并非真的淡泊名利，这皇权，多少还是要争一争的。
若真是如此……倒也是他抽身的机会。
“薛大人，还说了什么？”
沈听抬起眼，终于松口了。
若没有把薛明善救出来，此时还真没有底气跟崔明谈判。
“他说你是被胁迫的，还说你将端王赠与你的金银珠宝都用在了百姓身上，他说你是位好官。崔明，若你愿意站在我这边，我会帮你救出儿子。”
近墨者黑，他也学会恩威并施了。
对方这么说，那便是真的将薛明善救出去了，自己手里，是真的一点筹码都没有了。那么接下来，他便只能选择一条道走到黑了。
崔明沉默着，似在思量，许久之后他开了口：“那世子需要下官做什么？”
“很简单，我们会把薛大人和你那手下一起带走，你善后。之后，做我们在江州的眼。”
“就这样？”崔明讶然。
“就这样。”沈听点头，“崔明，实不相瞒，我们本可以不用来找你，直接将薛大人带走，是薛大人说，你是位好官，让我们拉你一把。”
崔明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他苦笑了一声：“我关了他两年，他还说我是好官？”
“可你若不关着他，他早就死了，不是吗？”沈听轻叹一声，“崔明，人的选择不过一念之间。”
“端王……”崔明闭了闭眼，回忆了一下这两年的事，“……确实意图谋反，但尚未成事，若是能及时阻止最好不过。下官斗胆一问，世子背后那位……可决定了什么时候出手？”
“贸然出手会打草惊蛇。”沈听道，“毕竟他手里有火药，真逼急了，整个京城都得给他陪葬，再等等。——说真的，最开始我还挺好奇，我朝对火药的管控极为严格，你们是怎么躲过层层守卫的？后面才想明白，如今的江州太守，也是端王的人，对吧？”沈听幽幽一笑，“那么多火药，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弄来的。”
“北厉。”崔明道，“端王一直在与北厉人联系。”
姜鸢微微蹙眉，怎么还牵扯到北厉人了？
其实前世今生，她一直有一事不解，为何楚云仲要造反？他虽不是嫡子，但成文帝却最偏心他，甚至一开始是想立他为太子的，他为何一定要暗地里谋划着造反呢？难道这一切跟北厉人有关系？楚云仲到底想干什么？
“具体情况下官也不甚清楚，只知道这些火药大部分都是从北厉运来的。”崔明道，“不过世子放心，下官每次往上京运送之前都往火药里掺了些别的东西，那些火药最多能存放半年。”
沈听笑了：“你也不怕端王发现？”
崔明不说话了，谁愿意真的参与造反呢？更何况这中间牵扯到跟敌国合作。
“对了，我听说他还想造假/币？”沈听眼神一眯，“如今造了多少了？”
“没有。”崔明摇摇头，“端王此前确实提过，不过下官一直推脱，铸钱师哪是那么好找的，即便有也没人敢。”
如此最好。
沈听点了点头站起身，顺手把玉佩拿起揣进了怀中：“那今日就先到这里，崔大人，记住我与你说的话，有我沈家在，端王坐不上那个位子。”
“下官明白。”
“对了，崔大人不用太过担心令郎，我的人已经入了端王府，也已经在为令郎的毒调配解药了。等时机成熟，我自会将令郎带来与你相见。”
崔明忙不迭地点头：“多谢世子。”
……
刚一出县衙，沈听便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阿鸢，我刚刚装得还成吗？骗过崔明了吗？”
姜鸢：“……”
“沈公子比我会演。”姜鸢由衷感叹一声，接着道，“其实无论他信不信，薛明善都在我们手里了。我们俩是谁重要吗？重要的是我们知道多少。除非他下定狠心除掉薛明善，一心一意投靠端王，不给自己留任何后路，否则就只能听我们的。”
所以今晚这一出戏并非谈判，而是警告。
毕竟他怎么敢让端王知道薛明善还活着。
“对了，这玉佩……”沈听从怀中拿出那枚玉佩，没忍住问，“这真是沈国公府的信物？”
姜鸢随手接过，“怎么可能，我上哪去偷他们家的信物？”
沈听：“……”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