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不晚点》青糯川

10、薄荷奶绿

　　她僵硬地转过身，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两颊泛着红晕，衬得皮肤更加莹润白皙，右手轻轻捏着奶茶袋子：“缪煦……”

　　正在收拾书包的少年闻声抬头，与她四目相对，琥珀般的双瞳在傍晚的霞辉里显得朦胧起来。

　　“实在不好意思，我发错消息了，本来是想让单柠帮我买的……”她尴尬地移开目光，拿起手机点开转账界面一通操作，“我把钱转给你！”

　　缪煦没有立刻回答她，神色如常地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她，声音依旧清冽动听：“正好顺路。”

　　“谢谢。”她接过那本《地下室手记》，轻轻放在桌上，目光扫过几乎崭新的书页，小心翼翼地翻看起来，思绪却在凌乱飞舞。

　　她又是借书又是发错消息的，看起来会不会像是在故意找借口接近他……

　　“其实，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缪煦偏头看向他的同桌，女生埋着头在看书，她扎了个半丸子头，剩下的长发乖巧地搭在肩背，双眼紧紧盯着同一行字，很明显心思游离在外。

　　方羡竹有些惊讶地抬头回看他，手指不自觉从耳后缠了一缕头发，乌黑的发尾拖曳在米白色的纸页上，眼睛快速眨了几下，冲他小幅度点了点头。

　　少年欲开口说些什么，思索几秒后却又撤回目光，不紧不慢地做起自己的事来。

　　晚自习的上课铃打完十分钟后，单柠才姗姗来迟，方羡竹从包里拿出一盒泡芙，偷偷从桌下递给她，单柠向她回了个无声飞吻。

　　她下午来学校之前买了两盒泡芙，是她最喜欢的抹茶奶油馅儿，她在犹豫一会儿下课要不要把另外一盒拿给她的同桌。

　　最近自己好像总是麻烦到人家，她越想越不好意思，但又觉得缪煦看起来不像是喜欢吃甜食的人，要是他拒绝了她的泡芙，场面岂不是很尴尬？

　　沉浸在自己思绪的方羡竹被刘新禾的声音拉回现实，他正在讲台上宣布着早已人尽皆知的“好消息”。

　　“为了响应……为了遵循……高一年级组决定在本周开展为期两天一夜的春季素质拓展活动，咱们五到八班为一批次，于周四早上八点启程，我还是要多强调几遍‘安全第一’……”班里瞬时炸开了锅，不少同学已经交头接耳讨论起怎么玩了，刘新禾拍拍讲桌提高音量，“别那么激动！这几天静下心来认真学习，期中考试的日子已经定了……”

　　第一节自习一般由主科目老师轮流讲课，但瞧大家这兴奋劲儿，刘新禾眼睛一眯，从他的大背包里掏出一摞新印的试卷，妄图以此压制同学们躁动的心。

　　半小时过去，下课铃终于响起，踌躇半天的她还是鼓起勇气朝缪煦那边靠近了些，开口问他：“缪煦，你喜欢吃甜的吗？”

　　对方投来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随后点点头：“还行。”

　　“那抹茶呢？”

　　“挺喜欢的。”

　　这下她放心了，拿出那盒泡芙，轻轻推到他桌边：“这个请你吃。”

　　她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期待，缪煦看看她又看看泡芙，忍不住低头一笑。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他用食指敲敲盒身，唇边漾着淡淡的笑意，“你确定不一起吃吗？”

　　仲春的夜旖旎动人，清宜的花香漂浮于整个礼南中学，方羡竹喝一口薄荷奶绿，咬一口抹茶泡芙，想着过几天的春游，心情格外轻盈。

　　泡芙皮软嫩蓬松，抹茶奶油甜而不腻，就连周围的空气也细细透着甜香。

　　同学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春游日。

　　四月底春光正好，温度适宜，课外活动日可以不用穿校服，此时正在校门口集合的少年少女们打扮得一个比一个青春阳光，单柠跟她约好今天都穿上次逛街买的同款不同色的裙子，考虑到一会儿要去爬山，她们又多穿了条运动短裤。

　　礼南中学是屿南集团名下的私立学校，这次为期两天一夜的素质拓展亦由其全力支持，第一日主要是登山徒步，晚间宿于集团旗下的度假酒店，第二日在度假村内进行活动。

　　她们俩来得早，排在队伍最前面，刘新禾捧着个小册子清点人数，看了眼时间便催促着已经到了的同学先进车里等，单柠拉着她的手兴冲冲登上大巴，环视一圈后挑了左边倒数第二排的位置，方羡竹靠窗坐下，眼神却往车门飘去。

　　同学们鱼贯而入，依次落座，排在中间的夏灿一一上车，单柠瞬间瞪大了眼睛，拍拍她的手臂示意，方羡竹也有点惊讶，他今天戴着个棒球帽，一身黑色系的酷酷打扮，跟平日里的风格大相径庭，不过等他一抬头，脸上依旧挂着他的招牌“傻白甜”笑容，看来还是熟悉的他。

　　夏灿一一出现，车里不少同学的视线纷纷朝他身后落去，方羡竹也暗暗期待着那个身影。

　　果不其然，下一个上车的是缪煦，延续着他一惯的随性风格，低饱和浅绿衬衫外套内搭纯色白T，下身配着条浅蓝色的直筒牛仔裤，肩上背着个简约的斜挎包，看起来清爽又时尚。

　　“缪煦这张脸不出道真是可惜了……”单柠歪头轻声对她讲。

　　春日清晨的阳光柔和无边，透过车窗覆在他脸上，描摹着少年明朗的五官，她的视线忍不住跟随他的身影一起移动，直到同他的目光在空中相接，她触电般快速别过头，故作自然地整理起手中缠绕的耳机线。

　　“缪煦，坐这吧！”夏灿一把书包往朝她们前排的位置一甩，接着靠窗坐下来，缪煦长腿一迈也挨着他坐下。

　　坐在斜后方的方羡竹刚好能看见他的侧脸。

　　刘新禾在腰间别了个“小蜜蜂”，拿着点名册一边念名字一边勾画，人齐后叮嘱大家系好安全带，随后示意司机师傅启程，他们的春游之旅正式开始。

　　方羡竹的睡眠向来很浅，唯独在车上可以睡得“昏天黑地”，车辆行驶平稳，窗边的风景快速“刷新”，不一会儿她便靠着椅背小憩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头上沉沉的，脖子酸酸的，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靠在单柠的左肩上，单柠的头叠在她头上睡得正香。

　　她揉了揉眼睛，随后用手托住单柠的头缓缓坐直，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脑袋放在自己肩上，目光落于窗外，欣赏起风景来。

　　一阵清新的抹茶香伴着塑料包装撕动的声响弥漫开来，方羡竹循声望去，有人在拆零食，看侧脸好像是辛予舟，她不知何时换到了缪煦右手边隔着条过道的位置。

　　“夏灿一、缪煦，你们要吃饼干吗？”辛予舟伸手将零食递到缪煦手臂旁，“抹茶口味的。”

　　方羡竹看不见缪煦的表情，只听见他语气温和地说：“不用了，谢谢。”

　　辛予舟的手僵了一瞬，随即笑了笑准备收回，不料夏灿一突然越过缪煦接住了饼干，嘴里嚷嚷着：“我要吃我要吃，谢谢我们人美心善的学习委员！”

　　他一惊一乍的吵醒了后排的单柠，她坐直身子向其甩了个眼刀。

　　辛予舟又把饼干盒拿给单柠：“你们也吃吧。”

　　路途过半，刘新禾出来组织大家一起唱歌，剩下的半程就这样在一片乱七八糟的歌声中快速度过。

　　此行的目的地是黎川市东南方向的享负盛名的饮璧山景区，睡意朦胧的方羡竹刚一下车就被葱茏郁秀的连绵山色彻底唤醒。

　　四个班的学生在山脚下有序集合，黄主任宣读完注意事项后集体留影合照，随后同学们依次开始登山。

　　远春蓬蓬，日暖风轻，欢声笑语的他们被包裹在一片绿意盈盈之中。

　　单柠和她并排走着，一边闲聊一边欣赏周围的风景，他们班本来排在前面，大家速度不一，行进途中也就乱了，好几波别班的女生快步从她身边经过，跟在缪煦身后不远处与同伴窃窃私语，此番情形他们六班的同学早已司空见惯，毕竟缪煦在礼南中学的人气实在过于突出。

　　缪煦个高腿长、气质斐然，就连背影都是绝对不会淹没在人群里的存在，方羡竹的目光很轻易就能捕捉到他的动态，比如此刻他正举着相机记录美景，辛予舟站在他身旁一起聊着什么。

　　“缪煦旁边那个女生是谁啊？他们关系很好吗？”

　　“辛予舟你不认识吗？学生会的，不仅成绩好长得还特漂亮！”

　　“啊？我的情敌又多一个吗……”

　　“请克制你的欲望！说不定人家郎才女貌、心意相通呢！我听他们六班的说，辛予舟和缪煦是前后桌，经常一起讨论题来着……”

　　身后不知是哪个班女生的对话一字不落地掉进她耳中，同样听见全程的单柠跟她对上视线，等那两个女生越过她们之后，拉着她压低音量说：“我怎么上看下看横看竖看都瞧不出缪煦和辛予舟之间有啥粉红泡泡呀……”

　　方羡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左肩就被人拍了下，她下意识向单柠靠拢了些，扭过头去，八班的凌啸正笑着看她，见她回头朝她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