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不晚点》青糯川

11、冤家路窄VS阴魂不散

　　怎么又是他！

　　她得知六七八三个班同批出游的时候就担心过凌啸要是来找她怎么办，只是没想到他这么明目张胆，黄主任和刘新禾还走在后方不远处呢。

　　“爬山这么久口渴了吧，”凌啸将一瓶饮料往她手里塞，她不接，他又多拿了瓶递给单柠，“同学你也喝！”

　　方羡竹拦过他：“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们真的不渴。”

　　她拉着单柠加快速度爬台阶，结果凌啸铁了心要跟着，她们快他就快，她们慢他就慢。

　　“你跟着我们到底想干嘛啊？”

　　“当然是喜欢你才跟着你。”

　　“可是我不喜欢你，也没有早恋的打算。”

　　“你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我要追你是我的事，你拦不住我的。”

　　凌啸脸上洋溢着自信而张扬的笑容，耳钉的反光闪着她的眼睛。

　　方羡竹无语至极，单柠揪着她的袖子嘴里小声蹦出两个字：“救命……”

　　她回头看了眼身后，找寻着刘新禾与黄主任的位置，随后刻意放慢脚步，待他们走近。

　　“黄主任刘老师，”她突然间转身朝他们打招呼，用手指了指凌啸，“这位同学好像一直在找黄主任……”

　　黄保清捧着个玻璃茶杯，跨过几个台阶走到他们身边，腰间的钥匙叮当作响，“和蔼”地问他们：“找我什么事啊？”

　　“没……没什么……”凌啸有些慌乱，尴尬地笑了下，低头闪避着黄主任的目光。

　　黄主任注意到他耳朵上亮闪闪的耳钉，眉头瞬间一皱，单手叉着腰厉声道：“又是你凌啸！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校规校纪！一天天的不是染头发就是戴什么耳环，我真得找你家长好好谈谈……”

　　单柠和她趁机赶紧溜掉，一口气跑到队伍前面，累得她俩弯着腰气喘吁吁，刚好此时“原地休息”的指令传来，抬头一看山腰的亭子坐满了人。

　　“单柠、方羡竹！你们来这坐呀！”夏灿一朝她们挥挥手，拍了拍旁边的大石头，缪煦、简思行、辛予舟也都在那。

　　三个男生把大石头让给她们三个女生坐，自己则随意站在一旁，巧合间他们这个学习小组算是聚齐了。

　　坐下后她赶忙从包里拿出水，之前为了应付凌啸她忍着没喝，口渴了一路。

　　“这种椰子水很好喝吗？我看你跟缪煦都在喝。”辛予舟盯着她手里的饮料好奇地问。

　　被提及的缪煦低头看向她，方羡竹这才发现他手里也拿着同款椰子水。

　　“我觉得椰子水都挺好喝的，只是习惯了买这个牌子。我包里还有一瓶你要喝吗？”

　　辛予舟摆摆手：“我只喝无糖的饮品。”

　　方羡竹点点头便不再看她，环顾起山间的斑斓景色，心情再次放松下来，目光扫到缪煦的时候，更觉美人美景互相映衬，叫人移不开眼。

　　此刻已经快十二点半，美景美人都有就差美食了，同桌的脸再秀色可餐，她也要饿晕了。

　　好在学校备的快餐不一会儿就送到他们手中，同学们快速吃完收拾好垃圾，短暂休息后继续踏上登顶之旅。

　　天山一碧如黛，群峰明媚如画，远处的山峦影影绰绰，在翻涌的云层中一呼一吸。

　　山顶的风格外逍遥恣意，俯瞰与瞻仰的心境亦大不相同，一阵欣喜之后是惬意的平静。饶是不爱拍照的她也偷偷拿出手机记录下此番好像伸手就能抓住的风景，可惜手机镜头拍得再清晰，也比不上双眼看到的那般美丽震撼。

　　许多同学在用手机合影留念，老师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带了相机的老师再次组织大家拍集体照。

　　准备下山之前，几个胆子大的女生找到缪煦，提出一起合影的要求，缪煦也没有扫她们兴，配合地站在中间等她们拍好。

　　一旁的辛予舟许是有些按捺不住，看了一圈沉浸自拍他拍的同学们，最后眼神锁定了她。

　　大概是因为只有她在原地干站着。

　　“方羡竹，你能帮我和缪煦拍个合影吗？”辛予舟拿着手机走过来。

　　她点头答应后，辛予舟大方自然地走到缪煦身边摆好姿势。

　　帮别人拍照似乎要更上心，她回忆起在网上看过的手机摄影教程，调好参数后将镜头对准他们。

　　透过小小的屏幕望去，女生身材高挑，脑袋跟男生的肩膀差些齐平，她比了个俏皮的手势，巴掌大的小脸上凝着开朗灿烂的笑容，头一偏，耳边的碎发落在男生肩头。

　　缪煦也抬眸看向她这边，澄丽的双瞳融在漫漫山川云雾中，显得有些幽深起来，她心下倏地一空，恍然间竟分不清他是在看镜头还是在——

　　看她呢？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就像沉入大海的细针，但还是扎刺了一瞬她的心，方羡竹暗骂自己自作多情，敛下思绪连按数下拍照键。

　　“你拍得不错，”辛予舟滑动手机查看起相片，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眼身后的缪煦，眼眸缓缓一转，语气里藏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试探，“不跟你的同桌拍一张么？”

　　“不了，我平时不怎么照相。”她摇摇头便去找还在一边自拍的单柠，同缪煦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头避开了目光相撞。

　　等到三个班的同学全部下山坐上车后，都快临近饭点了，她和单柠累得浑身发软，疲惫地靠在一起补觉，下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大巴车已经停靠在了屿南度假酒店门口。

　　解锁新地方的众人再次兴奋起来，方羡竹和单柠住一块儿，一拿到房卡两人就飞速去往房间，想着赶紧冲个澡再舒舒服服去吃晚饭。

　　她俩头发又长又多，吹到半干都费了不少时间，急匆匆到达餐厅后只剩下一桌还有空位，几个班的同学混着坐。

　　在看到唐若清旁边坐着任斐言时，方羡竹第一时间连饭都不想吃了，但总不能因为他饿着肚子吧，无奈之下走到他俩对面坐下。

　　正在给唐若清倒饮料的任斐言看起来绅士又体贴，他有着副破具欺骗性的长相，浓眉大眼、唇红齿白的，注意到她入座，微微抬了抬眉。

　　自上次在篮球场起争执后，她几乎没跟他碰过面，希望今晚这顿饭不要因为他出什么幺蛾子。

　　唐若清双眼含笑，朝她俩挥挥手打招呼，方羡竹心中估计任斐言这次不会跟她起什么冲突，毕竟他会在唐若清面前保持他的正面形象。

　　刚稍微安心点，她在上午好不容易躲掉的凌啸又“卷土重来”，突然出现在她左侧的位置，手肘撑着桌目光热烈地看着她，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架势。

　　一个冤家路窄，一个阴魂不散，要不要这么倒霉！

　　方羡竹拉着座椅往单柠靠，余光瞥到夏灿一和缪煦也在往他们这桌来，加上他们俩这桌刚好坐齐可以动筷了。

　　“我给你倒杯橙汁吧！”凌啸殷勤地站起身。

　　“不用——”

　　她话音刚落，凌啸直接无视她的话走到任斐言附近，伸手欲拿橙汁，未料任斐言快他一步握住了瓶身，偏头客气而礼貌地说：“我来吧。”

　　在凌啸疑惑的眼神中，任斐言起身依次替这桌的同学倒起饮料来，凌啸有些尴尬地收回手重新回到座位。

　　“我记得你不喜欢喝橙汁吧，”单柠小声问她，“要喝茶吗？”

　　“嗯嗯，我想喝茶。”说完才发现单柠右侧的缪煦正在倒茶，手里的茶壶在空中微微停滞了一瞬，转向往她的茶杯里斟，茶汤蜜绿清亮，一线如虹，利落滑入瓷杯。

　　“谢谢。”方羡竹稳住杯底，指尖轻轻抚着发烫的杯壁。

　　此时的任斐言倒了一圈走到她身后，脚步一顿，绕过她给单柠倒了满满一杯，多到差点溢出来。

　　今晚的餐食菜色丰富、鲜美可口，不快的情绪在埋头赏味中烟消云散，他们这桌吃好的同学陆续离开。

　　她习惯在饭后饮汤，可惜舀汤的速度跟不上玻璃转盘，还没等她伸手去按，转盘已经稳稳停下，偏头一看，缪煦白皙修长的手指抵在台面上，另一只手端着茶杯，闲适地靠着椅背。

　　她快速盛完坐下，看见凌啸吃完饭还不走心里烦闷起来。

　　“我加你那么多次你好歹通过一下吧。”

　　“没必要，我们又不熟。”

　　“你答应当我女朋友不就熟了吗？”

　　“请你别在概率为零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了。”方羡竹不想搭理他，给单柠使了个眼色后两人起身往外走。

　　老师们规定晚上十点前必须回房间，到点准时挨个查房点名，现下刚刚七点半，有同学问她们要不要一起玩游戏，单柠兴兴冲拉着她就去了。

　　夜色溶溶，晚风悠悠，室外专供露营的人工草坪上聚着不少同学，一团团围坐在零散铺着的蘑菇和云朵状夜灯边，温和明亮的柔光纱雾般映在少年少女可爱而青涩的脸上，生出无限浪漫。

　　“单柠方方，这里这里！”一个扎着俏皮双马尾、戴着圆圆大框眼镜的女生招呼他们过去。

　　这是班里的“开心果”龚纭玥，活泼开朗的乐天派女生，各种聚会派对总能看见她的身影。

　　待她们走近，才发现草坪灯旁依次围坐着简思行、龚纭玥、辛予舟，以及同辛予舟非常要好的黄雅芯。

　　“人还是不太够呀，”龚纭玥快速敲击着手机键盘，“我得再摇几个人，先呼叫唐若清……”

　　理好裙子就近坐下，抬头刚好瞥见辛予舟的视线聚焦在她的身后，眼睛倏地一亮，迫不及待开口：“夏灿一！你们要过来一起玩吗？”

　　方羡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辛予舟喊的是“夏灿一”，眼神却盯着他身后的男生。

　　缪煦只穿了件薄薄的白T，手臂上随意搭着之前的衬衫外套，此刻吸引了不少视线。

　　夏灿一转身跟他说了句什么，随后两人并肩朝这边走来，她扭过头收回视线，身侧熟悉的阴影压来，缪煦自然地挨着她坐下，比平时同桌间的距离还要近，少年的手臂线条很好看，隐隐透着恰到好处的力量感。

　　方羡竹从小就是极招蚊虫体质，这才坐下几分钟就感到小腿一阵痒，低头细看，脚踝往上几公分鼓着四五个小红包。

　　早知道就穿长裤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使然，她总觉得小腿有虫子在爬，即使看上去什么也没有。

　　身旁的少年注意到她的动静，偏头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蚊虫太多了。”

　　缪煦垂眸思索一瞬，将搭在手臂上的衬衫递给她：“用衣服裹着应该会好些。”

　　她微微一愣，手却下意识接过：“谢谢……”

　　她向来擅长婉拒别人的无论是“善意”还是“另有目的”的帮助。除了划在她心理可接受范围内的亲友，她也绝对不主动麻烦别人，哪怕是芝麻大的小事，仅仅出于她不想被别人麻烦。

　　她同样是个极端矛盾的人，对“情有可原”的人或事非常心软，以至于常常拒绝不了别人的请求；但她面对讨厌的人、过分的事又会竖起尖刺，软硬不吃。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拒绝不了缪煦出于“好意”或是“礼貌”的举动，甚至在内心深处，期盼着作为他同桌的她能有“特殊待遇”……

　　男生的外套宽宽大大，布料轻薄而柔软，把她的小腿裹得严严实实，她心里不由地泛起一丝异样的波动。

　　“糖糖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没看见我发的消息呢！”龚纭玥亲昵地拉着唐若清的胳膊。

　　“哎呀我看到信息立马就来了，”唐若清把身后的任斐言拽到前面，“那个……大家不介意我多带一个朋友一起玩吧？这是七班的任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