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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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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凉意未起,还带着夏末的闷热。
窗明几净的教室里,风扇吱呀响着,宁玥在一片灼灼的目光中走上了讲台。
“大家好,我叫宁玥,安宁的宁,玥是王字旁加上一个月光的月。很高兴转来这里和大家一起学习,以后请多多指教。”
讲台上的女孩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打理齐整的短发及肩,鼻梁上架着一副方正的黑框眼镜,背后是米白色的书包。
旁边的胡率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水,见新同学自我介绍完了,便对底下说道:“好了,大家鼓下掌,欢迎新同学的到来哈。”
教室里响起一阵不大的掌声。
“宁玥,你先坐卢曦旁边吧。”
新同学的到来没引起多大的水花,这节是早读课,教室里很快又充斥了读书声。
胡率对这群重点班的孩子没什么不放心的,拿着保温杯背手转了一圈后,就从后门离开。
宁玥走到靠走廊窗边的第一组最后一排坐下,同桌卢曦是个很瘦的女生,马尾低低扎着。
见宁玥坐下,卢曦也只是侧头和宁玥礼貌点头致意了一下,随即继续专注于课文。
重点班的学习氛围有多浓厚,从一节早读课就可以看出来。
放眼望去,脑袋都是低的,没有一个人不在认真读书。
宁玥习惯性地拉开书包,手往里掏,没摸到课本,才想起自己还没有领这边学校的课本。
“同学你好。”宁玥轻轻碰了碰卢曦的手肘,“我还没领课本,可以和你一起读吗?”
卢曦把课本推过来:“叫我卢曦就好,你是叫宁、玥?”
“嗯。”
卢曦又凑近了点,扬起一个友善的笑:“你的姓有点特别。”
以前身边也有人这样说过,宁玥微微抿唇,淡笑着回:“你的曦字也很特别。”
早读课没过多久结束,读书的气氛顺势消散,班上没多少人离开座位,更多是前后三三两两聚一起聊天。
卢曦交了作业,手撑着下颌,偏头看向她的新同桌,试探性问了一句:“玥玥,可以这样叫你吗?”
宁玥点了点头:“嗯,当然可以。”
平常家里人也是这样叫宁玥。
卢曦笑了笑,很自然地拍了拍宁玥的肩:“还好你来了,我还以为我会一直没有同桌。”
宁玥顺口问道:“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坐呀?”
“哦,因为我是唯一一个从普通班考上重点班的,其他人以前都是重点班的,互相认识。”
高明一中从高一开始就分重点班和普通班,高二分文理,重新分班,但还是少有普通班的学生考上重点班。
卢曦自来熟的性格让宁玥放松下来,刚转学过来的不适应一点点消散。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卢曦问起宁玥是从哪个中学转来的。
宁玥说:“习海一中。”
卢曦有些诧异:“习海,大城市啊。怎么会转来高明呀?”
“我小时候是在这里长大的,后来家里人工作调到了习海,最近又调了回来。”
“哦,那你家里……”
卢曦把后面的话吞进肚子,没说出来。
她想说宁玥爸妈背景关系应该挺硬的,但径直这样说出来不好,所以她止住了话头。
高明一中和习海一中都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学校,很多有钱人砸钱也进不来,宁玥却不仅能中途插班,而且进的是高明的文科重点班,可见她的家庭人脉确实挺广的。
卢曦还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恰巧这时有人从窗户探头进来说了句:“Lucy——帅哥叫你带新同学去他办公室拿校服和课本。”
“要死啊,骆明杰,跟你说多少遍了,在学校别这样叫我!”
卢曦似乎跟那人很熟,手里抄起一本书就要往他身上打去。
那人轻巧躲开,露出贱兮兮的笑容:“我就叫,Lucy,Lucy……”
贱嗖嗖的语气听着很欠打,但宁玥听着还真觉得有点好笑,嘴角弯了弯,没把笑意扩大。
那人走远了,卢曦没好气地把书本拍回桌面:“真是人至贱则无敌。”
上课铃声很快要响了,卢曦抓紧时间领着宁玥往办公室走,路上宁玥没忍住问:“你跟那个男生很熟啊?”
卢曦“呵呵”两声,话里带讽:“我发小,但我俩就是那种恨不得掐死对方的关系。”
宁玥还挺羡慕这种友谊的,她和朋友的关系每次都会因为升学变淡,渐渐就没什么联系了。
“那,‘帅哥’又是谁?”宁玥刚刚还听到了这个名字。
“哦,我们班主任。他叫胡率,‘帅’的谐音,熟起来后大家就叫他帅哥了。”
“那他应该……还挺平易近人的?”宁玥思忖道。
允许学生叫他“哥”的老师应该不凶吧。
谁成想,卢曦“呵呵”一声,接着用一种“看人别太表面”的语气吐槽道:“唠叨像村口大妈,骂人像火山喷发。”
办公室在这一层楼的拐角处,推开办公室门,一股冷气没有预兆地扑面而来,宁玥忍不住往后一缩。
一个人影随之与她擦肩而过,带起一阵清冽干净的味道。
宁玥不由抬眼望去,只看到一个高挺的背影。
一旁的卢曦察觉到宁玥的动作,脸上堆起一个耐人寻味的笑推她:“怎么样?”
“啊?”
宁玥回过头来,有点懵。
“是不是连后脑勺都是帅的?”卢曦啧啧感叹道。
这话题跳跃性有点大,宁玥一时跟不上卢曦的思路。
接着,卢曦又朝她眨眨眼:“理重的。”
两人领了书和校服往回走,宁玥随口问起刚才的事,卢曦不怀好意地笑着,立马跟她解释道:“我跟你说,那个人是理重的花魁。”
理重,也就是理科重点班的花、魁?
这什么奇怪的形容。
见宁玥脸上露出一副莫名的神色,卢曦也不管上课可能会迟到的事了,直接拉着宁玥到尖子生排行榜前。
“喏,你看。”
卢曦找到理科重点班的排行榜,指着第一张照片念出名字:“理重的第一,许旸。”
许旸的照片贴了好几张,综合第一,数学第一,理综第一。
照片上的人神色很淡,眉目深邃,鼻梁线条挺直,轮廓分明似刀刻,眸光微亮,却像滚烫的银河。
不知怎的,一堆成语就从宁玥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丰神俊朗、剑眉星目、气宇轩昂……
的确挺符合“花魁”这个名词。
只是这名字听得很耳熟,这人怎么也这么眼熟呢。
好像是……
看宁玥的脸离那张照片越来越近,卢曦有一种找到“同道中人”的激动:“怎么样,是不是又帅又厉害?长成这样,学习还那么好,绝了。”
宁玥蹙眉盯着这张照片好半晌,突然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开口:“啊,我想起来他是谁了。”
闻言,卢曦一怔:“你认识他?”
“他是我小学同班同学。”
很简单的关系,但卢曦还想了解更多。
奈何铃声正好响起,两人只好加快脚步往回走。
等到下课后,卢曦按捺不住一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老师前脚一走就开口问宁玥:“玥玥,许旸是不是从小就长那么帅啊?”
宁玥还在抄黑板上的笔记,抬了抬滑落的眼镜,说了一句玩笑话:“他是不是整容了?”
不然现在怎么可以长成这副样子。
“哈?”卢曦像听到什么惊天新闻一样,随后憋出一句比较直接的话:“他小时候是长得丑……吗?”
“也不是。”
宁玥想了想,决定还是放弃形容,模糊带过:“害,还行,就那样吧。”
其实许旸小时候长得跟帅一点都不搭边,小圆脸,有点胖,兴许是那时候没长开。
不过宁玥不想多说的原因不是这个,刚刚在想起许旸的那瞬间,一系列有关他的记忆也涌入脑海。
她和许旸之间不仅是简单的小学同学关系,还有一层很深的过节。
嗯,过节。
虽然宁玥不知道许旸还记不记得那些事,或者说,还在不在意,但她知道的是,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直到小学毕业都没能缓解。
她的小学同学录,唯独缺了许旸那一页。
宁玥没有想到还会在高中再见到许旸。
但他们现在的关系应该可以说是毫无相干了。
虽然文科重点班和理科重点班挨在一块,她和许旸免不了会撞见。
不过许旸多半不记得她了,毕竟这个年纪的男生对人对事的忘性都大。
转学的第一天,宁玥听什么课都格外认真,时间流逝飞快。
落日余晖给教学楼镀了一层熔金般的光,下课铃响过没多久,学生们从教室鱼贯而出,往饭堂的方向涌去。
高明一中是封闭式管理,平时只有周末才能回家。
重点班的学生会更刻苦一点,到饭点了班里还有大部分人没走,宁玥和卢曦也在教室做了一会儿习题,才打算去吃饭。
卢曦见宁玥两手空空,晃了晃手里的饭盒说:“玥玥,饭堂不提供餐盘,我们要自己带。”
早上林媛带她过来时,帮她在宿舍收拾行李,后来中午带她出校吃了一顿饭后才离开。
所以宁玥也不知道高明一中的饭堂需要自带饭盒。
她一下子愣住了:“那怎么办?我没有饭盒。”
卢曦很快反应过来,大手一挥:“没事儿,现在带你去超市买一个。”
高明一中位于郊区,校园很大,超市和高二楼不在同一边,宁玥对路还不熟悉,卢曦带着她七拐八拐抄近路去超市,路上经过一个篮球场。
空旷的场上,篮球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还有运动鞋摩擦地板发出的呲啦声,二者交织在一起,仿若是有规律的乐曲。
宁玥还在回想一道数学题的解法,身旁的卢曦蓦地嘀咕:“奇怪,理重那帮人老喜欢到这个那么偏的篮球场打球。”
宁玥没留意到卢曦说了什么话,脚边却突然感受到一个坚硬的物体。
她垂眸一看,是个篮球,此时耳边也传来一道从不远处发出来的声音:“同学,麻烦把球扔过来一下——”
宁玥双手捧起球,样子显得有些呆头呆脑,正想用力往声音的方向丢。
人群中一个身影忽然对她打了个手势,朝她跑来,还没等宁玥回过神,那人就到了她的跟前。
照片上的那个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和她打了个照面。
他接过她手里的篮球,青筋分明的手和她的错开,声线和从前大不一样,低沉而冷冽,却不失少年的意气,语气又是极淡的疏离。
“谢了,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