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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Chapter 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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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原早川垂眼，突然怔了一下。
他下意识盯着自己的脚尖看，周围地砖的花纹已经不甚清晰，即使每天清洗，上面还是落下了洗不去的污迹。
这个感觉很熟悉，就像他曾经一路低着头从这家店的门口一直走到过中央。他仿佛听见耳边传来的声音，吵闹的，喧哗的，像潮水一样把他推高，和眼前一致的昏暗的光线在他眼前晃荡，地砖缝隙里肮脏的印记一路从远处蔓延到他脚下。
可是不对。
茶原早川盯着脚尖。
哪里不对？
没等他再细想下去，耳旁的钢琴声已经渐渐落下去，茶原早川暂时舍弃了回忆，迈步向前走去。
都柏林已经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原本这里的钢琴很脏。”禾久嫌弃地说，“现在的人类太开放……可惜了。”
所以他让都柏林把他参与的宴席里那架钢琴带了过来，也不管他办成这件事有多麻烦。
茶原早川侧过头看看他，轻轻笑了下:“所以你邀请到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让我体会一下尼采？”
或又是在暗示什么呢？
禾久轻轻敲着钢琴，奏出些轻快的旋律。
“尼采的朋友加斯特，还有奥弗贝克，在他最疯狂的那段日子里，所有人都认为梅毒发作摧毁了他的神志时，却认为他的发疯是假装的。”
“尼采其实感染过两次梅毒。”茶原早川说，“你也要感染第二次了吗？”
禾久没有说话，现下的旋律突然终止，换到了另一首曲子。
夜之幽灵组曲，第二首钢琴音诗，绞刑架。
他身后的安室透已经不动声色的浏览完这部分资料。
“钟声从地平线远处的城墙传来，夕阳映红了绞死架上的尸体。”
茶原早川笑了。
他仿佛天生没有音乐细胞，听到欢乐颂要哭，听到绞刑架却要笑。
“这是你的梦想吗？”茶原早川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口罩，又将手垂了下来。
“是他们的讣告。”禾久的眼中有淬过火的锋芒毕露，“这是哀悼。”
几小时前，禾久飞快的在心里列出了所有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案之后，义无反顾地冲着风俗街进发了。
“这家店串起这个地区绝大部分的毒品交易和人口贩卖，每年栽进去都不知道有多少。”安室透看着禾久熟门熟路，飞快敲着代码破入组织的后台，也不管组织人员如何人仰马翻的去补漏洞，兀自调出一张数据统计图，上面的数字和后缀触目惊心。
禾久向上一滑，游戏机里的界面消失。
“你记住今天我要见朋友，表现的正常一点，虽然要给那老东西一个背刺，但也别学那些蠢货，动不动就弄的血呲呼啦的。”
禾久余光瞄到安室透的表情，掩了掩上扬的嘴角，“到时候早川来了之后，你就装成服务人员，别露馅儿了。”这样有怪癖的就不是他了！
“别再盘算怎么司机杀死了。”禾久微微一偏头，“看过武侠小说没有？知道射雕英雄传吗？”
安室透当然看过。少不经事的那段时光，这样的小说是学校里唯二会被翻烂的书，还有一种是言情。
安室透特意把杀人的意图表现的很明显，既是对禾久的示好效忠也是对他的进一步试探，此时猝不及防听到小说，还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
“黄药师的哑奴。”禾久的笑意不达眼底，“那个老东西亲自送给我当做司机，在我看完书的第二天。”
作为父亲德威的显露显然不止这一处，但这最恶心人。
禾久在他曾经的学校里几乎算是一个呼风唤雨的王，父亲说你要适应这样的众星拱月，又说你天生适合这样孤独的位子，他和外界沟通的通道很多，每一条都通往父亲精心设计好的路——成为和他一模一样的第二个混蛋。
而禾久在这样的生活里其实无聊的快疯了。
他在图书馆里看的武侠小说，在父亲看来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他不惜一切手段摧毁禾久对于未来梦想友谊亲情会有的微末憧憬，而侠以武犯禁的那种朝气正好是父亲所恐惧和厌恶的。
他给了禾久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禾久回忆完毕，想起那老头就感觉恶心。
“早川不知道这些事。”禾久说，“你要是说漏嘴了就杀了你。”
安室透看着禾久几乎算的上是冷漠的神情，只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口气没过多久就消失无踪了，连同那一丝细微的同情。
禾久到了地方之后，先一路作威作福，让他们把门口花枝招展，见人就贴上去的给撤了，留一个经理站外头去迎接贵客。里面该营业营业，反正早川也不在乎这些，到时候正好连那些客人和老板一锅端，全扔到开守所里去，给那些条子冲业绩。
“虽然死亡可以一劳永逸，但无法造成痛苦。”禾久向后一靠，眯起眼，“这些人素来瞧不起警察，被关进监狱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他们觉得这会让自己蒙羞。”
“那我就让他们在里面待上一辈子。”
安室透听着他几乎算是欺师灭祖的宣言，感觉心率直上180，虽然他心里举双手赞成禾久把那些犯罪分子有一个算一个全扔进监狱服刑，但是这些话是可以直接说的吗？
特别是和他说？
安室透抑制住自己的心惊，平静对上禾久的目光。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小先生在试探他，或者连那份图表都只是一个由他去钻的圈套。
一切的进展都有些平稳过头了。
“烦死人了！”禾久突然嚷了一句，安室透心里的分析一滞，看到禾久不爽地盯着switch，标记为【母亲】的像素小人发了一句“该吃饭了。”
“五点吃什么饭？太早了，又不饿。”安室透听着禾久这么说。
他侧头望向车窗外，流连而过的一整片天幕，已经染上淡淡的昏色了。
——
“虽然会被林揍一顿，”禾久发出蠢蠢欲动的声音，“玩不玩密室逃脱？现场版的那种？”
他暗示性的看向大厅通往内部更大地方的那一条路。
茶原早川顿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在半空中扑腾的小鸟。
……系统可以看那些怪东西吗？
十一没有注意到茶原早川的目光，他现在正在全身心的和辅助插件搏斗。
因为场景触发事件，系统内部的提示音此起彼伏，响的快炸了。
上次在酒店里也是，只不过最后全被它给按下去了。
“杀死一位警察，并栽赃嫁祸到一个无关人士身上。”“加入一个境内犯罪组织，并策划一起震惊日本的刑事案件。”这样完全不利于正常人类身心健康的任务，为什么会出现？！
“一年之内，在警察体系中身份完成三级跳。”“破获一起跨国犯罪案件。”这样完全不可能的任务又为什么会出现？！
像什么黑白通吃，犯罪宗师，明日之星之类的称号统统都和自家主角毫不沾边，系统它要是真想培养一个福尔摩斯或者莫里亚蒂，当初就绝对不会找上茶原早川。
可是任务又得挑着完成，否则系统会因为消极辅助而被强制下线，毕竟故事得继续，剧情总是毫无进展怎么行？
十一在数据库里对着一点都不懂得变通的裁判附件无能狂怒。前两次和柯南的交往已经让十一心惊肉跳，好端端的眼前突然出现尸体，谁受得了？反正十一受不了早川看这个！
十一气的乱扔代码。
落在茶原早川眼里，就是原本在半空中安稳飞着的小鸟，突然啾啾啾啾的大叫，扑腾着翅膀和空气打架还打输了，撞回他反应过来迅速张开的手心里两脚一蹬开始掉眼泪。
“怎么了十一？”茶园早川慌了，刚才也没发生什么事啊？
“鸟会不会哭不重要！我现在还是一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洛基山鸺鹠呢！”十一抽噎的同时不忘申辩，和裁判附件吵架。
茶原早川看他依旧有活力，心稍稍放下了一些，用手摸了摸他的小鸟脑袋，连忙哄它:“我就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这么漂亮的小鸟！”
十一叉着腿，仰头看着早川，感觉更难过了。
“早川，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呢？”警察演员甜点师，侦探作家插画师，不管早川喜欢什么，它都会支持的！
茶原早川眼眸微敛。
“非要说的话，果然还是想写写东西看看书，和朋友一起闲来出门溜达谈谈天……之类的吧。”茶原早川总结。
十一昂首挺胸大力赞扬了早川美好的未来生活图景，然后毫不犹豫的关闭了任务清单。
朝不保夕的杀人犯罪和累死累活的捉拿罪犯都给他见鬼去吧！就算早川未来想成为侦探警察，他现在也只有12岁，雇佣童工百分之一万是犯法的，回总部就投诉这个一点都不人性化的捆绑插件！
十一把能量不足的后果抛至脑后，开始专心研究起自己新装的语音包。
落在外人眼里就是茶原早川抬头又低头，对着手心不知道在看什么，笑的很温和。
禾久一曲终了，但笑不语，不以为然。
虽然他很讨厌这个不知名生物，但还有一些爱屋及乌的感情在，也就听之任之了。
安室透则认为，要么是某种他还不知道的能量体系，这不太可能。毕竟在卧底前他已经知悉了目前境内所有存在的灵异生物。要么就是茶原早川的状态已经严重到出现了幻觉。
禾久站起来，拉着早川往里面走，头也不回的冲安室透扔了一句:“跟上。”
“是，主人。”安室透脸皮比强厚，笑容完美无缺，能把人的眼睛闪瞎，至于他内心究竟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茶原早川一口气没吸上来，剧烈地呛咳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