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巫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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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正殿热热闹闹的举办着陛下的庆生宴，灯火通明，太医院冷冷清清，连声蝉鸣都听不到。
“陆太医，有您的信。”
首席医师陆太医的门外有位婀娜的侍女低声的汇报，陆太医放下手中的医书推了推眼睛，一旁的侍从开门，把信从侍女手中接过，呈了上来。
信上的封口漆上印着一只带着火的鸟。
是皇家的来信。
陆太医急匆匆的从书桌后走了出来，双手接过，之后挥挥手让侍从出去。接着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他眼神一行一行的扫过去，架着眼镜的鼻梁已经被汗水打湿，他眉头紧皱，看到最后一行的时候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深吸了一口气，从头又再次确认了一次，然后拿到了烛火边干劲利落的烧掉了信。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件事？
这件事除了陛下和老国师，应该没有人知道才对，难道，是陛下昏迷的时候说的梦话吗？
该死，就不该听信张公公的话让优妃去的！
难道，张公公也被他们买通了吗？！张公公可是看着陛下长大的啊！怎么会背叛陛下呢！
难道是那个来了吗？可边关还没有消息啊！沙将军都已经回来了，边奚国也没消息，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陛下知道了却还没告诉我？
他越想越乱，停下了来回走动的双腿，双眼充血的看着门口，正想夺门而出去问问陛下到底怎么回事，却突然觉得周围非常的安静。
平时还会有附近的人声低语或是讨论病理的议论声，今天，真的太安静了。
安静的仿佛黑夜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站着索命鬼魂。
那位婀娜的侍女又来敲门了，用他不熟悉的嗓音细声的问道：“陆太医，优大人有请。”
“你是谁！”正要推门出去质问，一开门就被外面伸进来的一个拳头打得眼冒金星。
陆太医一手扶住身后的桌子以防自己摔倒，一手捂着刚刚被揍的额头，盯着门外推门而入的人，那是优复手下的侍卫，梁可，被优妃带进了宫的那个贴身女侍卫。
他的小侍从也倒在了门口的阴影里。
优复不是正在正殿的宴会上吗！
暗卫鱼贯而入，陆太医一眼扫过去，大约有十人之多，是和优妃里应外合进来的？
他大声喊道：“优复！你要干什么！要造反吗！”
这声音应该够大了，但愿附近的人能听到声响报告给士兵们。
“哎呦哎呦陆太医，这您折杀我老夫了，造反倒还不至于。只是老夫有几件事想向您确认一下罢了。”优复从众人之中聚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快要孤魂归西了，可那黑漆漆的眼睛里的锋芒却如寒冬里的利刃出鞘，一挥便能削出一片凌冽风霜。
“哦哦哦，对啦，您可别大声叫了，您的嗓子坏了可还怎么给陛下看病呢？”老头子嘿嘿一笑，接着道：“附近太医院的人都晕着呢，您叫他们也听不到。老夫只想问您一些问题罢了。”
陆太医眼神惊恐：“你这么做就不怕我告诉陛下吗？!”
优复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白发跟着一颤：“哈哈，说您是个诚实的人还是说您太天真呢？您，真的以为我问了问题，还能让您活得过今晚？”
陆太医反手将桌子一掀转头就要翻窗逃跑，却被追暗卫围得严严实实的，他不甘心，扯着嗓子喊了大半天，周围却死寂一片，暗卫们的眼神里有的冷漠，有的讽刺，但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他失去了希望，眼里一潭死水，跌坐在地上。
“咳咳，陆太医，现在我能开始问了吗？”优复被梁可扶着坐进了他的椅子里，手下端来一杯茶水，他端起来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问道。
“我死了以后，陛下怎么办，太子殿下该怎么办。”陆太医眼神空洞的盯着地板自言自语着，“你杀了我，他们也活不久了。”
“哦？那您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来问第一个问题吧。”优复眯了眯眼睛，声音沉了下来，道：“您，听说过巫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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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路曜狂奔到太医院的时候，正碰上一个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往外走的小医师，他看见路曜一个激灵的就醒了过来，慌忙行礼，路曜摆摆手问道：“陆太医是哪间房？”
“陆老师在那间。”小医师遥手一指，“国师大人您往前走，右转最阔气的那间就是了。”
“多谢。”路曜顾不得那么多礼数，大步朝着那边走，连提前知会拜访的人都没通知，直接自己单独就来了。
新月浅浅的轮廓在黑夜里时隐时现，夜晚的风有些大，风霜与雾气参半，被晚风吹散再集合。随着那轮光圈越来越高，太医院慢慢恢复了生气。
当回想起这一天的时候，太医院所有的药师，太医和守卫，仆人都只觉得那天只是比平常更早睡了一会，除此之外，与平时并无任何不同。
只是，首席陆太医不见了。
路曜在书房里踱步，不断的深呼吸调整着情绪，看着书桌上堆积成山的奏折，他一伸手把整个桌子上的东西全都一袖子挥到了地上。
书信奏折铺散，茶杯碎了一地，门外的张侍从听到声响进来一看，吓的跪到了地上。
陆太医已经失踪了，被路曜告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皇帝却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就叫张公公进来，叫路曜回去了。
已经过去两天了，禁军已经把皇宫翻了个遍，皇城从昨天早上开始就出入查的非常严格，但如果他已经被运出京城，那这样封锁皇城一点用都没有。
胡管家进来看到这情形脸色一变，他一边叫人来收拾东西，一边安慰着路曜。
路曜捏紧着他的细长的手指，推开了胡管家，手扶着窗户沉思着，陆太医失踪，不仅仅是宫里少了一位太医那么简单。他是宫里最懂皇帝和太子病情的人，每一次陛下身体出了状况或是太子的药不够吃了，都由他来解决。
陛下的身体像个不稳定的炸弹，随时都能一命呜呼，全凭陆太医的医术，不，现在应该说是巫术在吊着。而太子的药一旦吃完了，绝对活不过第二个星期。
所幸陛下封锁了消息，大家只知道殿下有肺病需要按时吃药，但并不知道这药只有陆太医才能做，所以自从陆太医接手太医院的首席医师的位置，直至今日10年从未出过意外，否则陆太医早就被支持牧乾的人绑走，间接就能杀死牧青。
陆太医的医术全天下仅此一个，由于他的师傅去世的太过突然，只留下了这么一个独苗，而继承人极难寻找，十年了也没找到合适的徒弟。
这一次的变故是什么原因呢？
他不大可能单独出宫，那到底是谁能在戒卫森严的皇宫带走一个人呢？禁军统领已经一天一夜没休息了，到现在还没消息……
路曜坐回了椅子里，双手交握抵在额头上，呼吸都在抖。
如果……如果太医失踪了，或者死了，陛下该怎么办，殿下该怎么办。
剩下的药，剩下的药还够殿下活多久！？
他抬起头，起身从桌子后面走出来，脚下一踉跄，差点没站稳，随后急匆匆的直奔太子府而去。药都在翟一那里，他要去问清楚！
他甚至没有坐马车，而是少见的骑马而去。他身穿一身文职的官府，骑马策奔在大道上，身后只跟了一个路遥。
他刚到太子府门口，正巧碰见太子从府里出来，一见路曜登门，太子眼睛都亮了，他正要迎上去，却看到路曜脸色不对，于是停下脚步，不敢上前。
路曜眼里哪里还有太子，越过他就抓住了翟一的手腕，拉着她就往里走。
陆太医失踪的事情知道的人还不多，他不能声张，不然看他如此过激的表现，有心之人可能做出些什么事，太子就危险了！
牧青愣愣的看着与自己擦身而过的路曜去拉走了翟一，一脸不敢置信，老师他，老师他竟然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转头看到了一旁的路遥，眯着眼睛盯了他一下，路遥打了个寒战，向他行了个大礼，随即跟着路曜进了太子府。
府门口的侍卫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太子给的命令就是国师府的人可以随意出入，但从未见过如此阵仗，所以都呆楞着，等着太子给出命令。
太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没事了。”随后跟着进去了。
“药还剩多少？”一进太子府，路曜找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小花园里，就转身抓住了翟一的双臂郑重的问道。
“什么，什么药。”翟一一下被问愣了。
“陆太医给殿下的药，每周吃一次的那个！”
“还剩，还剩最后一个，今天就要吃了，我们正要进宫去问陆太医要下个月的药。药都是陆太医一个月给我们一次，顺便再做一次检查……”翟一正在好好的回答，她以为国师只是突然来关心一下太子的病情，所以一五一十把太子的病全说了。
但从第二句开始，路曜就觉得脑袋一下转不动了，尖锐的声音刺痛着整个脑袋，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不由松开了抓着翟一的手，后退了一步，跌坐在一旁的石墩子上。
“国师大人？”
最后一个了……最后一个了。还剩最后七天，如果这七天里找不到陆太医……
不对，今天他们正要去拿药，说不定陆太医已经把药准备好了。
不对……陆太医是前天失踪的，万一，万一他还没开始做。
不会的，这么重要的药，他应该有存储了，应该不会一点存储都没有。
不对不对，这个药他的保质期没那么久，万一，万一保质期就只有一个月。他没办法提前存储……
越想，路曜的脸色一层一层白了下去，嘴唇都在抖。
“国师大人，发生了……”翟一正要问，身后的路遥上前拍了拍她，给她打了个眼色，然后把她带走了。
留下了花园里，凉亭里，路曜和牧青两人。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巫师
